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

 

 

 

 

如雷乍響也似水流#05

 

 

 

 

 

 

媽媽忽然來首爾了，說是要來找老朋友，要來個五天四夜。乖巧孝順的崔杋圭一聽這消息，雖然想到要跟媽媽睡四晚有點疲憊，但還是說了「要幫你準備什麼嗎」，誰料到媽媽只說「誰要住你那邊，飯店我都訂好了」。

 

這樣也好，崔杋圭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學生了，實在沒辦法在上班時間回答媽媽的每個問題，可隨即又想，以前媽媽也是這樣帶他和哥哥的，自己現在卻用這當藉口，好像有點不孝。

 

算了，媽媽是來找朋友又不是找他的，他不要反過來變障礙物就好。

 

他沒有跟爸媽提過女朋友的事，也沒對哥哥說，沒必要，因為這還只是他的大型實驗之一。雖說，這很沒品，甚至是非常羞辱人，可是他很認真，所以他給自己一年的時間嘗試，儘管這樣看來他只是在無止盡地消耗珠妍對他的耐心與喜歡。

 

這個實驗才進行了沒多久，姜太顯就憑空出現了，崔杋圭不懂為什麼偏偏是現在？就在他的實驗進行到中段的時候？可是換個角度，在一年到期之前似乎還好一點——

 

「呀，叫你都不回，」崔然竣用力拍了他肩膀第三次，「你，後天禮拜五，沒事對吧。喝酒嗎？太顯也去，會先去吃飯。」

 

「不要打我！……怎麼突然啊？」

 

「哪裡突然？禮拜五小週末，難道你要禮拜六日自願加班？走啊去喝啦，問這麼多。」

 

「噢……你要去哪家啊？」

 

「老樣子，Sober。」崔然竣說，「那小子也會去。」

 

「什麼？秀彬哥也要去？你們倆別太明顯。」

 

「喂我跟你說，太顯才不會被嚇到，他很懂人情世故，才不像你。」

 

崔秀彬是財經月刊那裡的人，和崔然竣是大學的前後輩關係，不過這都是明面的資料，如果不是某次聚餐崔然竣忽然很平淡地說起他們兩個在家裡的瑣碎小事，崔杋圭根本不會知道他們在交往。

 

說到人情世故。

 

「太顯他，是富二代或富三代嗎？」崔杋圭問。

 

聽見這個詞，崔然竣忍不住噗哧一笑，一點也不藏臉上的戲謔，「完全不是，誰說的？」

 

「就辦公室的人……」崔杋圭轉小了音量，環顧一下周圍，確定沒人注意他們。

 

「是公務員家庭，爸媽都在市政廳那種地方上班，跟什麼二代、三代扯不上關係。」

 

「……是喔？那是誰這樣傳的……」

 

「嗯，不過他長得很像吧？」崔然竣揉揉太陽穴，「氣質問題、氣質問題，像你的話閉嘴看起來也是個文藝青年，開口就跟瘋狗一樣。」

 

「誰跟瘋狗一樣啊！」崔杋圭抗議道。他現在也都二十六歲了，在公司上班，進入全都是成熟成年人的場域中，哪還瘋狗得起來。

 

「誰是瘋狗？」

 

話題的主角之一忽然出現了，姜太顯拿著一疊資料從總編的辦公室出來，全是為了這幾日抗議蒐集的資料，因為是大事件，所以這工作也分配了好幾人去追。

 

崔然竣立刻指著崔杋圭興奮地說：「你知道嗎？這傢伙剛入職的時候真的裝不喝酒裝了很久，他那陣子都乖乖的，每次聚餐都是我這個前輩幫他擋。有一次我帶他去酒吧幫他點無酒精的，結果店員送錯，他才喝一杯長島冰茶就開始罵人。」

 

「欸——杋圭哥是不太能喝的類型嗎？」姜太顯饒有興致地問。

 

「酒量還可以，但酒品超——差！上次你的迎新會之前他還跟我說『等一下不能喝酒不然太顯會以為我是瘋子』。」崔然竣說。

 

