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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能看到目黑蓮的劍道裝(放最底)

哇..............................................................................................................................

BTW這章真是大進展ヽ(=^・ω・^=)丿

 

 

 

Case:對鏡_02

 

 

 

 

看見川合弦時,道枝駿佑遮掩不住驚異之情,站在門口的少年有著雪白的肌膚和略顯清冷的大眼睛,有著飄逸俐落的黑短髮,身材既高挺又纖瘦,大概只比他矮個兩、三公分,嘴角似乎天生就是彎翹翹的,中和了眼裡的冷漠,全身散發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這男孩只當個普通高中生真是太可惜了,真想把他的簡歷寄去傑尼斯事務所,道枝駿佑想。

 

「您好,我是川合,」男孩說,「請問是……目黑先生?」

 

「啊、不,我是跟你通信的道枝,請進!」請人進來後,道枝駿佑馬上去準備茶水和甜點,叫在庭院灑水的目黑蓮進來。

 

「我是目黑,日出萬事屋的現任經營者,」目黑蓮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掉汗水,白色T-shirt被熱汗浸透了,「對不起用這個樣子見人,剛剛在清理庭院的水井,需要重新安符咒,我這就去換套衣服。」

 

「沒關係,我不介意,」川合弦說,「等等還有鋼琴課,我希望盡快講完,也不要佔用你們太多時間。」

 

非常好。感謝男孩不介意目黑蓮這個樣子,因為道枝駿佑很喜歡這身被汗水浸濕的樣子,頭髮隨意撥上去,全身肌肉噴張又不過度,肱二頭肌的線條一覽無遺,而且白T-shirt很薄,可以窺見底下的肉色——

 

「駿佑,」目黑蓮打了個響指把他從白日夢中叫回來,「……在幹嘛?來工作了。」

 

「啊!對不起!」

 

就和信上說的差不多,妹妹男友意外身亡,男友鬼魂夜夜來騷擾,家人都睡得心神不寧,妹妹受了影響,很可能要追隨男友而去。不過,鬼魂來騷擾又是個怎麼騷擾法?

 

「他會說『快來』、『快來』,」川合弦平靜地說,「敲窗戶,把放得好好的相框、花瓶弄倒,家裡的水龍頭會出現頭髮,水井裡也曾經撈到紅髮。」

 

「紅髮?」目黑蓮問。

 

「小弓的男友是個混血兒,荷蘭混日本……我也見過,真的是紅頭髮。」川合弦說,然後拿出手機點開推特,指著一張群體合影裡紅髮的人說,「就是這個,這就是小弓的男友,叫禰珠。剛剛目黑先生說井……我就想起家裡的井,是很早以前,曾曾祖父自己鑿的,現在已經很少用了。」

 

「妹妹的男友是溺水死的,對吧?」目黑蓮說。

 

「是,就在我家附近的河川。」川合弦說,「水井的水源就是那條河。」

 

男孩離開之後,道枝駿佑收走碗盤,看那杯茶和甜點沒有動過,維持著端來的樣子。

 

「我吃了喔——」他用叉子切下乳酪蛋糕一角,放進嘴裡,說,「那孩子好好看啊,好希望他去當偶像。」

 

「在說什麼。」目黑蓮拍拍他的後腦,說,「看起來又是個多慮的小孩。」

 

「嗯?」道枝駿佑又切了一塊,叉子遞去目黑蓮前面,要他吃一口。甜點不是萬能藥,不過感到沮喪或擔心的話吃一點是好的。

 

「這家還不錯,下次可以再買……希望這次委託不要又麻煩到中島前輩。」

 

原來是在擔心這個。

 

「也沒什麼不好吧。」道枝駿佑說,「前輩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委託人的要求而已,外公有外公的做法,前輩也有前輩的做法。」

 

「苦瓜。」

 

「……這不算!」道枝駿佑瞪他一眼,收回蛋糕,決定剩下的要獨吞。如果晚餐真的出現苦瓜,現在他要趕快吃點蛋糕,為等等的苦難做準備。

 

暑假期間系圖書館還是有開,不過只開放到下午四點,道枝駿佑說既然是跟溺死有關,說不定可以查查「水」的相關文獻。搭JR太麻煩了,目黑蓮說他開車去比較快,晚上也順便去吃點什麼。

 

