Nocturne

‧砸爛節拍器

Duetto, Piano,Cello

Op.1  no.5

Affetuoso

「可以把那個節拍器拿走嗎？一直數拍子真的很吵……」

「它壞了，」離開嘴唇的同時這麼說，「而且它不是吃電池的，是永動設計。」

「這樣感覺很像有人在盯耶。」

「不能拿走，拿走我怎麼彈琴？」

「……好吧，暫時移開，等下再拿回來呢？」

「它固定住了。」

「……那個，我說啊，這不會是故意的吧？」

「嗯，可能吧。」

兩人對視，看進彼此的眼珠裡，但嘴上講的依然是鋼琴上的節拍器。這台節拍器從初進門就在，第二次來還在，第三次來當然在，練琴房裡有節拍器不意外，但可怕的是這台節拍器，永遠不會停止，它就那樣，一直動，一直動，多數時間都維持120 BPM的速度，喀搭一聲秒針一刻，真的要練琴時才調節速度。

金珉奎移動指針上的擺錘，拉到最頂端，讓節拍變慢點，至少不會那麼心煩。他討厭每次進來練琴房，都要聽到節拍器的叫聲。這很惱人，因為他和李知勳只有這個時候可以單獨一起。平時在外沒有機會獨處，到處都是人，連在花園裡也有園丁看守。李知勳的父母管得嚴，可不會讓別人家的大少爺沾染自己的獨生子，獨生子呢，是要好好養大的，以後娶個漂亮姑娘進門好延續後代，然而埋伏在學校的部下卻說，少爺與建築營造商的大少爺往來密切，常常消失在走廊外、花叢間、鐘塔下。

防是防了，但跟建築營造商的關係可不能打壞，明著歡迎暗著防，表面上依然和對方家族保持良好關係，私底下派人跟蹤李知勳與金珉奎。但一聽到對方說，能不能讓兒子和知勳學點鋼琴，反正，知勳也沒少吃過兒子的菜，就以這個做為交換如何？

對方光明正大地索討，氣得李知勳的爸媽臉紅脖子粗，可是兒子的確吃了人家不少飯，還每天讓人家的寶貝兒子接送上下學，他們做父母的反而沒能顧到孩子，金珉奎更像護駕。

「啊啊……！知勳哥，拜託了，拿走不行嗎？」金珉奎難耐地說，他實在受不了節拍器的聲音，感覺就像李知勳的父母那種堤防的眼神，每分每秒都扎在他身上，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李知勳的口活弄得他差點射出來。

李知勳暫時鬆開嘴，說，「忍耐一下。不是都調慢了嗎？它動太快的確很煩。」

這句話聽起來有歧義。金珉奎想。李知勳想。

改用手前後捋動，混著自己的唾液和從那器官流出的透明液體，李知勳起身，坐在金珉奎的大腿上。他現在只穿一件襯衫和內褲，專心致知、心無旁鶩，纖長的手指稍稍一捏，鈴口溢出更多混濁的水，呼吸也變得急促，甫張開嘴、就有人吻過來。

節拍器維持著40 BPM的速度擺動，速度慢了之後，可以裝作沒聽見，反正拍子都屬得那麼慢了，和聽遙遠時鐘滴答聲是差不多的，而且不是有人說什麼白噪音，在有白噪音的情況下反而能助人放鬆……

「操！」

一聲招呼也不打手指就捅進身體裡，李知勳嚇得罵了句髒話。手指和冰涼的潤滑液在後方進出，兩根手指撐開，三根手指戳弄，他放開雙手，改環在金珉奎的肩膀上。

練琴房只有門上一小塊是玻璃，為了隔音好，這裡四面白牆不怕有人偷窺。李知勳在這練琴房待了十多年了，他對這空間相當熟悉，可是金珉奎一進來，就覺得哪裡不對，哪裡有問題。

金珉奎的性器終於進到他身體裡，撬開穴口，粗熱的東西擠進去，擴張好的地方已經準備好迎接他似的，幾瞬之間包圍住他。李知勳大吸一口氣，雙腿纏住金珉奎的腰，兩人在地毯上交纏起來，汗水涔涔滑過蜜色的肌膚與雪色的臉蛋，唇舌勾纏之間分不清是什麼，是超越身體與體液之上的東西，大腦死機後感官反而變得更加敏感，一寸一寸都能感知到對方的身體是如何與自己交融一體。

節拍器的40 BPM慢慢地甩，打著無人聆聽的拍子，空虛地打著板。地上兩人的速度根本不是它能數出來的，一下漸快一下漸慢，還原拍子後，又變成漸強，有人的聲音因此升了調走了音，漸弱之後非但沒有消停，聲音反而越來越高昂，衝出了五線外；節拍器已數不出這是什麼，從現在開始隨意的速度，因為來了一個忽然的加強，它以為會這樣維持漸強到結尾為止，沒想到卻是一個難以預料的大加強；如歌的行板退場，改用華麗神秘的風格演奏，猛烈與急迫同時進場，急速也激出了奔放，才知道左上角標明的是愛戀。

﹟

之後李知勳拿著球棒砸爛了那台永動的節拍器，他懷疑那裡有爸媽裝的竊聽器，砸碎之後，卻什麼也沒看見，只有一堆白色的殘骸，像巧克力一樣。

「……嘖，失算。」他咬著牙說。

「你不是想換一台新的嗎？」金珉奎問。

「嗯──嗯，一台新的，不要永動設計，輕的，方便拿來拿去的，」李知勳說，「……然後，我要放在我房間裡，擺在我的床頭上。」

金珉奎挑著眉，沒有說話，只是拉開李知勳的襯衫摸著他的背。在地毯上做讓他回去麻得要死，雪白色的背部紅了一片。他可是嬌嫩的大少爺，被另一個大少爺好好保護著，怎麼可以受到一點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