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鼠滾輪壞掉了,現在都不能用食指滑滑滑就好。
奉上灰夜久第二篇,這次的是中篇,大概下一章就結束了。
第一章就寫了7000多字...原本預計10000字內的短篇規制就能寫完,
不過不行,所以砍成中篇ˊ_>ˋ
列夫和夜久前輩的圖還沒畫完ˊ<_,ˋ|||
晌午之後暈陽再現#01
做了一個夢。
在深夜的一個小木屋中,他提著煤油燈,光線在木板上畫出一個缺角的圓,周圍的冷氣有點寒冽,把人逼瘋的寂靜如影隨形。
他以為這裡應該是山中或是十八九世紀歐洲國家才有的景象──之所以說是景象是因為他感覺自己身處其境…又脫離其中──可是卻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他的脈搏隨著規律和時間線一跳一跳的數過一秒一秒。
空氣中連聲音都傳不來,像真空的空間
良久他才想起自己的名字。
×
夜久衛輔不是不知道手上那張紙代表什麼,不過是張志願調查單而已,沒什麼好在意的,畢竟都三年級了嘛。
如果成績一直保持得很好的話,要申請上想要的學校是沒問題的。不過話說這也太快了吧,他都還沒想好要哪間學校耶,應該說他都還沒做好要離開高中的心理準備耶。
三年是這樣一眨眼就轉過去了,剛進高中時還被學長欺壓,高二時也當了學長,漸漸拿撬了,不時盯著學弟的狀況,現在高三,要說倚老賣老也好,說疼愛後輩也好,像個媽媽一樣嘮嘮叨叨的,時不時表現出愛護的樣子。
「夜久前輩,今天沒有練習嗎?」
灰羽列夫歪著頭問,本來社團時間一到夜久衛輔就會拿一顆球往自己砸來,嘴裡喊著「列夫快給我接起來啊」,然後氣呼呼地踢自己小腿。
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就算接得再不情願,一天中斷還是會覺得奇怪。
「啊?」夜久衛輔綁鞋帶到一半,如大夢初醒般抬起頭來。
「練習?」
「喔…對,練習,先去跑三圈再回來…」說著說著也沒讓眼神聚焦,好像無法集中精神的樣子。
「前輩?」
「呃?」
「…沒事。」
學期末社團也比較輕鬆點了,夜久衛輔本來也沒想讓灰羽列夫每天練接球,只是這個時間點發生了什麼事。
交往了啊。
雙手蓋住自己的臉,紅得不能再紅,已經快讓周圍的溫度上升了。夜久衛輔沒想到簡單就答應了他,或許自己也是期待著,被動地等列夫來找他。
春天過後就是新的一個循環了。
會感到焦慮和不安的原因大半是因為一個奇怪的夢。接連兩三天延續著,夢本身也有劇情似的演下去。夜久衛輔也不懂是什麼意思,只知道醒來後歷歷在目,好像才剛放映結束而已。
不過多久他就要畢業了,夜久衛輔想,那麼畢業後他會去上大學,列夫?列夫當然是留在學校啊。
所以他們才交往沒多久就要分開了嗎?說是交往,可是也沒那個感覺,理由都是因為他戰戰兢兢的。
如果是列夫的話應該高興得要爆炸了吧。他回想起那天糊里糊塗地就答應了,完全沒給自己時間空間考慮,可他也想哪需要考慮,互相喜歡那就在一起啊,沒什麼好猶豫的。
總是哪裡怪怪的,說是多慮也好,說是自私也好。在畢業的前一個禮拜,夜久衛輔還是對學弟表達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我覺得還是要…在透徹了解之後…在談交往這件事…』
『並不是說我不喜歡你…』
『只是我們、好像、哪裡少了…什麼東西。』
少了什麼他也不知道,說不出來,可能也只是個藉口。
灰羽列夫說好,知道了,先走了。
