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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don’t think you will get better without me#02

 
 
 
 
他捏著夫勝寛的腳踝,上頭的繃帶已經被血染得沒一塊完整的白,還是要重新包紮才行。保健室阿姨包得隨便,根本沒注意到傷口有這麼大。不知道是哪個沒長眼的傢伙,施工現場居然沒擺上警告標示,坑洞亂挖,讓人受傷,一狀告上學校絕對有承包商好受的。
 
「你有沒有聽我講話?」夫勝寛說。
 
「嗯。」崔韓率應了一聲,把沾了碘酒的棉花棒壓上傷口,一陣劇痛從傷口處化開來。夫勝寛掙扎著。
 
「你聽到沒啊!?」夫勝寛說,「我說了我不喜歡你!不要再這樣了!」
 
「你可以繼續講,」崔韓率抓住他的腳踝,說,「要不要做是我自己的事。」
 
「好,那我就照三餐講,每天講,你講一句話我就再講一次!」
 
腳還在人家手上,夫勝寛說歸說,不敢真的動。
 
「不要。」崔韓率說,「你憑什麼?我為什麼一定要找個我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你會慢慢喜歡上她的。」夫勝寛說,「你沒試怎麼知道!」
 
「你要我去試?」崔韓率說,「我以為我說過我不喜歡女生。」
 
「……對。你該跟一個女生試試看。你國中跟女生交往過,為什麼現在不行?」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國中時能算什麼?難道你國中喜歡的東西和現在一樣?」
 
「喜歡這種事哪可能會變!?難道你、你──」
 
「我十五歲的時候發現自己喜歡你所以跟她分手了。」崔韓率說,「對,喜歡這種事不會變。」
 
「你這樣太過分了!」夫勝寛開始將問題導向不相關的地方去,試圖掩蓋自己的心虛和明顯不足的底氣,「你怎麼可以這樣──」
 
「那你覺得我假裝自己喜歡她更好嗎?」崔韓率說,「你寧可我去騙一個無辜的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夫勝寛縮起身子,把自己的腿藏起來,他無話可說了,因為從頭到尾,自己的立論就是如此薄弱,骨牌一般輕輕一推就全數潰堤。他沒想到這問題,只想要崔韓率去找個女孩交往,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正常人的意思是:男與女,他與一個她。而非他與他。
 
夫勝寛是這樣想的。縱使他不認為自己有哪裡錯了,他依然認為自己的感情是非正常一類,不可言說,不可提及。
 
「我不要。」崔韓率說,「你討厭我?」
 
「你這樣問太狡猾了。」
 
「你把我推出去就不狡猾嗎?」
 
崔韓率抓住他的腿,那受傷的等同是殘了的一條腿沒力踢開,被推去床上也沒法反擊,現在的崔韓率根本不是十幾歲時還需要他代為發言的孩子,長得比他高生得比他壯膽子也大得多,只差一個月的生日,發育得快不表示後來也能一樣,因此夫勝寛常感嘆崔韓率長得之快速,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已經在他之上。比如,他根本不需要變成貓,就可以感受到崔韓率的體型優勢。
 
「你要我去找個女孩子,」崔韓率說,「那你呢?」
 
「啊?」
 
「那你呢?你也要找一個女孩子?跟她交往?你往後都要這樣?」
 
「我不知道、」夫勝寛下意識地揪住床上的抱枕一角,說,「我怎麼知道、以後會是怎樣──你幹嘛管我……」
 
「那為什麼要管我?」他抓住夫勝寛揪著抱枕的手,「你真的很奇怪,明明就喜歡我。」
 
「誰喜歡你了!?」夫勝寛忍不住大吼,抓起另一個抱枕就往崔韓率臉上扔,「你才喜歡我!我敢說你喜歡到巴不得現在就上了我!」
                                                 
「差不多。」
 
×
 
他長得很快,也許是因為有高加索血統的關係?也可能只是基因優秀吧。在權順榮看來,弟弟就是弟弟,不管以前多瘦小現在多高大,都還是弟弟。尤其是崔韓率那種個性,溫馴有禮,謹守分寸,該鬧就鬧該乖就乖,收束得宜自如。他喜歡這個弟弟。在知道了他們的身分後也沒被嚇跑,還是抱著球來玩,所以他更喜歡了。
 
相較之下夫勝寛只有一段時間能說嘴了,國中時長得比崔韓率快一些,個性也大方,當時還很認生的崔韓率幾乎是不開口,都由夫勝寛替他發話。
 
權順榮和李知勳長他們兩歲,說旁觀者清其實也霧裡看花,說當局者迷但又有點置身事外,模糊掉的歲月只剩下夫勝寛抱怨崔韓率成長太快,當時的小狗狗變大狗狗。
 
噢對,夫勝寛似乎都喜歡這樣的人。像大狗一樣。崔韓率相對他們貓挺像狗的。
 
不過最讓人意外的果然還是夫勝寛吧。崔韓率天生就手長腳長,臉從小也是相當俊,長大會這麼受歡迎也是預料之中。但夫勝寛是如何從一個普通的小男生變成某些男孩們競爭的對象他就猜不到了。
 
嚴格來說,夫勝寛小時候真是一點也不出眾,站在崔韓率旁邊不是黯淡而已,而是直接化為背景了,若崔韓率是個只看長相的混蛋,就算夫勝寛黏崔韓率五年十年也不會得到對方一眼青睞。但現實的崔韓率卻說『第一次看就覺得勝寛一定是個好人』。
 