「崔然竣！誰要你多嘴啦！」

 

×

 

然而媽媽忽然傳訊息來，說禮拜五中午就要回大邱了，所以前一天出來吃個晚餐吧，當然是兒子請客，不能吃太貴，但都特別來首爾了，也不能吃太家常。想了想，崔杋圭就訂了一家漢江附近的老派西餐廳。

 

近年越來越少回老家了，剛來首爾讀書時，幾週就跑回大邱一次，打工錢常常都用在交通費上也不心疼，因為在首爾還是沒有大邱好玩。開始工作後至少一個月回家一次，那時剛賺錢開始負擔自己生活的全部，還稍嫌吃力。現在的薪水可以讓他一個月回去兩次都不心痛了，但已經不想再花時間了，太累。

 

父母也知道他的心思，既然工作累就好好休息，搭高鐵也是很花時間跟體力的，大節日再回來就好。崔杋圭知道彼此都有這個共識，但更多原因，也只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無法應付周邊的親戚。再說現在住的家也不是原來那個家了。

 

比如下班後來到這間餐廳，皮革已經慢慢掉色的側背包裡還裝著跑新聞要用的資料，以及那台從大學用到現在的薄型筆電，腦袋還沒完全切換成下班模式，就看見媽媽大揮手，要他快過來，極速把他拋進另一個時間之中。

 

這間餐廳沒訂錯，媽媽看上去很滿意。

 

為了讓媽媽能安安份份吃一頓餐，崔杋圭一下點了兩份餐廳最推薦、也最貴的招牌特餐，還叫了兩杯下飯用的冰酒。

 

母子久未見面，倒也沒什麼生疏的，簡單地更新了一下彼此的資訊。老家最近都沒事，父母身體健康，外婆的老毛病又發作，前陣子又住院幾天，現在出院了。哥哥的婚事大抵已定，也不需要他這個弟弟特地回來幫忙。

 

總之，一切都很好。沒什麼需要擔心的，他就好了。

 

「房子最近要賣出去了。」媽媽說。

 

「啊？突然？」崔杋圭不掩飾臉上驚訝，「是誰？」

 

「一個很有錢的投資客，他說不介意是事故屋，之後他會改建成套房雅房租出去。」

 

「這樣……」

 

「出的價格也很好，你奶奶說她其實不在意價格，只要有人願意接收那棟房子就好了。」

 

「什麼意思？」崔杋圭說，「說什麼呢，現在哪棟屋齡四十年以上的房子沒死過人啊，外表內裝改得再現代，也改不了是老屋的事實。」

 

「什麼意思……你也不想想你叔叔那樣……根本沒人敢買。」媽媽說，「你也差不多該接受了吧？」

 

「接受什麼？」崔杋圭猛抬頭，看見媽媽的表情在一瞬間轉為困窘。

 

「房子要賣出去的事。」媽媽改口道，「你爸爸從小長大的家要沒啦……」

 

「噢。」

 

一提及叔叔的事，他就無法冷靜看待，下意識覺得所有人都站在他的敵對面，要傷害叔叔，宛若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懂，即使他最後一次見到叔叔時，自己也才十歲，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做不了，只會在喪禮上哭到抽搐。

 

飯吃的實在算不上開心，好在食物夠好吃，勉強能壓過這份後到的尷尬。刷完卡後，崔杋圭覺得自己剛太衝動了，難得和媽媽吃飯，沒必要把氣氛搞得這麼僵，便提議去漢江吹吹風，至少最後一天晚上帶她去逛逛。

 

好在這附近的氣氛很好，因為最近天氣穩定，天天都是晴日，所以野餐的人多。崔杋圭給媽媽買了沒有咖啡因的熱茶，兩人挑了個比較沒人的草坪坐下。

 

風很涼，已經是入秋的季節了，崔杋圭脫了自己的外套給媽媽，披在她身上。這樣還嫌不夠，直接把人摟進懷裡了，這樣擋風最乾脆。

 

「你什麼時候要交個女友啊？都二十六了。」媽媽忽然這麼說。

 

「關心這個幹嘛啦？」

 