夜久衛輔想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把他當成小孩了,從原本應該愛護變成了愛慕,這之中的罪惡感,也讓他有抹殺灰羽列夫天分的感覺。
那傢伙不過十六歲又懂什麼,隨口說出的愛一下就能淹死人,人越長越大越沒膽子,夜久衛輔抱住頭,從今天開始倒數離開學校的日子。
×
後來再見面已經是六年後的事了,那時候的灰羽列夫已經不是昔日那種欠扁的模樣了。
「夜久夜久!這期新人有一個孩子超──高的啊!」一個交情還不錯的同事在休息時間跑來茶水間說,春天剛來,一批新的職員又要進來了。
夜久衛輔在大學畢業後找了個廣告文案的工作,進公司不過兩年就靠著人際手腕和靈活的頭腦成功做出許多令人印象深刻的案子。
「什麼啊?」
「就是那個…啊,那個。」
順著同事的手指看過去,一個異常高大的身影就站在落地窗旁,企劃部門的部長正踱著高跟鞋對新員工講解工作內容。
是列夫啊。夜久衛輔想,但沒有太大的反應,也不覺得太驚訝。
那就像是該來的,會來向他討回失去的,近乎於死神的存在。
那孩子還是一樣引人注目,有意無意用他天生就好看的容顏,獨特的混血兒臉蛋和身材,還有親和的氣質再次成為眾人的焦點,想不被注意也難。
灰羽列夫感到有股視線注目,看了看四周,只見躲在飲水機後面的夜久衛輔,縮著嬌小的身子不時偷偷往這邊看來。
他對著夜久衛輔微笑了一下。
×
舌尖先嚐到的是汗水,而非情人的唾液。夜久衛輔看著那個倒在地上裝死的學弟,算算也練了四十分鐘有了,時間過得很快,身體卻不會騙人,就連他也感到疲憊了。
「列夫,我要喝水。」他躺下來,挨在灰羽列夫旁邊。就連還沒交往告白時他們的舉動也親暱如戀人,旁人也都習慣了。
「前輩都虐待我啊──」
「什麼虐待!這可是愛戴、愛戴啊!看看只有你一人受到我的特別指導啊──」
「可是你明明就只對我又踢又打的…」
「這證明了我對你的愛啊、跟你不熟會這樣嗎?」
「算了!根本也辯不過前輩吧啊啊啊啊!!!」
兩人躺在體育館一角,紊亂呼吸待平息,天氣正熱的夏末。秋天來得比往年晚,結果入冬的時候像是要把秋天補回來似的,一下東京降到了零下。
「列、夫!不是說要圍好圍巾嗎?這樣感冒了是要怎麼辦…」邊唸邊把圍巾打了一個蝴蝶結的夜久衛輔踮著腳尖,在冬天的銀灰色早晨和特別受到疼愛的學弟一起上學。灰羽列夫配合地彎下腰,對於被圍了個可愛的蝴蝶結也沒抗議,那天到了教室之後一堆女生都圍著他笑。
那個孩子站在雪中等他的模樣,就像個被雪風遺忘的王子,夜久衛輔忽然覺得是那雙翠綠的眼珠,拉開他們倆的距離。
「夜久前輩,就連分手的話都說的那麼猶豫,果然一點都沒變呢。不枉我費盡心力找到你。」
深夜加班的茶水間,夜久衛輔端著剛沖好的紅茶站在門口,卻被擋住去路,不如說整個門都被擋住了……
×
「是說,前輩常常在公司待到這麼晚嗎?」灰羽列夫問。
到了將近十二點,夜久衛輔才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在那之前,往日的學弟拉著他去吃消夜。
「只是最近接比較多案子…」
完了,感覺氣勢都沒了啊啊啊。
「你都沒在注意身體健康的嗎?」
「帶我去吃消夜的人沒資格這麼講吧。」
「啊…是是是。說起來,前輩真是一點都沒變呢。」灰羽列夫鬆開格紋領帶,也把襯衫扣子解開第一顆。
因為是在講求創意頭腦的公司上班,所以對服裝沒有限制。每天去上班都像是在走時裝秀一樣,男的女的都打扮得有自己強烈的風格。
對於灰羽列夫來講,因為有那張異國臉孔,正好撐起國外街拍的那種學院派風。
說起來,這孩子倒是變了很多吧。
夜久衛輔在心裡嘆息。
「是嗎?」
「前輩想吃什麼?燒肉可以嗎?」
