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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目前為止好像沒什麼迴響(?)那我再加碼一下鋪陳會很長(咦)

 

 

 

 

如雷乍響也似水流#04

 

 

 

吃飯這件事對他來說本來是索然無味的。說填飽肚子,他的食量又只比一般成年女人多一點,偶爾餓壞了才會吃多,但那也不過只是普通男人的份量而已,珠妍還說,他吃飯可比女人還秀氣,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咀嚼咬碎才吞下肚,又跟中學生一樣愛吃零食,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更像女人還是中學生了,總之在吃這件事上,他不被當作一個普通成年男性吧。

 

可說實在的,他也不是很在意,畢竟胃是自己的,自己都沒問題了哪輪得到外人管?他也受惠於基因,長得高,而瘦這事,又沒關係,他二十多年來身體也沒出過問題,健康得很,體檢報告出來除了過輕外一切正常。

 

每當他發現想把自己塞進普遍的框架裡,他就會發現自己果然是長大了,和小時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比如現在他會為了表現出自己是個隨處可見的異性戀,而答應女友在空閑時間一起去外面走走。走走本來是他用來重整秩序的,現在卻沒辦法了。

 

本來上班也應該是枯燥乏味的。

 

現在他仍然討厭禮拜一,以及所有的上班日,可是想到能在那間辦公室見到姜太顯,每天九小時多,包含休息的九十分鐘,他都可以見到那個人。而且他是前輩,近水樓臺先得月,每天都絞盡腦汁,思考該用什麼方法,無痕無跡地撈起那片水中的月。

 

「杋圭哥,」姜太顯忽然探頭,敲敲他的隔板,「檔案傳過去囉。」

 

「噢,好,謝謝。」

 

點開NAS硬碟,看見兩人共用的資料夾已經出現了姜太顯寫好的初稿,效率依然很快,而且結構已經趨於完稿了,他只需要再細修就可以送出去。

 

「太顯啊,」

 

「嗯?」

 

「你中午……都去哪裡吃?」

 

「大部分都在員工餐廳或附近的紫菜飯卷攤解決,」姜太顯說,「偶爾自己帶便當。」

 

「噢,那,你今天要吃哪個?」

 

「員工餐廳。哥要來嗎?」

 

崔杋圭停下敲鍵盤的手,「好呀。」

 

今天的特餐是炸雞套餐,副餐小菜有麻藥雞蛋、黃豆芽、海帶芽、甜馬鈴薯、辣炒年糕、醃漬白蘿蔔、汆燙菠菜可以選,炸雞的沾醬有提供甜辣醬和檸檬汁,崔杋圭先挑了檸檬汁,姜太顯就選了甜辣醬。兩人的小菜沒有一樣重複的,兩份炸雞套餐除了主食和熱湯外,全都不同。

 

乍看之下毫無共通點,沒有任何默契,崔杋圭還有些詫異,為什麼挑的東西幾乎都不一樣,姜太顯卻說:「哥想吃的話可以現在交換,我還沒吃。」

 

「嗯?」

 

「或你不介意吃到我口水的話可以想吃再夾。」

 

崔杋圭看著對面那盤小菜,有馬鈴薯、年糕和菠菜,自己的則是黃豆芽、白蘿蔔和麻藥雞蛋。

 

「那蛋……我切一半喔。」他用鐵湯匙小心地把蛋豎切成兩瓣,把自己的那份撈進白飯裡。

 

「好啊,炸雞你想吃就夾。」

 

如果這只是習慣的話,崔杋圭很高興自己漸漸滲透進姜太顯的舒適圈內了。如果這是故意的話,那他就要開始胡思亂想了。

 

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今天他飯吃得特別多,也比平時快一點,筷子進嘴裡的速度提高了,他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會這樣。而且姜太顯是左撇子,和他互坐對面的話,要夾菜時筷子還會不小心打架。

 

今年活到了二十六歲,以往也不是沒對誰產生過一絲情愫,崔杋圭卻覺得自己退回到了十幾歲那樣,隨隨便便就心跳加快。

 

這頓飯吃得紮紮實實,一點也沒剩,比他快一步吃完的姜太顯好正以暇地看著他,忽然拿起自己餐盤內找的五百元硬幣。

 

「哥要玩個遊戲嗎?」

 

「什麼遊戲?」

 

「猜硬幣在哪隻手。」說完,姜太顯拇指一彈,硬幣在空中翻轉,抓住後藏到自己背後去,兩隻手又回到前面,「來。」

 

崔杋圭還是第一次成為魔術遊戲的參與者,他睜大眼,指著姜太顯的左手。

 

左手一開,什麼都沒有。

 

「咦?那右手。」

 

然而右手打開也什麼都沒有。

 

「咦?欸?欸——等一下,難道這會是在我的耳朵後面的魔術嗎?」崔杋圭興奮地摸著自己兩邊的耳朵,但耳後什麼都沒有,用力刮了幾下,只有自己的皮膚。

 

「哥摸一下。」姜太顯伸出兩隻手,兩個拳頭手背朝上,示意讓崔杋圭碰觸他。

 

崔杋圭半信半疑地、伸手碰了一下他的左手手背,迅速抽回,又再摸回去。第二次碰的時候他四根手指都貼上去了,姜太顯一下轉開自己的手,出現在那四根手指之下的,是剛剛找的零錢,五百元硬幣。

 