「你是年輕人，不談戀愛要幹嘛？從大學到現在都沒看你跟哪個女生好過，你哥哥都換好幾個了，現在人家都準備要結婚啦。」

 

「我又不像哥喜歡大張旗鼓的告訴大家他的生活。」

 

「所以是有了？」

 

「……沒有。」崔杋圭說，「這位女士，請你快喝，茶都要冷了。」

 

他不打算說出珠妍的事，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因為現在看來實驗已經失敗了。

 

有很多很多的事，他都不敢、也不會跟父母說，並不是他不信任他們，只是他覺得，那都不是他們必要知道的，他可以把這些事，完全只收在自己的人生裡就好。他不會像叔叔那樣，露出任何可讓他們猜疑的把柄，但也不打算迎合他們的價值觀，變成自己也不喜歡的那種人。

 

越晚氣溫越低，他打了個哆嗦，媽媽似乎也累了。

 

「很冷了，你該回去了，我跟你回飯店。」崔杋圭對媽媽說。

 

「嗯。」

 

接近地鐵站的公園還是有很多人繼續他們的夜間野餐，媽媽看了覺得很新奇，說下次也要來一次，崔杋圭只說那就帶爸爸來吧，他最近也很少出門玩吧。

 

然後——崔杋圭從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什麼。姜太顯與另一個女人親暱地坐在野餐墊上，有說有笑的，他看不見女人的臉，只知道她穿一件長洋裝，肩上披著姜太顯常穿來辦公室的牛仔外套。

 

×

 

那女人是誰。

 

崔杋圭直盯著電腦，飛快地敲打鍵盤，把今天僅有的一篇稿子打好草稿，這就是今天他唯一的工作了。不像週刊或電視台天天忙碌，評論網站的產出頻率較低，一篇文章的新鮮度更長一點，必須更細緻處理，所以崔杋圭今天早上發了三四五六七八封信催促那些拖稿的作者後，就專心處理自己手上的文章。

 

但是因為、滿腦子、都是姜太顯、根本就、處理不了。

 

那女人到底是誰？是女友嗎？之前姜太顯一直說自己沒女友，但出了社會誰會誠實透露自己的個人生活啊？姜太顯這樣怎麼可能會沒女友呢？這麼會說話的一個人從頭到尾都散發著勾人的魅力耶？那鐵定就是女友對吧？天啊所以姜太顯已經有喜歡的人？那他到底該怎麼辦？姜太顯喜歡的人是哪種類型啊——諸如此類的疑問灌滿了他的大腦，再也裝不進別的東西。

 

杋圭、你是個二十六歲的成人了、不可以因為這種事情做不好工作。他不斷在內心這樣催眠自己，但手指已經開始敲鍵盤搜尋「喜歡的人有女朋友了怎麼辦」，所有事情都在脫軌，超出他的控制。不對，甚至從一開始就不在他的控制中。

 

「杋圭哥哥！」林珠妍大喊，總算把失神的男友叫回來，「沒聽到我說話嗎？到底在想什麼！」

 

「……抱歉，怎、怎麼了嗎？」

 

林珠妍指著一張列印出來的A4紙上的表格，「你把事件的年代打錯了，快改，在Kakao上一直敲你都不回，你是在幹嘛啊？」

 

「對不起啦……在想事情……」

 

「是多重要讓你想成這樣？你該慶幸我先看過，這個要是送到總編那裡就糟了。」

 

「謝謝啊……」

 

他拿起那張A4紙，原來自己把年代表的年份打錯，張總編最忌諱這個了。最近勞運算是告一段落，暫時平息，所以他們正開始準備推出幾篇總結的系列文章，當作是這陣子的紀錄。但現在他卻連這麼基本的東西都錯了。

 

都是姜太顯的錯。

 

不對，是自己的問題，都這年紀了，竟然還因為近乎於失戀的原因而差點搞砸工作的事。

 

今天晚上問？

 

腦袋忽然蹦出這個想法，手榴彈那樣一扔，整個思緒就炸開了。他們又不是什麼沒見過面的網友，天天都能見到，天天都期待在辦公室看見這個人，近水樓台，哪有什麼問題。崔杋圭決定今天晚上就要問。