民俗學系是校內少數有自己圖書館的系,在文學院館六樓的最深處,有一個中型演講廳那麼大的空間,專門放置民俗學、人類學、少數歷史學的文獻。這裡的自修區很大,冷氣溫度調度得宜,空堂時道枝駿佑常來這裡睡午覺,睡到被同學狂call叫醒才記得要去上課。

 

面對這一整庫的書籍文獻,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道要從哪找起。在來之前,道枝駿佑先上網過濾了一下研究這方面的學者名單和關鍵字,不過還是低估了系所的藏書量。

 

「我記得我小時候外公就說要常清理水井,他自己一個月會檢查一次,半年會請人來保養整修。」目黑蓮說,「『水』……除了是洗淨髒污,也是通往彼世的路吧?」

 

「前……我覺得目黑くん根本不需要我啊,你是神社長大的,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這些?」道枝駿佑歪著頭看他,「像七夜怪談啦、鬼水怪談啦,這種很近代的鬼片也都以水為主題,我想這應該也是大家的潛意識裡畏懼水神聖的力量吧。」

 

「嗯,說是這麼說,但我以前一點都不想聽進去,表哥表姊們應該更懂吧,外公知道很多事,他講什麼,他們一下子就記起來了。」

 

「欸——感覺外公真的很厲害耶,不愧是宮司,」道枝駿佑想起一件事,說,「……說起來啊,我小時候,好像曾經要給目黑くん的外公看耶,之前一直想跟你說這件事。」

 

「咦?我外公?看什麼?」這下換目黑蓮詫異了。

 

「很小的時候吧……在那之前已經給大阪很多神社、寺廟檢查過我,有一次來東京找奶奶,爸媽就說,啊……東京好像有間神社很厲害啊,就叫奶奶帶我去,」道枝駿佑拉開書背,往後牽,這封面好像是舊版本的,他要新版,「不過最後沒去,因為奶奶要我爸媽接受這件事。」

 

「……是嗎……」

 

接著,道枝駿佑遁入書櫃叢之中,既然目黑蓮都懂那些,就不用找太多文獻,畢竟這種超自然的東西還是實際接觸過更好,文字記載的也只是文化性現象的描述和分析,和他們這樣以肉眼親見的比起來落差還是有點大。

 

「這兩本應該可以,」東挑西選的,篩掉其他太多資訊的書,剩下兩本書,「這本……是在群馬縣的實地考察,看簡介,在當地應該真的有發生過什麼靈異現象,這本是純理論書,不過有一章把水路、水井講得很詳細。」

 

「好,謝謝——」

 

「みっちー?」

 

突然有第三個聲音冒出來,目黑蓮回頭一看,是個看起來年紀比自己小一點的青年,很瘦,眼睛看起來也有些無神,好像剛睡醒似的。

 

「恭平前輩?你怎麼回學校了?」道枝駿佑看清來人,臉上立刻多了欣喜之情,把手上的書塞進目黑蓮手裡,跑過去跟那個人說話。

 

聽到他喊「前輩」,看來應該是同系的前輩了?目黑蓮愣愣地盯著自己手上的書,厚厚的兩本,其中一本還是精裝書,說不重,拿著也會累。

 

道枝駿佑和那人還在聊天,似乎是很久沒見,問了好多問題。目黑蓮把書先放在桌上,繞去後面的書櫃瞧瞧。上次只有在門口晃晃,就是看到道枝駿佑被女孩告白的那次。這次進來了,但也沒什麼感覺。大學就是大學。

 

沒什麼特別的。

 

看見那人後,目黑蓮生起一種異樣感,倒也不是針對那人,而是道枝駿佑喊其他人「前輩」這件事,好像哪裡不對勁。但這又有什麼不對呢?凡是長他一屆以上的人,當然都是前輩,不分男女。在講究前後輩制的社會,這很正常。

 

不過他喊的那個應該不是姓氏吧。普遍來講,應該沒有人的姓氏發音是「恭平」才對?