也只能這樣了吧,經過了六年,要說他對他沒感覺了也是騙人的,再怎麼說都是他唯一掛心的人。夜久衛輔挺起胸膛,說,「好啊。」
×
列夫來上班快兩個月了,學的很快,手腳也伶俐,不像以前那樣耍賴…不,職場再自由也不能耍賴吧。
夜久衛輔終於明白那句「不枉我費盡心力找你」的意思了。
只交往過短短的學弟,被認為是有緣無份的戀人,如今猛烈攻勢準備要把他追回來。夜久衛輔自然是動心,不如說他連大二時和一個女孩交往時都還會想到他們短暫僅有一個月的戀愛期。
變得像男人的學弟如今是更能擄獲眾多女性的芳心了,整個辦公室裏三十歲以下的女孩每天打扮得更加花枝招展,希望能贏得混血男孩的注目。也比較會講話了,不至於油嘴滑舌,但變得會看人臉色,卻還是保有自己的傻氣。
「…嘖!」
看見一個穿著長連身裙的藝術型女孩買了最近很紅的冰淇淋回來給他,夜久衛輔差點折斷手上的叉子。
「前輩,你怎麼把麵攪得到處都是啊!不對食物尊敬的話會有壞事發生喔!」
「…反正老子也長不高了嘛。」
「夜久前輩還是和以前一樣小小的,感覺可以收在口袋裡裝著走的SIZE呢。」
「是、是!你今天還要來我家嗎?」把義大利麵捲好,送進口中。
「不會吧,最近有些事要忙…不能常去你家了。」
「…是嗎?」語氣中難掩失望,本來都把食材買好了。
「啊,不過希望前輩能來幫我忙呢。」
「什麼東西?」
「搬家!」
×
什麼情況。
列夫從來沒有提過搬家的事。
也沒講過是搬到他家隔壁啊!!!!!
「前輩,那個盆栽放在窗邊就好了喔。」
把小小的鼠尾草擺在窗戶邊,和自己家的格局是剛好相反的房子,看起來還真有點新鮮。列夫說其實早在進公司前就談好這間房了,只是想慢一點搬進來,等著看他的表情會是怎樣。
「前輩,你要氣泡水還是水就好?」灰羽列夫打開冰箱,一陣涼跑出來。滿身是汗的夜久衛輔拖著身子爬到冰箱前吹涼風。
「我要水,水啊!!」說著便倒在地上了。
灰羽列夫輕而易舉地就把他抬起來了,然後好好地,放在床上。
「這就是king size的床啊……」
「前輩啊,說沒變,也是有些地方變得像小孩子了呢。」灰羽列夫笑著說。
「像小孩子?」
「呃…怎麼說呢,就是某部分變得坦率了吧。」
每當討論到這種有點觸及內心的話題,夜久衛輔都會覺得害臊。
「是嗎?」
「嗯!」
「那你呢?你有變得不喜歡我了嗎?」
「沒有喔,這點我始終如一。」
×
那天晚上他又做了那個夢。
提著那盞快要壞掉的煤油燈,在暗夜中行走。今天多了點霧氣,讓燈光暈開渲染在四周圍。
可是今天好像又更冷了,比起之前那種冷氣,這種異樣感是來自於體內。像是有人往他胸腔塞了滿滿冰塊。
可是又有種,在那之前他是溫暖如玉的。
現在又變冷了。煤油燈裡的火焰一閃一閃的,有風,不過很微弱。
×
夜久衛輔其實心裡還是有些戒備的。
當初離開他的原因很薄弱,無非是因為怕會失去自己。談了戀愛後,眼裡有了那個人後,一切都變得怪異。回家後不敢直視父母,在學校看見情侶會不禁想,「啊,我們也會是那樣嗎?」,連面對隊友都會覺得尷尬,好像他做了什麼壞事被抓包一樣,雖然根本沒人知道。到升上大學後才對黑尾鐵朗坦白這件事。
『……欸……我跟列夫曾經……交往過。』
『啊──是嗎?』
『你好像沒有很驚訝?』
『研磨說有稍微感覺到,沒想到是真的。』
『是喔……』
『不過這樣講出來感覺還真短暫啊。』
就為了這麼一個渺小又無意義的理由。
後來想起來夜久衛輔還真是想去死一死算了。這六年他們的聯絡僅止於每年的社團聚會,還有學弟們打比賽時的指導…不過那距離也都隔了很遠。
列夫從沒過問他的私事,見面只打招呼,傻笑,然後打球。
夜久衛輔也沒想到這孩子還是有心機的,千方百計趁他完全沒注意時佈下天羅地網。
『那你們進展到哪裡啊?』黑尾鐵朗問。
