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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晴

 

 

 

 

早上固定會聽到宿舍的報時廣播,每間房裡都會裝有一台收音機,兼具廣播功能。雖說已經沒有人在用收音機這東西了吧但宿舍還是給了,他也還是用了,頻道固定調至會介紹西洋流行樂的電台,為的不是新歌速報,而是每週五帶狀節目的西洋經典金曲。他們說金曲,不說老歌。為什麼要轉到這裡?只是因為他曾經在這裡聽到一首叫Fly me to the moon的歌,法蘭克辛納屈原版,爵士原汁原味,他喜歡在背後跟著鼓譟的小喇叭和鼓。

 

今天天氣晴,今天天氣晴,最高溫是舒適的28度,最低溫21度,鋒面會過境,山區會降雨。木星會飛過,土星不閃爍,所有星體都會同時聚集,天上將會降下繁星。而我今天將會在結業式上代表學生會說一堆不重要的話。

 

「為什麼我要跟真嗣一起對稿啊。」明日香埋怨道。

 

「因為我是副會長啊……」真嗣無奈地又解釋了一遍。

 

「但不是會長啊,會長是我耶,應該由我來講就好了吧,也是我講話比較有魅力啊,你只會結結巴巴這個那個。」

 

「又不是我規定的,你還真霸道。」真嗣說,「你明天回家?」

 

「後天吧,東西太多了整理不完。」

 

「喔……」

 

「不會吧?你整理完了?明天就走?」

 

「嗯,明天下午的車——」

 

「不行不行不行!那你今天要幫我一起整理!天啊我不想要拖到後天才離開鬼地方!」

 

為了讓明日香不要再發出高分貝的噪音他還是答應了。

 

今天天氣很好,同學們也急著要回家了,主任我在這邊不多說什麼,大家注意安全,家長來接送時請速戰速決,不要妨礙到其他人。那麼請學生會的會長和副會長上台,跟大家總結這學期。然後他們兩人上台,明日香先以會長身份講了,中規中矩,不偏不倚,就像她平時正經做事那樣。他覺得其實不需要他講了。不過稿子早就擬好了,他自己先寫好後,薰又幫他徹夜潤稿,還說了一個「只是剛好有自己的事要忙所以你的是順便而已喔」的謊。他說這也不是什麼需要多謹慎的稿子,不用這麼費心,薰說可是大家都會在台下聽,這就很重要。

 

「呃……我是副會長碇真嗣,剛才會長明日香已經講過很多了,我就補充一件事就好。這學期非常感謝大家善用學生會作為對學校的發聲管道,學生會信箱中的意見我們都好好讀過了,關於『希望開發學校專屬App』的事也已經向學務處提案,會外包請專人設計,上架後會統一發信給同學們。再來是……」

 

他看見台下的渚薰,還是一樣那副表情,好像世界上什麼紛擾都干擾不了他,平平淡淡,嘴角淺淺甜甜,對著他笑。

 

「……那我就講到這裡,謝謝大家!」他鞠躬之後,跟著明日香一起走下台,回到人群中了。

 

「碇是爸媽來載?」鈴原冬二問。

 

「喔,我要搭新幹線,我媽走不開實驗室,我爸不知道又出差去哪了。」真嗣說。

 

「那渚還是要待在學校嗎?太可憐了吧?高二的暑假喔,難道不該去海邊來場跟大學姊姊豔遇嗎?」

 

「姊姊看不上高中生吧。」真嗣誠實地說出心裡的話,「薰暑假要來我家。」

 

「啊?」

 

「他暑假要來我家住。」

 

×

 

傍晚吃完飯後,兩人又在房間裡檢查要帶回家的家私。渚薰的東西不多,衣服鞋子和必需品塞進一個行李箱就完了,其餘的東西都可以放在宿舍。碇真嗣還在挑要帶哪些衣服回家時,渚薰已經幫他收好了漫畫、充電線、3C用品這些到箱子裡。他手腳俐落,收東西很快,也能迅速判斷哪些該帶哪些不該帶。像是被他塞進箱裡的睡衣又被他抽出來,折好,收進衣櫥。

 

「這些你自己家就有了,不必帶那麼多,箱子會重。」渚薰說。

 

「啊,喔,也是耶。」碇真嗣心虛地說,「你覺得這雙球鞋要帶嗎?」

 