 

「……上次丹下老師只給我75分,我學期平均差一點不到90。」目黑蓮聽見道枝駿佑這麼說。

 

「75算不錯了,她以前連給65都很不願意,」這是那個前輩的聲音,「那位是誰?他好高喔。」

 

指的應該是自己吧。

 

「啊……是我高中的前輩,因為有些事,所以今天才回來找書,」道枝駿佑說,「你們剛剛有幾個人跟主任吃飯啊?」

 

「加上我就三個而已,沒有多少啊,今天能來的人不是研究生就是輪班工作的人耶。」

 

「欸——這樣喔。對了我想問,如果是專門要研究死亡文化和神道教儀式的學者你推薦哪些?」

 

「呃——嗯——這個,我要想想耶,記得以前有修過諸星老師類似的課,還是我回去找課綱跟書單給你啊?一時要我講也想不起來耶。」

 

「好啊,那——」

 

目黑蓮拉開一本書,空出的縫隙正好能窺見那兩人說話的樣子,說起來,除了高中那些熟人外,目黑蓮還沒見過道枝駿佑自己交友圈的人。他們之間重疊的人太多,以至於他常常會忘記,這孩子還有自己的圈子。

 

「駿佑,可以過來一下嗎?」

 

「嗯?」道枝駿佑聽見後方的聲音,轉頭向高橋恭平說,「等我一下喔。」

 

聽見目黑蓮叫他,道枝駿佑馬上停下話題,走向聲音傳來之處。這層層的書櫃遮擋了視線,藍色厚地毯吸了腳步聲,他才發現原來人在最後一排,靠在窗邊翻書。就在道枝駿佑來的那一刻,他把書推回去原本的位置。

 

「怎麼了嗎——」

 

目黑蓮捏住道枝駿佑兩條臂膀,將他推到牆角去,不由分說地就吻上去,連一鼻息的時間都不到,便把人的唇堵得連呼吸都不能,一打開雙唇就是軟舌闖進。溫度急速攀升,道枝駿佑發現自己動不了,並非因為目黑蓮捏得緊,而是慌得不敢動,同時耳側也能聽聞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血液流經之處,無一不鼓鼓譟動,往大腦的方向衝過去。

 

那雙唇瓣和以前的那些不同,他知道她們都無視他的意願在奪取他的唇,可是對象一換成目黑蓮,雙重標準就上來了。被壓在這逼仄的牆角,無法掙脫,他試著放掉自己的力氣,可一想到高橋恭平就在不遠處,他們若是有什麼動靜一定會被發現,所以目黑蓮更不讓他發聲,在僅僅換氣的剎那間,又咬住他。

 

沒有空氣了。過度缺氧,腦子轉不過來,他差一點就要滑下去,若不是目黑蓮掐住他的腰,恐怕就要摔在地上。

 

道枝駿佑嚇得別過頭,兩隻手遮住自己的臉,不讓他看見,急促地大喘著氣。

 

宛若從水底上來,第一次接觸到空氣那樣。

 

臂膀上的手沒有離開,滑到了他的手腕處。

 

「……還有人在……」他細聲說道。

 

「……走了,」目黑蓮說,「借完書就可以走了。」

 

待道枝駿佑調整好呼吸後,兩人才從最底邊書櫃出來,他怕自己轉紅的膚色會被察覺,然而高橋恭平壓根不在意這些,只問他是在找什麼書,然後一起到了自助借書的櫃檯,刷完兩本書後,就分道揚鑣了。

 

又只剩下他們兩人了。上車之後,本還以為要做些什麼化解這份突然溢出的尷尬,目黑蓮的手機忽然鈴鈴響,他看了一眼來電號碼,按下電源鍵,讓手機暫停震動,不過畫面仍在閃爍。

 

「是誰?」道枝駿佑問。

 

「……外叔公。」

 

「咦?不,不接可以嗎?」

 

「不想接。」

 

「……可是,他沒有要掛掉……」

 

「不想接,」目黑蓮又說了一次,「……等打第二通了再接。」

 

手機畫面暗下去了。目黑蓮把手機扔到置物平台上,發動車子,按導航,找了一間常去的壽司店,照著指示開過去。自從上次親眼見過目黑蓮是怎麼被親生外叔公數落批評的,道枝駿佑多少能理解他的心情。當著外人的面都能說到那程度,私下不知該有多過分。然而,一旦要轉移注意力,他又會想起剛剛那個近乎蠻橫的吻。

 

尷尬倒也不是真的尷尬。那複雜的心情反而有九成以上是喜悅,因為比起牽手摸頭,這個吻有種強烈的意外感,連目黑蓮自己也沒察覺到的那種;剩下一成實屬驚嚇,他沒想到目黑蓮會在這種情況下、用這種方式吻他。這個吻和以前那兩個吻同樣唐突,但先前兩次只讓他想吐,這次卻像是一團火忽然燒到身上,心臟引燃,幾近燒盡,但一點也不覺得痛。