他把這枚硬幣蓋進崔杋圭手裡。

 

「……你好厲害喔,這個都要練習很久的吧。」

 

「好玩啊,很有成就感。」

 

「你該不會都用這個去逗女孩子吧。」對異性玩這魔術,應該很有效果吧,可以讓對方崇拜,同時還有肢體接觸。崔杋圭虧完他後,忽然又冷靜了下來。對,姜太顯應該很擅長用變魔術讓女孩子們迷上他吧。

 

「沒有,我會教其他朋友用這個去追女生,但我自己沒這樣做過,」

 

「真的?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為了自己良好形象,才這樣對前輩說的?」崔杋圭歪歪頭,說,「說不定你就用這招摸了好幾把女生的手?」

 

「真的,」姜太顯說,「我想摸對方手不需要用魔術當藉口。」

 

然後,姜太顯輕輕用拇指凹下崔杋圭朝上的四根手指,包住那枚硬幣。

 

「哥下次用這五百元給我買瓶養樂多吧。」

 

×

 

只有兩人的時候,姜太顯以為他會做飯前禱告。在REMO,每一桌間隔的距離都可以讓人安心地說出自己違背倫理道德的真心話,怎麼崔杋圭還是講些安全的東西呢?他不要這些對誰都能講的東西,就是要那種具有特殊性的、限定的,才是他想要的。崔杋圭分明都把這些字堆到嘴邊了,卻還是不敢。看來他這次的盤算是失敗了,他們還不夠熟,必須得多邀幾次出來,製造只有兩人的時空才行。

 

前些日子在員工餐廳變魔術應該有點成效,崔杋圭的耳朵在自己撓完好久後才開始發紅,是他造成的。只可惜後面林珠妍突然出現,說今天都沒找到哥哥,原來是在這裡跟太顯吃飯。

 

姜太顯敢打賭,崔杋圭根本不喜歡女人,而且是連碰都碰不了的那種。有些人為了讓自己在社會和家庭活得順利,還會哄騙願意相信他們的女人跟他們結婚生下孩子,但崔杋圭是屬於沒勇氣做這種事的類型。為什麼要把自己塞進這框架?很顯然跟他的信仰和家庭有關吧。

 

一個在這國家寫出同志婚姻法案的虔誠教徒,那筆法之明顯,即使崔杋圭認為自己是真正中立、這篇文章也被前輩修過好幾次,還是看得出立場。

 

誠心誠意,滿懷對上帝的信仰與愛,在不經意間的脫口而出,一種習慣,一種口癖,一種道德準則,一種思想的養成,他還期待著崔杋圭會做這件事,但沒有。

 

不曉得那個女人到底怎麼在崔杋圭禱告時笑的?她的回應是否帶給他陰影?那麼,崔杋圭在與她以外的人吃飯時也會禱告嗎?還是崔杋圭以為在那女人面前可以這樣做,卻反而換來嗤笑?

 

不曉得。但姜太顯想要弄明白。而在明白之前,他要先營造、打造、建立起一個可以讓崔杋圭安心飯前禱告的氛圍與場域。他相信他能做到。

 

那天的晚餐還不錯,氣氛很好,崔杋圭給的反應比他預期會有的好上太多,只是挖掘得不夠多,姜太顯決定要再找個機會把崔杋圭約出來。

 

不過首先他們要一起工作,姜太顯沒有忘記自己是用什麼理由才能接近他的。

 

勞動標準法修法在修正草案的公聽會時就已受到部分民眾強烈抗議,各家新聞都出動人力做民調,最新結果顯示有近四成的民眾不接受這樣的修法結果,然而執政黨堅持要將法案送進國會進行下一輪程序,所以張總編要崔杋圭帶著姜太顯一起去追這起新聞。

 

抗議現場自然是不舒適的,媒體、記者區專門獨立出來在一角,掛上識別證後可自由穿梭在民眾與政黨之間,姜太顯背上編輯部的相機,跟在崔杋圭身後走。

 

現場人多,而且紛紛擾擾,抗議群眾分好幾種:有熱血大喊煽情標語的,有做海報、布條以視覺搶奪視線的,有安安靜靜舉牌的,有當場開始教授法學理論、政府職權的大學教授與佇足聽課的路人們,還有一些是年輕學生。

 

「還可以嗎?」崔杋圭問,「人很多吧?」

 

「還可以,幸好有這個,」姜太顯舉起胸前的識別證,這東西讓他們在現場暢行無阻,「哥應該來過好幾次這種場合吧?」

 

「沒……也就一次,就是之前同志婚姻法案的那次。」

 

「那哥以前都是負責什麼?」姜太顯說,「我以前是負責外電的企劃,都沒遇過哥,所以哥不是國際新聞吧?」

 

「嗯,我負責國內新聞,而且是偏社會的那塊……所以跟你沒什麼碰面的機會。」

 

「明明也不是特別大的平台,怎麼和哥都沒遇過呢?」說完,姜太顯就走到他前面,擋掉了不斷擠過來的鏡頭大砲。說也奇怪,崔杋圭知道姜太顯比自己稍微矮一點點,但擋在自己前面又很自然,而且比起他瘦弱的身材,姜太顯更能抵擋那些無禮的鏡頭,往前開出一條路。

 

這天抗議行動沒有進展,收穫不多,不過拍了很多現場照片,所以回去後,還是寫了一篇紀錄交出去,意外的流量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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