 

只是得問得不能讓崔然竣和崔秀彬發現異狀，否則自己就不小心公開了什麼。公開，對，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在那個前輩之後，他似乎又陷入了一次暗戀中，而且可以說，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想要去得到某個人，無論他現在是否已經有一段尚稱穩定的關係。

 

關係？

 

直至此刻，女友剛離開的五分鐘後，他才想起自己應該有移情別戀的罪惡感才對。

 

可是沒有，因為從頭到尾，他的情就不在珠妍身上。

 

×

 

「這是崔秀彬，我跟你說過，你們也見過彼此，但我應該沒跟你正式介紹過？」崔然竣沒等菜單酒單上來，就先和姜太顯介紹了他帶來的另一個男人。

 

「Sober」是距離公司兩站的餐酒館，不和上司聚餐時，崔杋圭和崔然竣都是約在這裡吃飯聊八卦、抱怨工作，當然也交換人生困境，而且大多數都是這個，偶爾崔秀彬時間對得上也來，所以也是變相的秘密基地。

 

而現在多了新的班底姜太顯，崔然竣將自己的男友介紹給高中時的後輩，也算是把這後輩納進了他們現在新建立的小圈子。

 

「是第一次正式介紹，」姜太顯點點頭，「我是然竣哥高中的學弟，以前都是籃球隊的，之前在《Panorama》企劃部當企劃兼行銷，六月開始轉調到編輯部。」

 

「哈，我跟你說，這小子連運球都不太行。」崔然竣對姜太顯說。

 

「不要第一句就損我啊。我是然竣哥的……嗯，我是秀彬，是《1815》的視覺設計兼攝影，也常被你們家找去支援現場攝影，你好。」說著，崔秀彬就要從自己的名片夾裡掏出一張紙，卻被崔杋圭擋下。

 

「不准交換名片。」崔杋圭說，「我是來喝酒的！姜太顯不准拿名片出來！」

 

「吵死了，還沒喝就在發酒瘋嗎？先點餐啦。」崔然竣說。

 

「我沒帶名片出來，哥可以放心。」姜太顯說。

 

畢竟是週五晚上的閒聊，更因為所有人都在同一間公司上班，還得另外搬出禁止談公事的條文，這頓晚餐才得以只剩普通的八卦與不知傳了幾手的各種資訊。崔杋圭第一杯喝的是啤酒，濃度只有百分之五，為的就是讓自己別那麼快醉。他胃小吃不多，有氣泡的飲料一喝下去，桌上的全部飯菜吃的是別人的一半而已，但也不是不吃，只是吃不快，可伸手要去夾血腸和炸魚排時，崔然竣和崔秀彬的筷子一雙比一雙快。

 

就連姜太顯都是，還拿了一個大盤子，把桌上每一道菜都夾一點夾一點，連他最想吃的那個烤年糕都全拿走了，變成了一個豪華大拼盤——然後擺到了他前面。

 

「嗯？」崔杋圭瞪大了眼。

 

「嗯什麼。」姜太顯說，「哥不餓嗎？」

 

「餓。」

 

「所以吃吧。」

 

如此一來就不怕吃不到了，保護好自己的食物，不被那兩隻豺狼搶走自己的糧食。不對，不對不對不對，這些理性的分析又有個屁用呢，崔杋圭咬著叉子尖端，恨恨地咬緊牙關，誰叫自己的心跳又開始加速。

 

「哥那杯好喝嗎？」姜太顯嘴上是問，手卻已經爬過去拿起杯子了。

 

「喔、我覺得、蠻順口的……」

 

「我喝一口。」接著就把自己的那杯威士忌推到崔杋圭那去。

 

「威士忌很烈，我不太敢喝。」

 

「這杯不會。」

 

就當是被騙吧。姜太顯的臉上是這種表情，得意的微笑，把那杯威士忌推到他手裡，不能拒絕，雖然，崔杋圭也不打算真的拒絕，他已經讓喉嚨準備好了，一嚥，迎接微微熱辣卻有著溫順尾韻的酒進喉。