 

不過又是為什麼?當時也沒發生什麼事,他只是和高橋恭平在討論事情而已。

 

難道是因為高橋恭平?那是因為嫉妒?不對,他很快又打消這個念頭,想得美,他不過是個道枝駿佑,哪可能會為了他吃醋。但一時又想不到還會是什麼原因,就只能先當作是目黑蓮腦子也有接壞的時候吧。先這樣想。

 

正在長長的紅燈下糾結時,手機又開始震動,預設鈴聲叫個不停,畫面上又是「外叔公」幾個字。目黑蓮表情像要燒了手機一樣,一把抓過按下通話鍵,「我在開車,有什麼事請您改天再講。」

 

對面乾脆地掛斷了,甚至目黑蓮都還沒把最後的句號講完。

 

還以為這樣終於結束時,來了一則新訊息,要他現在到這個地址去。

 

「媽的。」目黑蓮罵了聲,不情不願地把地址傳到導航去,名稱顯示那裡是一間日式酒吧。原本要去的壽司店只好取消了。

 

×

 

一踏進那間酒吧後,道枝駿佑就被侍者帶去吧台邊的座位等候,沒有問他,酒保就上了一杯檸檬可樂招待他,還附贈一個善意的微笑。整個流程太過流暢,他都還沒跟目黑蓮說上話,對方就被帶進包廂了,表明了就是要隔開他們。

 

「先生有交代,要委屈您在這等一下。」酒保說。

 

「先生」指的想必就是目黑蓮的外叔公了。知道他們是開車來,還不給他酒精飲料,一來就端一杯小孩子似的可樂出來,看似體貼細心,其實還帶點嘲諷的成份吧。再算上之前聚餐,此刻道枝駿佑對那位外叔公已經沒剩什麼好印象,欺人太甚,仗著是長輩就把人呼來喚去的。

 

他只怕等等目黑蓮從包廂出來後心情更糟。

 

臨時被叫來這,無事可做,他拿出手機隨便點幾個人聊天,大西流星是最快回覆他的人,他便開始發些無關的牢騷,殺殺時間。

 

りゅちぇ「你現在哪幾天休假啊?」

 

みっちー「沒有明定休假時間 沒有案件的時候就算休假吧」

 

りゅちぇ「喔」

 

りゅちぇ「那你騰出時間 我去找你?」

 

みっちー「要來找我嗎!?」

 

みっちー「我回去翻行事曆 再跟你說哪些時間可以」

 

みっちー(貼圖)

 

りゅちぇ「目黑有壓榨你嗎?」

 

りゅちぇ「薪水和員工保險有符合法規嗎?」

 

みっちー「應該有吧」

 

みっちー「其實我也沒注意」

 

りゅちぇ「我的媽」

 

りゅちぇ「我如果要詐騙一定第一個找你」

 

りゅちぇ「去問清楚啦!」

 

みっちー「好啦」

 

みっちー「他應該不是那種人吧」

 

みっちー「他很正直耶」

 

りゅちぇ「戀愛腦講的話我基本上都不會相信」

 

りゅちぇ「請你去問清楚 了解自己的權益 謝謝」

 

みっちー「好過份!!!誰戀愛腦!!!」

 

りゅちぇ(貼圖)

 

りゅちぇ「你^^」

 

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聊到大西流星都要準備去洗澡了,目黑蓮還是沒出來。道枝駿佑放下手機,四處張望,看好像沒有什麼雜誌可翻,又繼續滑手機,百無聊賴地把每一個SNS都刷過最新動態、看新聞、看漫畫,酒保看他可樂只喝了一半,但冰塊已經全部融化,又幫他換一杯梨子蘇打水,還附贈一些果腹用的點心。等到目黑蓮終於出現時,已經十點半,普通的餐廳都已經打烊了。

 

「駿佑,走了。」

 

出乎意料的,目黑蓮並無散發出慍怒的氣息,只是看起來相當無力,他勾住他的手腕,離開了這地方。

 

這異常的反應反而令道枝駿佑感到擔憂,他回頭看了包廂入口一眼,沒有任何人在那,就像剛來的時候那樣。目黑蓮好似只是進入了一個異空間,而他被革除在外,完全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上了車後,道枝駿佑繫上安全帶,點開手機找找還有沒有開著的餐廳,然而滑開Google Map,幾乎所有店家都已經休息,「餐廳都打烊了耶,現在大概只剩迴轉壽司和麥當勞,如果你要直接回去吃自己煮的話,我可以做上次在漫畫看到的那個蓮藕雞肉餅,你不用煮——……」