認識太久了,權順榮都不知道這個弟弟還剩什麼優點。吵、任性、愛哭鬼(但他似乎沒資格說)、沒大沒小、愛管閒事、焦躁、易怒、偶爾會有點散漫。崔韓率個性還好得多,對什麼事都很寬容。對夫勝寛更是特別縱容。
 
打完架之後跑去親人家臉,這安的到底什麼心。
 
但知道了夫勝寛是貓咪後,崔韓率都沒再認真打了,頂多埃了十個拳回三個過去。權順榮說哪有人這樣打架的,這是挨打,不是打架,崔韓率低頭,心虛說,沒有啊,韓潔很喜歡貓咪,我們家也有養貓咪,打不下去。彼時他交了一個女友,同班同學,同班第三年了,和他也很熟,對方告白時,他就答應了。
 
那為什麼又要答應。
 
打出來那新鮮的精液是想著誰?漂亮的女明星?AV女優?嗯還是GV男優呢?該不會是想著女朋友?天啊──最糟糕的,他似乎是想著什麼橘色的軟軟的有尾巴的,好糟,太糟糕了。這難道是什麼人獸劇情嗎?崔韓率擦掉手上的精液,衛生紙丟進馬桶裡快沖掉,湮滅證據,淹沒他越來越不對勁的想法。
 
好糟糕,他發現自己控制不住,從想著人家打手槍到想著幹人家到哭配打手槍。
 
認識太久了,權順榮對夫勝寛一點興趣和性趣都沒有,一看就是同號,但他知道如何分辨一號,而崔韓率的眼神看著看著就令他害怕,感覺弟弟的腦海中不時會播放突如其來的色情片,上演的主角還是這個弟弟,與這個弟弟。
 
好糟糕,這個弟弟對這個弟弟有興趣和性慾,權順榮不知道該搓合還是該放置。假裝沒看到?好。
 
『Vernon啊,』權順榮問,『你是不是在和勝寛交往啊?』
 
『沒有啊。』崔韓率搖搖頭,『他不想要,所以沒有。』
 
「所以沒有」?
 
權順榮沒有漏掉這句話,但他琢磨不出是什麼意思。
 
是聽到李知勳說了,他才知道指的是什麼。
 
夫勝寛寧可睡人家也不要跟人家交往,一晚的代價比一次認真的喜歡少許多,所以選了這個。而崔韓率竟也心甘情願。不,沒有吧,崔韓率一點也不心甘情願,但現在最多也只能走到這。
 
可就算沒有承認交往,實質上做的又和情侶有什麼區別?權順榮不懂,為什麼夫勝寛連認真看待這份感情也不願,選了這種方式,比拒絕還殘忍。
 
崔韓率居然也答應了。
 
還以為他是得不到心就放棄的人,現在看來有身體也沒關係?還是說,寧可這樣,也不要夫勝寛以外的任何一人?
 
權順榮放棄思考了。
 
只是偶爾在隔壁聽到他們做愛的聲音時,他會躲進被窩裡,塞上耳機假裝這一切都沒發生過。當時還未有男友的他,這些東西都太刺激了。若不是李知勳同他說,他可能要等到夫勝寛脖子上的吻痕夠明顯時才發現。
 
氣沖沖地質問夫勝寛為什麼要這樣做,對方卻只回「那是他決定的」,他注意到夫勝寛身上穿的還是崔韓率的外套。
 
也許生氣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弟弟早自己一步超前了,也可能是因為弟弟破壞了他對戀愛的美好想像,更可能是看不慣弟弟一再逃避。無論是哪個,都讓權順榮不爽。
 
他不知道的是,夫勝寛落下一句「我敢說你喜歡到巴不得現在就上了我!」後崔韓率就照做了,這情況下真不知誰才是真的狡猾過分。把人從正常的狀態逼成一隻半貓,貓耳直直豎起,床上一片狼藉,剪掉的指甲連撓背都不行。夫勝寛後悔了。幸而沒做到最後。
 
『王八蛋,』他掙脫開來,受傷的那條腿,上頭的繃帶又鬆了,『王八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對不起。』
 
『去死啦你!』夫勝寛開始哭,貓耳跟著啜泣的節奏一起顫抖,說,『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好痛苦,總有一天你一定會跑掉然後跟某個女生在一起!』
 
『我覺得你比較可能做這種事……』崔韓率說,『你那麼在意別人的眼光,做什麼都怕別人看,為什麼要活那麼痛苦──』
 
『閉嘴啦!』夫勝寛又再次抓起枕頭,朝他的頭丟過去,這次他接住了。『你哪可能懂?你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你。』
 
『這種話講出來都不覺得很可悲嗎?』崔韓率說,『我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對你有這種想法,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懂你為什麼這麼在乎那些正常不正常。』
 
『……反正你不會懂。』
 
『嗯。』崔韓率把枕頭放回床上,『那我也是不正常的嗎?』
 
『咦?』
 
『你也是不正常的嗎?』他說,『我不正常,所以我噁心嗎?』
 
『我沒這樣講……』
 
『那正常到底是什麼?還是你認為我去跟一個女生在一起就是正常?即使我不可能喜歡上她?勝寛,我想你最過分的地方在這裡,你完全不在乎自己或我,要是真的這樣做了,會過得多痛苦。』
 
「話說回來,」權順榮清清喉嚨,說,「人家又不一定要喜歡他,為什麼他那麼執著?」
 
「你白癡啊,當然是因為夫勝寛也喜歡他啊。」李知勳說。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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