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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ary Sonata

 

 

 

 

 

No.3    鄉間騎士(間奏曲)

 

 

 

 

冬季倒數第二個合唱比賽圓滿結束了。聖保祿中學順利摘金,學校網頁快速地更新比賽資訊,還在校門口拉了個布條慶祝。他們的榮譽牆上又多了一筆金閃閃的紀錄,也給了後輩更多的壓力。

 

朴智旻盯著榮譽牆,他這次擔任高音部的首席,評審特別提出了他的聲音。當時在台上聽講評時,他多希望評審可以閉嘴別再說了。一來他對自己的聲音一點自信也沒有,只是用他人的尺度去量似乎可以;二來他希望評審別再幫他樹敵了。

 

據金泰亨打聽來的消息,合唱團裡的一個男孩,視他為眼中釘。朴智旻很早就有感覺了,雖然他們在練習時一點違和感都沒有,只是聽到金泰亨說出口,彷彿一直以來的猜測終於化為背後的針,扎進皮肉裡、只是不見血。

 

「那個姓劉的……就不要被我遇到他在說你閒話,」金泰亨咬牙切齒地說。他們還是在同一個合唱團裡,不好正面衝突。

 

「算啦,他沒做什麼事就好,不想理那種人。」朴智旻說。

 

「你人太好了。」金泰亨嘟噥著,「要是我才不會輕易放過他。」

 

朴智旻聽了,沒有回應他,只是勉強牽動一下嘴角淺笑一秒,他不想把事情搞得這麼麻煩,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好,他只想專心唱歌。人多的地方就會有爭端,這很正常,在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叮嚀過他了,尤其在這種地方,最好小心點,可以展現自己的才華,但切記要謙虛。那份謙虛為的不是品格塑造,而是一種保護傘。能盡量把威脅降到最小是最好的。不過金泰亨與他稍微不同,甚至可以說是相反,他是非常不在乎自己的光芒會扎人的,鋒芒畢露,針針到肉,他壓根沒把那些人放在眼裡,只專注要超越前面的人。

 

在升上國三後,金泰亨明顯感到自己的身體變化了,聲音也變了許多,低沉的嗓音宛若溫潤的熱牛奶,朴智旻說,唉,你以後唱爵士說不定有成就。有次他的手機收訊不良,音樂電台由古典樂頻道跳去爵士樂頻道,偶然聽到了一首抓耳的曲子,就停在那個頻道不動了。給了金泰亨那個頻道數字後,兩人偶爾會窩在床上一起聽歌,講講心得。

 

年少時光被關在這近乎於監獄的學校裡,沒什麼樂子可找,除了假日和朋友出去玩或是回家和爸媽相聚,其餘的時間就是上課、練唱、玩些小遊戲,幸虧學校裡的娛樂設施還不少,但玩來玩去也都是這些。私立學校的壞處就是這樣,承諾家長會好好管教小孩,優質優質,只不過是對家長優質而已,對孩子們來說是憂鬱還多一點。

 

「你那是什麼?」金泰亨指著田柾國的雙腿。

 

「啊?」田柾國不明白他指什麼,睜大眼問。

 

「靴子啊靴子,」金泰亨說,「那不是英國牌子的雨靴嗎?」

 

「啊?」田柾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金泰亨說的是他腳上這雙新的雨靴,說,「我不知道,阿姨帶回來給我和哥哥的禮物,說這樣下雪也不怕冷。」

 

「嘖……我也想要這樣的阿姨,啊啊啊啊啊……」

 

由於今年冬天比以往更冷,氣溫降得又快又猛,趕在聖誕節之前,田柾國的阿姨遠從英國回來探親一個月,送他和哥哥田柾賢兩人各一雙雨靴,還說這是英國才能買到的款式。韓國這樣的天氣平時可以穿,雨天和雪天更要穿。對品牌沒什麼概念的田柾國,就只是說了謝謝後收下,根本不知道這雨靴是多知名的牌子,直到金泰亨說。

 

「這很貴嗎?」他好奇地問。

 

「我不知道,但我媽是不會買給我的,」金泰亨擺出正經的表情,說,「她說『養孩子隨便養隨便大,我是不會在你長個子的時候多花一分不必要的錢』。」

 