 

目黑蓮又靠近了。這次沒有直接親上來,而是隔著一根指頭的距離。

 

就這麼頓了許久,兩人的視線也沒交集,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小小的,在車裡卻是震盪如鐘,然後,目黑蓮飛快地在他唇上印了一吻,又拉回那短短的距離。

 

這距離什麼都看不清,現在是晚上,單靠停車場的路燈也看不見什麼,道枝駿佑只能感受到呼在自己臉上的鼻息,撐在窗邊的那隻手,還有目黑蓮藏在嘴裡卻沒說出口的什麼話。

 

「……不用了,你吃就好。」良久,目黑蓮只說出這麼一句話,但仍是沒有拉開距離,只是低下頭,逃開了他的視線。

 

早猜到了在包廂內發生什麼事,道枝駿佑伸手,圈住目黑蓮的手腕,「他說了什麼?」

 

「沒什麼。」

 

「可是你心情不好。」

 

「……」

 

「你不餓嗎?」

 

「嗯。」

 

「是騙人的嗎?」

 

「……」

 

「……附近有薩莉亞……」

 

「不想吃那個。」

 

「那……迴轉壽司?」

 

「……」

 

「就那個吧?」

 

「嗯。」

 

如果不是因為開車,現在的目黑蓮鐵定能喝上三壺酒開場,低氣壓重得明顯,不需要有什麼靈視就能看見。掰開筷子、盛熱水、倒醬油、按螢幕點味噌湯和茶碗蒸,道枝駿佑先拿了一盤玉子燒當開胃,隔壁的人已經拿了甜蝦、花枝、金槍魚和鮪魚軍艦,果然再生氣肚子還是會餓的。道枝駿佑相信吃了飯,心情也會好一點,更何況他們剛剛還決定要去吃不會轉的壽司,計劃都亂了。

 

他伸手去拉椅子,發現椅子是固定的。

 

椅子不能動,只好人動了,他把屁股挪過去一點,偷偷觀察目黑蓮的表情。吃了三盤壽司後,好像好些了,至少眉頭不再是緊皺的。

 

好像該說點什麼?他想。

 

但好像也不用。

 

不用多講什麼。

 

他又給自己拿了一盤鮭魚卵軍艦,開始專心地吃,暫時不再去想那些。

 

×

 

「府上的水井,可以讓我們看一下嗎?你現在身上有不好的東西殘留。」

 

川合弦第二次來萬事屋拜訪時,都還沒開口說自己遇到什麼事,目黑蓮和道枝駿佑就向他提出了這個要求。上次他回家之後,媽媽很焦慮地說水龍頭時好時壞,那紅頭髮又出現了,而且水還會突然變髒,又變正常。平日川合夫婦倆都要上班,只能假日叫人來修,這麼一拖,情況又更嚴重了。

 

一到晚上,又會聽見窗戶被人狠狠敲打的聲音。川合弦沒有一天是睡得好的。

 

「你妹妹最近還好嗎?」開車到川合家時,目黑蓮這麼問。

 

「她又跑出去了,」一聽見妹妹,川合弦臉色就變冷,說,「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卻整天顧著傷春悲秋,也不想想自己家人遇到了什麼事。」

 

「你父母沒說什麼嗎?」

 

「沒有,他們忙著上班。」川合弦靠在車窗上,看著漸變的景色,越來越熟悉,「……或許他們不想看到彼此,所以忙著上班。時間要緊,等等我會快點解釋家裡的所有問題,不會打擾你們太久。」

 

「沒關係,我們不趕時間,你可以慢慢跟我們講發生哪些事,越詳細越好,」道枝駿佑說,「如果你不急的話,我希望你可以把至今為止有過的詭異現象都告訴我們。」

 

「……好吧,我盡量,但因為記得也不是很清楚……我也只能說自己看到的那一部分,」川合弦說,「如果說得太籠統,還請見諒。」

 

坐在前方的兩人互看了一眼。

 

委託人年紀、家庭背景和上次橫光紅葉太過相似,到了川合家後,道枝駿佑有些抗拒,他怕再遇到之前那樣的事,那種事一次就夠了。趁著川合弦先下車,目黑蓮捏緊他的手,要他安心。