讓正在喝啤酒的夜久衛輔差點噴出來。
『幹…你是不會含蓄點嗎?』
『這種事含蓄幹嘛?又不是高中小女生。』
『……嘖!』
『好啦──到底哪裡?不會一個月就成功達陣了吧?』
『就跟你說不要那麼直接了啦!!』夜久衛輔低吼,然後慢慢低下頭,才發現原來臉都紅了,『到接吻而已……』
×
把六年的份全都補回來。
灰羽列夫是這麼想的。
夜久衛輔在經過六年還是一樣嬌小,相對的他長高了大概幾釐米…再長就真的變巨人了。不過若是六年前,要擒拿他跟現在一樣簡單。
「前輩有這麼急著回家嗎?」他在夜久衛輔起身的零點零一秒瞬間伸手環過那細窄的腰,然後往自己拉近貼到身上零距離。
「啊…喔…那個…身上很臭,先洗個澡……」
「在這裡就洗好啦,而且前輩身上很香啊。」說著還真的湊近夜久衛輔的後頸開始聞,的確是有淡淡的茶香,好像是因為他房間的味道。
「不要啦…這樣…欸…不好意思捏,而且我要先拿衣服吧……」
「穿我的就好啦。前輩以前不是也都拿我的去穿嗎?」灰羽列夫開始毛手毛腳,另一支空出來的手,直搗黃龍伸進夜久衛輔的上衣內。「…而且還會露出鎖骨。」
「…我還是回去洗澡好了晚一點再過來找你對了十一點不是有什麼特別節目嗎先這樣啦掰掰。」
夜久衛輔終於掙脫,然後像逃難似地衝回家。
獵物逃走,灰羽列夫也沒有失望,反倒覺得是意料之中。即使過了六年,那個前輩依然沒有一丁點改變。臉皮薄,認真對待每件事,嚴以律己寬以待人…除了他以外。然後就是,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
×
夜久衛輔想起他們分手過後的第一個月就是二月。那次社團練習他走到體育館去看,發現黑尾鐵朗還有山本猛虎幾個人都在對列夫又捏又擠的,本來他還想說只有他能這樣對列夫做,不過都分手了也沒什麼立場講。
「夜久前輩你看啦,列夫這小子的書包居然全是巧克力!滿滿滿滿滿的巧克力啊!!」山本猛虎邊猙獰著那張臉邊向夜久衛輔哭訴,手上還捧著從列夫那裡搶來的巧克力。
是義理巧克力,是義理巧克力而已。
他想這麼說服自己,可是那一份一份巧克力都包裝的華麗又可愛,沒有一份看起來像是班上女生一起送給男生們的。每一個看起來都是最特別的。
不是本命巧克力,不是本命巧克力。
「唷,居然還有二年級最漂亮的學妹!?」黑尾鐵朗翻開列夫的書包,拿出一個包著亮桃紅色禮物紙和蕾絲緞帶的愛心型巧克力。
夜久衛輔沒有參與對話,從籃子裡拿出一顆排球,避開眾人直接往灰羽列夫的臉上砸。
「列夫,練球。」
在場的人除了夜久衛輔和灰羽列夫以外,沒有人懂這是什麼意思,倒是都被夜久衛輔突如其來有點刻意和暴力性質的球嚇到了。
升上大學後沒有人會那麼在意這種東西了。
有情人的自己去玩,沒情人的朋友找一找去唱歌,沒興趣的就和平常一樣。情人節只對情感迷惘的高國中生有意義。
不過事隔六年,夜久衛輔想起那件事情,還是會氣得想把那些巧克力燒了。
×
「夜久前輩,今天下班要去逛逛嗎?」灰羽列夫捧著剛複印好的文件,站在夜久衛輔後面。
「要去哪裡?」
「買家用品,去IKEA吧?」
夜久衛輔把所剩不多的紅茶喝光。
「好啊。」
兩個男人一起來逛家具店好像哪裡怪怪的…算了。夜久衛輔脫掉有點悶熱的牛仔襯衫,直接丟給旁邊的巨神兵。裡面的白T都被汗濡濕了,早知道就不要穿什麼九分褲了啊──
「天氣越來越熱了,列夫,我想吃冰吃冰吃冰。」
「等一下逛完再去買吧?」灰羽列夫把襯衫掛在手上,把夜久衛輔的後衣領拉起來,白T才不至於黏在背上。
挑了一個新的檯燈,還有一個紙雕吊燈,和一些新的馬克杯。全都是夜久衛輔喜歡的那種類型。
「你全都要用手拿回去嗎?」
「嗯…嗯──嗯……考慮下,啊啊──如果有開車來就好了。」