因為他的表情太過嚴肅,反而逗得田柾國笑了,兩枚彎彎的月眼和甜嘴,眨巴眨巴的咯咯笑。他看著金泰亨腳上的黑色converse,和自己的黑色雨靴一比,的確是自己的鞋子好看得多,而且更帥、更像個紳士,還顯得成熟。他又笑了,這次是得意的笑。

 

「智旻哥呢?」他問。

 

「在交誼廳看電視,」金泰亨說,「可能在看那個放古典樂的電視台吧。」

 

「咦!?」田柾國驚呼一聲,「音樂節目呢?」

 

「不怎麼看了啊,他最近都看古典樂和爵士樂的節目,」金泰亨說,「有個電視台,專門放這種現場演奏的影片。」

 

「是喔……」

 

聲音裡是滿滿難掩的失落,田柾國噘著嘴,沒想到朴智旻已經不看音樂節目了,他還每天守著時間收看,難怪這麼久都沒看朴智旻下來交誼廳了,他還天真地以為哥哥只是忘記了,也沒敢去喊他來看。

 

金泰亨挑起單邊眉,說,「幹嘛?」

 

「沒事。」

 

與剛才的盛氣凌人相比,現在的田柾國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疲軟地癱在地上。他轉過身,不想再看金泰亨一眼。

 

「欸,記得這禮拜五早上,牧師要來學校啊。」金泰亨說,「記得換好全套制服。」

 

「嗯。」

 

每個月的第四個禮拜五,學校隔壁的牧師都會來學校的大教堂佈道。因為學生都是禮拜六日回家,沒辦法在禮拜天做禮拜,雖然有半數學生都不是基督信仰的,只是學校是由教會人士出資所建成,因此他們還是得遵照契約上的規定,至少每個月都要有一次聚會。

 

美其名是做禮拜,實際上只是生活教育,牧師知道學生們才不想聽教條,所以講講一些生活上的知識與叮嚀就放人走了。形式重於意義。

 

這天會讓小學部的合唱團上去唱歌,領走唱詩班的位置,小學部的聲音相當生嫩柔滑,比起禮拜,更像是一場每月一次的音樂聚會。以前他們三個也曾是「唱詩班」的,讚美歌沒少唱,對於這種聚會沒什麼興趣,就只是盡義務而已。而現在他們是坐在下面的人,不必上台去唱歌了。

 

田柾國不時會想到,那天晚上的金泰亨,在森林裡捏著金絲雀。不曉得那隻金絲雀是捕來的,還是原本就在那邊的。冬季的林子裡還有金絲雀不太正常,除非有人捉來養,那也是有可能的,他有次被罰去打掃儲藏室,就在那裡看過一個鳥籠。那隻雀鳥凍死在他手上,他匆匆地挖了一窟,埋進去。

 

傳言都說殺死金絲雀,可以獲得牠的聲音,而且下手得快狠準,不得存有一絲軟弱。校園裡流傳的幾則怪談中,不乏比這更令人雞皮疙瘩打冷顫的,但這則傳言最貼近真實,而且深深刺中合唱團學生的心。有人說,前一兩屆就有學長做過,而他還真的獲得了美妙的聲音。

 

故事有後續。

 

那學長在參加完那場比賽後,取得空前的輝煌成績,凱旋回到校園後,全校都為他辦了個盛宴,還拿到了獎金。

 

之後那學生在某個半夜,跑出房間,在宿舍裡瘋狂奔跑,他說有個聲音一直在他耳邊環繞,怎樣都趕不走。老師及時制住他,將他帶去醫院,診斷出來後,沒有什麼大事,只是過度疲勞而已,因此他們又回去了學校。所有教職人員都戒備著,深怕他是因為訓練過度而造成過大的壓力,擔心他又會因此崩潰。

 

深夜的鬼故事大會,幾個國一的男生聚在房裡搭被子帳篷說鬼故事,這是其中一個故事。田柾國看著朋友,問,『然後呢?』

 

『然後,那學長某天半夜又突然聽到聲音了……他又跑出房間外面,』

 

所有少年們都緊張地吞口水,等待故事的最高潮。

 

『他的房間門正對大窗戶,撞破窗戶,摔下去了。』

 

幸運的是,他住在二樓,而且窗外就是高聳花叢,摔下花叢之後,只有輕微的骨折和擦傷。緊急送醫之後,這次又轉去了精神科,醫生這次給他下了需要長期治療的診斷。

 