「不用了啊,你家裡不是還有一雙嗎?」渚薰說,「Air Max的紀念款,你還說因為穿來學校一定會被踩髒,所以不敢帶。」

 

「欸……對,」碇真嗣想起那雙紅黃淺綠的限量款,是渚薰幫他搶到的,「你記好清楚。」

 

「你的事我都記得很清楚。」

 

碇真嗣吐一口氣,繼續檢視行李箱內的東西,拿出一些太多餘的,突然想考考隔壁的人,「那我昨天買了什麼飲料?」

 

「……我想一下,是黑糖珍珠奶茶,」渚薰說,「你平時都喝一般的珍珠奶茶,昨天是特例。」

 

「你到底還記得什麼?」

 

「記得第一次跟你親親時有巧克力的味道,散場時你說電影太感人了,沒頭沒腦跑去買了一杯熱巧克力。」

 

「這個不用記……!」

 

「沒辦法啊,」渚薰又是那副沒辦法、好苦惱、我好無害、我好喜歡你的八字眉,「你說你家沒有客房,我還在想這不是要跟你擠同一張床了嗎,要是真嗣埋怨進度太快怎麼辦呢。」

 

「那只是客房變成儲藏室了,」碇真嗣歪歪嘴撇過頭,背著他繼續收拾,「我房間也夠大,床也夠大,不用擔心擠不擠的問題。」

 

「可是我想跟你擠耶。我們可以玩棉被壽司卷。」渚薰繼續做著美夢,一雙紅眼睛都發亮了,臉上也出現羞赧的紅暈,在碇真嗣看來只是無恥。這人最擅長用純潔無害的紳士外貌講一些胡話羶話,微笑其實是竊笑,紅暈出於興奮而非害羞,手指的擺弄不是禮節而是撩撥,床上不是輕喘而是重息。

 

「幼稚。」臉已經紅得快要燒起來,碇真嗣藉口要去廁所,檢查自己到底從臉紅到哪了。果不其然除了臉以外,耳朵脖子胸口都是紅燙燙的。

 

等到臉上紅暈消退後再出來,渚薰已經把他的行李都整理好了,悠閒地半躺在自己的床上滑手機。

 

「你動作還真快。」碇真嗣說,「謝謝。」

 

「明天車上你想吃什麼?」渚薰問,「我好想買售票口附近那家烤雞便當耶,但味道會不會太重啊?」

 

「……居然在想這麼悠閒的事。」

 

「不是悠閒,是興奮,要一起搭車回你家耶。」渚薰說,「啊,這個影集放了你最愛的那首老歌。」

 

手機上的畫面是某個美國影集的片段,背景音樂是法蘭克辛納屈的Fly me to the moon。他只說過一次很喜歡這首歌,當下的情境也沒什麼甜蜜或浪漫氣氛,只是放學後大家一起在薩莉亞吃飯時,他說老歌也是很好聽的,Fly me to the moon就很好聽。

 

「嗯,」他靠過去,貼在渚薰旁邊,「你不覺得這首真的很棒嗎?」

 

「怎麼說?」

 

「短短的,旋律大抵上也是開心的,」碇真嗣說,「但是有時候聽起來好像又……有點心酸?」

 

「的確啊。」渚薰淡淡地笑。

 

「帶我飛向月亮,第凡內早餐也有一首Moon river,好像老電影老歌都喜歡月亮。」碇真嗣說,「而且月亮很神奇吧,尤其天氣好沒有雲的時候,如果是滿月的日子,就算是走在很亮的商店街,也會忍不住抬頭看月亮。」

 

「我也會忍不住看你呀。」渚薰說,「就算今天是在下班潮的新宿車站中、穿著相同制服的一千個學生裡還是高得嚇人的芒草堆,我的真嗣雷達都會滴滴響,帶著我去找你。你的薰雷達一定也會滴滴答答,帶著你來找我。然後我們相遇的時候就會滴滴答答滴滴答,你會說好吵喔,拜託趕快關掉雷達啦,我就會關掉雷達,然後你又會聽到我的心臟砰砰砰砰一直跳,結果發現,不只是我,你的心臟也在砰砰砰砰地跳,形成了共振。」

 

「……好了,你一天的情話真的要設個額度,這麼會講不如去寫小說。」

 

渚薰雙眼變得銳利,正經地抓著他的雙臂說,「難道是指寫我們的傳記嗎?」

 

「不是!才不是!吼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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