「你有車!?」
「爸媽不太開了,直接丟給我。」
「呃呃呃我現在打擊有點大。」
「那果然還是用手拿吧──」
「不要給我轉移話題那樣顯得我更可憐啊!!」
還是好好地結了帳,到餐廳去吃飯。
夜久衛輔鼓著臉,漲成一個圓包子,默默地吃著烤鮭魚。今日特餐今日特餐今日特餐,絕對要列夫出錢。這麼想著,然後把灰羽列夫盤中的烤雞切了一大塊過來。
「前輩啊,你這樣會胖喔。」
×
直到現在灰羽列夫還是不懂那個夢的涵義。
雖說有可能是暗示他與夜久衛輔之間的關係,不過要是夢境開始變壞了,他也不想再睡覺了。
如果結局是惡夢的話,那麼在現實中也會是嗎?他追了那個人六年,過了這麼久他們才終於站在對等的平行線上,不讓夜久衛輔再有任何理由逃走。
那個人還是一樣,外表來說完全沒有變,就連那短短的頭髮還是一樣可愛,笑起來還是會把他融化,不生氣的時候傻傻的──前輩完全不知道自己其實看起來笨笨的,不過生氣的樣子也是一絕,吃醋的樣子根本就是可愛到爆炸。
不過說分手的時候那個表情實在是無法忘懷。
既然這麼不願意那為什麼又要提呢,灰羽列夫想。
「列夫,」
夜久衛輔開了門進來,手上晃著列夫打給他的備份鑰匙,另一手則拿著一個玻璃保鮮盒。裡面裝著紅紅的明太子花枝和鮭魚卵。
「拿酒出來。」然後附贈一個笑容。
灰羽列夫關掉桌上的筆記型電腦,走到冰箱那拿了兩罐生啤。
「話說夜久前輩怎麼有這個啊?」
「剛剛回去家裡一趟掃貨,果然家裡有一堆好吃的…」說著便打開鋁罐。
「前輩你酒量不好不要喝那麼快啊…」
「沒差沒差啦──反正你的床夠大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到一半夜久衛輔才發覺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就此打住,酒都還沒喝一口臉就全紅了。
「啊不是…是說,呃,不是那個意思,呃…」
補一句,前輩就連害羞的樣子都看起來很好吃。
「是說你工作,工作還習慣吧?」
「嗯──大家都很好啊,很多人都會教我,所以做起來很快就上手了。」
夜久衛輔想了想,辦公室裡面大多數都是女孩子,只有他這期的男生比較多而已,男女比例失調得嚴重。
「很多人教你?」
「喔,對啊…」
「……人氣很高嘛。」
「前輩在說什麼啊,呃,職場應該本來就是這樣嗎?大家都對我很好啊…」
「大家對你好還不是因為你有事沒事去找那群女人聊天!」
×
「長得帥了不起啊…」
夜久衛輔後悔萬分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這樣跟高中時那有什麼兩樣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啊我現在我想直接去死啊啊啊啊啊啊!!!!!!!!!!!!!」
正當夜久衛輔窩在自己床上自我厭惡時,一通不會看氣氛的電話打進來了。
「幹嘛?」
『沒啊~聽說列夫現在跟你在同一間公司上班。』
「喔,嗯。」
『幹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感覺。』
「沒事。」
『可是我剛打給列夫,他說前輩生氣了。』
「……那你打來幹嘛啊!!!」
『我可是關心好朋友耶。』
「去關心你的研磨吧,滾啦!!」
夜久衛輔不知忍了多久才沒把手機摔在牆壁上。
列夫應該很傻眼吧。不過這種情形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那孩子常常見到他生氣的樣子也習慣了,不對,習慣這種事好像怎麼說都有點可悲。