『……他瘋了?』有人繃著神經,這麼問。

 

『沒有全瘋,治療一段時間後就正常了,但他說,聲音一直都在,他只是學著和聲音一起活下去。』

 

『聽說他一次就殺了三隻?』田柾國問,這次他從另一個學長口中聽到的。

 

『對,殺越多,代價就要付出更多,所以後來這樣做的人都說只能殺一隻,而且不准猶豫。』

 

×

 

「智旻啊,去外面散步吧?」

 

「好啊。」

 

金泰亨最近發現了一件事。

 

以前學長們所說的,那種由底部萌生、爆發的,類似慾望卻又不全是慾望的,幾乎要讓他的腦袋打結的那東西,在他的體內滋長。他想或許在自我察覺之前就有了,而且已經潛伏許久。

 

他看著朴智旻的側臉,在雪夜裡,顯得特別粉白晶亮,藉著路燈的柔黃光線,臉頰上的桃紅顯得淡了,但一轉過來,又特別顯眼。當朴智旻看著他時,心裡的回音也漸漸變大,有個東西撞擊著他的胸口,指尖失去力氣,言語失去意義。好不容易找回了說話的能力,朴智旻又轉過去了。

 

換季之後,學校還是規定上學時國中國小部的,都要穿短褲。冬季裡穿短褲特別容易凍到失去知覺,所以學生下課了跑去外面玩的頻率減少了。

 

「最後一次比賽之後,是不是就有好長一段時間無法唱歌了?」朴智旻忽然說。

 

「什麼意思?」

 

「因為聲音在變了,」朴智旻說,「只是我變聲不明顯。」

 

「……你聲音在變了?」金泰亨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因為對他來說,朴智旻的聲音依然一樣。他喃喃說著,「聲音變了……也可以唱歌啊,只是不能唱少年合唱團而已……」

 

「對啊,沒錯,但就是不知道會變成什麼聲音。」

 

「我……我不知道你在變聲了,」金泰亨誠實地說,「所以我想,你的聲音應該還是會跟以前一樣好聽。不會像我這樣。」

 

不像自己已經變成這種沉重濃濁的聲音。

 

「我很喜歡你的聲音呀,不對、應該說,你是什麼樣的聲音,對我來說都沒差呀,」朴智旻隨口說了一句,「我又不是因為你的聲音才想跟你做朋友的。」

 

說完,他拍拍金泰亨的肩膀,拉過來、摟住他。金泰亨偷偷瞄了他一眼,安心地躺在他肩上。

 

「就不要擔心楊老師會說什麼了吧,還有李老師在,不會讓他亂來的,」朴智旻說,「而且你在合唱團裡,這樣的聲音反而很有特色呢,不覺得就是爵士樂嗎?」

 

「爵士樂嗎?」金泰亨問。

 

「就像電台裡聽到的爵士樂呀。」

 

朴智旻拍拍金泰亨的肩,抱他得更緊。因為兩人是入學之後才認識的,不像跟田柾國那樣出生沒多久就抱在懷裡的弟弟,因此朴智旻與金泰亨也是花了一段時間磨合。朴智旻的個性細膩敏感一點,很容易鑽牛角尖,可是在某些方面反而大膽果決得很;金泰亨與他相反,性格就是大而化之,不怎麼在乎他人,他只沉迷於自己喜愛的東西,因此要是有人說他哪裡有問題,就會特別在意。他們倆的互補是剛剛好的,一點縫隙也沒有。也因為這樣,多少都能不說話就摸出彼此的意思。

 

此時此刻,朴智旻還是有感覺的。

 

情竇初開的年紀,也不是人人都想開花,校園裡有些學生年紀到、想戀愛了,有些卻對這種事不屑一顧。現階段的朴智旻,屬於對戀愛沒有慾望的,也未曾想與哪個男孩女孩譜出戀曲,他只想好好渡過每一天。宿舍裡有傳過哪個學生與哪個學生談上了,這裡是純男校,國內唯一一間從高中到小學都只收男學生的校園,會有這種傳聞也不意外,而且真實性頗高。若是男女合校,可能還無法這麼快就摸出自己的性向,但在這種純男校裡,又時常與隔壁女校來往,摸索自己的機會反而變多。金泰亨原本認為自己也是對戀愛沒興趣的,還想著可能自己就是喜歡女孩子吧。但有天和隔壁寢室的一個男孩子聊天,那男孩說,高中部合唱團的學長向他告白。