 

的確不太烈。他想再喝第二口，也這麼做了。姜太顯的笑容更大了。

 

就好像打遊戲，他選中的對的組合，遊戲也會回應他，得分一百。

 

不對，姜太顯不是遊戲。

 

不知怎地，崔杋圭覺得自己才是被玩的那個。對面那雙大眼睛澄澈明亮，好像容不下一粒謊言與罪惡的沙，和自己時常陰鬱疲勞的眼神不同。

 

週五哪裡人都多，社會人士們平時壓力大，一下班就是脫韁的野馬，四處猛衝，也不在乎平常的形象和矜持。他們在的這間酒吧已經算是非常克制有禮的了，至少大家都好好穿著衣服在桌邊在閒聊。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在漢江？」幾口威士忌下肚後，攢夠了勇氣，崔杋圭問道。

 

崔然竣喝到茫了，被崔秀彬領出去吹風。此刻座位上只剩他們兩人了，崔杋圭終於鼓起勇氣問這件事。

 

「漢江？」姜太顯皺起眉。

 

「對……漢江……」

 

完了，為什麼是假裝不知道的語氣，崔杋圭想。

 

「哥該不會也在吧？不然怎麼會看到我？」

 

「呃，對。我，我媽媽最近來首爾找朋友，昨天我帶她去漢江散步，就……」

 

「喔——還以為哥去跟女友約會呢。」

 

「不是……！你才是吧！」

 

「嗯——真可惜，昨天晚上我的確在漢江，和女人一起。」姜太顯說，「但那是我姊姊，不是你希望的女朋友。她難得在下班後有空出來看電影，姊夫也剛好下班，可以帶我外甥女，所以我陪她出去散散心。」

 

「啊？姊姊？可是看起來非常年輕……」

 

「嗯，姊姊。」姜太顯點點頭，「地檢署事務官，平時都很嚴肅，昨天難得可以打扮一下，就被哥認為是我女友了。我會跟她說這件事，她應該會很開心。」

 

「你姊夫……噢你說過，是輪班制的。」倏地，羞赧襲擊全身，崔杋圭想立刻找個洞跳下去，「……我真的以為是你女友。」

 

「哥記得真清楚，但我很清楚說過自己沒女友吧。哥忘記了嗎？還是不相信我說的？」姜太顯笑了下，「平常是我爸媽或我姊夫的爸媽照顧外甥女，不過我姊不放心，還是會盡量自己顧。姊姊平常付出下班後的時間，所以相對的姊夫就要付出別的，現在已經在存外甥女的大學基金了。」

 

「我不是不相信……只是……」

 

「只是？」

 

「就……我還是覺得……你沒有女友很奇怪……」

 

「沒什麼奇怪的，」姜太顯看著他，「身邊沒有人的話，才可以吸引到我想要的人。」

 

崔杋圭覺得自己再繞在這話題，很可能又蹦出什麼秘密，索性打住，「你外甥女幾歲啦？聽起來還是很需要人看著的年紀？」

 

「兩歲多，好動，又很會說話，常常把大人逼到啞口無言。」

 

「會纏著舅舅嗎？」

 

「以前會，現在還好，她找到新玩伴了，比較喜歡玩別人家的小嬰兒，都不要我了，我猜過一陣子就會吵著要弟弟妹妹。」

 

確定了姜太顯是真的沒女友後，崔杋圭安心了。完完全全的安心，因為看這個勢頭，姜太顯應該也沒喜歡的女生。雖說他也交過珠妍這一任，而且毫無進展，但他不是傻子。

 

剩下的夜晚，崔杋圭連著喝了好幾杯酒，所有神經都放鬆，一下沒收好，還是崔秀彬好人做到底，和半醒的崔然竣一起把他扛回家的。恍惚之間，他還嚷嚷著大叫不要姓崔的送，指定專人姜太顯服務。要不是他們倆的家恰恰是相反方向，姜太顯是真打算要親自送這個一點威嚴都沒有的前輩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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