難不成要去道歉?現在都幾點了,明天還要上班的啊。還不如先睡一覺明天再說了。
話又說回來,現在這種又是什麼關係?回到以前的學長學弟了?還是就只是同事?他們能掛上情侶標籤的只有那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
事隔六年,這其中交過一個女朋友,也試著去聯誼,可是好像都沒感覺,完全沒感覺。
列夫還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總覺得喘不過氣,怕自己會改變,更怕總有一天會受不了沒有自己的空間。不在他身邊的時候,卻到處都是列夫的影子。
問題是現在列夫要他嗎?
×
「夜久先生,這個要你審核一下喔。」
一個穿著彩色格紋吊帶裙的包包頭女孩拿著一份薄薄的文件給他,夜久衛輔接過來時,看見她手上拿著幾張票券之類的東西。
「那是什麼啊?」他指著那票紙。
「喔──這禮拜有音樂劇啦,就在國家音樂廳而已。想說要找那個啊,列夫一起去看啦!」
「…列夫?」
「對啊,很厲害耶,才剛進來沒多久就一堆女生要搶他。啊,聽說你們以前都是音駒高中的?」
「喔,嗯,對啊,我高三時他都才高一而已…」
「他說是排球部的前輩,話說回來,夜久先生要一起來嗎?」
「嗯…這個,我考慮考慮再跟你說好了。」
「好啊,我先去吃午餐了。」
夜久衛輔不是不知道如果他去的話,列夫就會答應他們的邀請。這樣講好像食物鏈啊,難道列夫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也沒有很黏自己吧?跟高中那時比起來已經算疏遠了。只有在下班後會稍微回到那個時期的他。
「夜久,欸,夜久,」隔壁桌的同事在他眼前揮揮手,彈指爆出巨大聲響後才醒過來。
「欸?喔,怎麼?」
「午餐時間要過了,趕快去吃啦。」
「啊…喔,好!」
以前他怎麼對列夫都不會有愧疚感,也不用擔心列夫會因此討厭他,那時的他自以為掌握了全局,能掌控列夫的感情,也能掌控自己的。
現在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的,連說話都要,就怕列夫覺得他不是回憶中的夜久前輩了。怕列夫討厭自己……
現在的灰羽列夫已經不是他能左右的了,有太多外在因素都有可能讓他不再屬於自己。
×
下班之後灰羽列夫還是像平常一樣和他一起搭電車回去,先去超市買菜,然後走十分鐘的路回家。灰羽列夫還是吵吵鬧鬧的,不時露出那個又蠢又天真的笑容。
夜久衛輔不懂現在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就算以前交往過,相處起來還是會有疙瘩的才對吧,可是列夫又偏偏是那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好像要當作這一切都只是個夢,短暫卻強烈的夢境。
那個夢不美,他們就算交往了也跟平常沒什麼太大差別,除了那一天列夫把他抓住強吻而已。灰羽列夫只是看起來像小孩子而已…但狡猾程度也是小孩更勝大人。
事實上那傢伙比誰都懂得怎麼,怎麼操縱人心。
夜久衛輔早該明白這個事實,他看著那個孩子。孩子都無意識地散發出無害的氛圍,保護自己,獲取想要的東西。只要他露出一個笑容,旁人有了反應。
或許他們之間就只能到這裡了。
To be continued.
2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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