 

『你喜歡那個學長……?』

 

『噓……小聲點,是因為泰亨你是可以信賴的人,我才敢對你說的。』

 

『噢……噢,好,抱歉。』金泰亨神色有些慌張,他對這種事一點都不排斥,覺得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時常忘記外面有人很討厭這種「行為」。他又說,『你……是怎發現自己喜歡男人的?』

 

『學長向我告白之前,我也都以為我是喜歡女孩子的。其他人在看A片時我也沒少跟著打手槍。』

 

『嗯,』

 

『學長很帥,』男孩說,『我知道他不是……普通街上看到的那種帥,你也和他認識嘛。但就是會讓我覺得……這個人從裡到外,都有一種讓人信任、喜歡的感覺,熟也好、不熟也好,都會想要再更瞭解他,看著看著……就會覺得他是世上最可愛的人。』

 

金泰亨看著朴智旻,想起男孩那番話。

 

那不就是他的感受嗎?

 

×

 

「你這禮拜要回家對吧?」

 

「嗯,」他點點頭,「哥你也是嗎?」

 

「嗯,我們一起走吧?」

 

「好啊。」

 

聽見田柾國應了一聲好後,朴智旻朝他咧開一個和煦的笑容,勾著他的肩問他回去想吃些什麼,順便去他們家吃飯吧。住得近,從出生後就被這個哥哥抱在懷裡玩,朴智旻和田柾賢兩個哥哥把他疼得無法無天,就連父母都沒那麼寶貝的兒子,換到了朴智旻那裡,就是什麼都好、什麼都可以。田柾國雖然個子還沒拉高,胳膊和腿卻不細,才十三歲的年紀就已經可以背起朴智旻也臉不紅氣不喘的,多虧了平時放學就去練跑的習慣。

 

他們一次上場就要唱一兩個小時,平常不練好肺活量,上台就等死。金泰亨訓練體力的方法是去市民游泳池游個五百公尺,朴智旻則是下課就和朋友打籃球。不過他們也沒想到,田柾國的生長速度會這麼快,而且立即反應在身體上。他才不過十三歲,已經比十五歲的朴智旻高出一些了。金泰亨是瘦而高的類型,儘管比田柾國高出許多,但力氣不是一個等級。

 

兩個禮拜沒回家了,下禮拜又是聖誕節,這禮拜一定要回去。聖誕夜那天學校會舉辦大型宴會,早上講完道之後就放人走,高中部四個班,名義上是要練唱,其實是要和隔壁女高聯誼,國中、國小部的就是各類遊戲與餐會,當然還有他們的讚美歌。

 

「今天下午好像會下大雨耶。」田柾國說。他想先回一趟宿舍拿自己的雨靴出來。

 

「欸、是嗎!?」朴智旻驚呼著,「可是看天氣還很好啊……」

 

「不知道,天氣預報說的。」

 

「好吧……」

 

這天文學課不上課,改看電影,一班學生到了放映廳後,聽說可以在冷氣房裡坐兩小時還不用聽課,樂得紛紛笑開。老師要放《黛絲姑娘》的電影給他們看,然後指派回家作業,寫一份心得,下禮拜課堂上討論。田柾國可開心了,他不喜歡文學課,也不懂故事到底在講什麼,有電影看是最好。如果弄懂了故事的涵義,他要第一個去找朴智旻講,講他看見了什麼。

 

同時間,朴智旻與金泰亨在上地理課,他們倆對這項科目都沒興趣,轉筆、畫圖、傳紙條都有。這堂課講到生產、規格……一些好煩的東西,朴智旻索性盯著窗外,看雲飄多快。

 

天空很灰,撲撲的像蒙了塵,想起田柾國上午說的話,心頭一緊,怕真的是要下雨了,而正這麼想的同時,一滴雨水就打在窗戶上,然後兩滴、三滴、一串,啪搭啪搭地拍著玻璃窗。

 

雨聲狂響,教室都安靜了。朴智旻拖著腮幫子,想,這場雨應該很快就停了吧。

 

停是停了,可是雨勢又急又猛,走出教學大樓就是一窪一窪的水坑,躲著水坑不讓髒水濺到自己身上。金泰亨看到有些人會故意去踩水坑,便要他走裡面,他看見朴智旻腳上是一雙嶄新的皮鞋。

 

「是怕弄髒鞋子?」他問。

 

「……嗯,是之前得到冠軍後媽媽買給我的獎勵,」朴智旻說,「想要這雙很久了,偏偏今天下雨,早上國兒在說我還不大相信,沒想到還真的下了。」

 

「那你走慢點吧,不用那麼急,飯不會被吃光。」金泰亨說。

 

「哥!」田柾國的聲音從遙遠的背後傳來,他跳過水坑,來到兩人旁邊,喘著氣說,「真的下雨了!」

 

「早知道就回宿舍換球鞋了。」朴智旻看了他一眼,低頭呶呶道。

 

「怎麼了?」田柾國問。

 

「智旻穿新鞋。」金泰亨指著朴智旻的腳,說。

 

「噢……」

 

小心閃過水坑的話,是不會出什麼大事的,水坑也才那幾個。只是問題出在要從教學大樓走去食堂,要穿越一塊小花園,那裡就是泥土地了。三人來到花園前,一瞧見那滿是泥濘的花園和大大小小的水坑,朴智旻差點沒斷氣。

 

「脫鞋……走過去?」金泰亨看朴智旻那麼寶貝那雙鞋子,是不可能讓漆亮的皮鞋沾上半點泥巴的。他想,其實也可以背他過去的,只是不知道朴智旻願不願意。

 

「沒辦法。」朴智旻嘆了口氣,將書包掛在金泰亨肩上,蹲下準備要脫鞋子襪子。

 

田柾國突然想到了一個法子,從剛剛電影裡看見的。他大聲對朴智旻說,「……哥!我背你過去!」

 

「咦?」

 

「我背你過去呀、這樣就不用脫鞋子了吧!太麻煩了!」田柾國殷切地說,「吶、才一段路而已。」

 

朴智旻與金泰亨都愣住了,瞪大眼看著弟弟,眼裡滿是不可思議。金泰亨首先回過神來,拉緊了肩上的書包,說,「也……可以啊,這樣比較好,這樣就不用脫鞋子了。柾國你書包給我。」

 

「對吧?哥你快上來啦!」田柾國說,他的眼神熱切且殷勤,朴智旻又傻了幾秒,才慢吞吞地攀上田柾國的背,說,「有點重喔……哇啊!」

 

才以為田柾國會很吃力地背起他,沒想到一眨眼的工夫,田柾國就直起腰,背著他穿過花園。他今天選對了鞋子,踩著那雙短雨靴,自在地踩上水坑與爛泥地,背後的朴智旻緊緊勾住他的脖子,雙腿很明顯地刻意收緊力氣,興許是怕壓到他吧。但這樣的體重對田柾國來說不算什麼,朴智旻沒有他自己想像的重。

 

方才上課看的電影,安傑與牛奶姑娘們要穿越大水坑,一個一個背過去,少女們都為之紳士風度與清秀外表傾心,但輪到黛絲時,安傑卻一把抱起她,宛若騎士抱著公主穿越黑暗之河。

 

金泰亨走在後頭,躲過一個又一個水坑,腳步放得極輕,連鞋印都不印在上頭。他現在逼自己轉移注意力,打算不留下太深的鞋印就穿過這片花園。心情複雜得很,他背著三人份的書包,也算是分擔了一小部份的重量,但他寧可扛更重的。

 

朴智旻在田柾國的背上,晃著兩條腿,白色的小腿下是白色滾藍邊的襪子,和亮得發黑的新皮鞋。那是表面亮滑、雕工精細的德比鞋,金泰亨知道朴智旻看那雙鞋久了,一直想要在舞台上穿一雙漂亮的黑皮鞋。他對於皮鞋沒什麼慾望,因為身子長得快,抽高的同時,腳也在變大,所以媽媽都買給他舒適的球鞋穿。

 

只是皮鞋碰上髒泥地,毫無用武之地,還是要田柾國的雨靴出馬。金泰亨看著自己的黑色高筒帆布鞋,如果是穿著這雙鞋要背朴智旻過去的話,他一定會拒絕。

 

這下他也想要一雙新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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