 

「那孩子是活人。」目黑蓮說。

 

「……嗯。」

 

「走吧。至少這房子看起來正常多了,沒有邪教。」

 

「唔。」道枝駿佑還是乖乖下車了。

 

如男孩所說,這口井已經很老了,看那石頭和上頭的紋路,不知歷經多少風霜歲月,既然是曾曾祖父,那很有可能是明治或大正年間的產物了。不過最大的問題,果然還是井水。

 

「有問題的不是井,是井水吧?」川合弦說,「因為那個人是死在河裡的……水井的水源從那裡來。」

 

「嗯,不過如果貼張符的話,至少可以防止其他不好的東西,」目黑蓮說,「因為這口井的水已經有死者的氣,不好的氣會吸引來不好的靈。」

 

「溺死的人也算是不好的嗎?」

 

「非自然死亡都是,」道枝駿佑解釋道,「只要不是壽終正寢、病逝,都能算是『不好』的,因為毫無預警,尤其是意外身亡。就算死者本身無惡意……」

 

「啊,好吧。那可以請你們……貼在比較不顯眼的地方嗎?我不希望爸媽看到符咒,免得他們又開始大呼小叫……不好意思。」

 

這當然是小事情了,這口井一看就沒人在用,貼在井內較深處,就不會被輕易察覺。目黑蓮的重點並不在井,井只是一個藉口,重點是川合弦與川合弓的房間。

 

一眼望去,川合家內裡沒什麼東西。

 

牆上沒有全家福,門口鞋櫃上也沒什麼擺飾,倒是有一些帳單,零散擱在那,鑰匙架已經掉漆,掛了一些看起來已經沒在使用的鑰匙,鞋櫃裡擺滿鞋子。到了客廳後,就是一些生活用品,面紙、遙控器和今天的報紙隨意放在茶几上,廚房……堆滿了乾淨的鍋子,不過,看起來沒在使用,因為是層層疊起來的。

 

打開水龍頭,有很明顯的生味,有點像鐵鏽,就算不考慮超自然這些的,這現象在東京應該也不可能會發生。而要以那種觀點來看……就算不看這些水,也不會想轉開水龍頭。道枝駿佑一下就嗅到鐵鏽之下的氣味,腥得反胃。

 

「喝茶可以嗎?不好意思,我家沒什麼東西,乾淨的茶水還是有的。」川合弦說。

 

「沒關係,不用這麼麻煩,」道枝駿佑說,「你們平時不燒開水嗎?」

 

「水龍頭出現那種水後,就再也不煮了,現在都是買一箱一箱的礦泉水回來。」川合弦說,「洗澡也是,寧可走十分鐘去附近的澡堂洗,也不想泡在這種水裡。」

 

「現在還有大眾澡堂?」目黑蓮問。

 

「嗯,這一帶還是有,可能因為這裡早發展吧,不過現在都改裝成個人淋浴室了,附近很多單身公寓的住戶也會去。」

 

的確就像川合弦說的那樣,這個家真的沒什麼東西,看起來仍是有生活的痕跡,只不過,很像只是暫時住在這裡一陣子,而不是在這裡住了許久,所有東西看起來都浮浮的。

 

「你和妹妹睡二樓嗎?」目黑蓮問。

 

「是的,我們兩個房間就在隔壁,只隔一道牆,所以窗戶被敲的聲音,我這裡聽得很清楚。」

 

他們先到了川合弦的房間去,裡面很乾淨,也比樓下客廳廚房玄關更有點人味,房間的色調統一,只有灰與綠,棉被沒有摺起來,不過有好好攤平,書桌和書櫃收得乾淨,還擺了一些扭蛋玩偶,擺得很整齊,感覺得出來主人是個自律的人。衣櫃是開放式的吊衣架,除了制服和運動服外,其他日常私服也都是黑白灰色系,唯獨收在最邊邊、以透明防塵袋包起來的幾件衣服是亮色系的,而且衣襬很長。目黑蓮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些什麼。道枝駿佑拉拉他的手,要他看窗戶。

 

窗戶上有手印。

 

不是肉眼可見的手印,是靈體壓過的痕跡。

 

「妹妹的房間可以看嗎?」道枝駿佑問,「……是可以進去的嗎?」

 

「……我不說的話她不會知道,」川合弦像是在安慰自己,合理化自己偷看妹妹房間的事,他轉開門把,讓他們兩個進去。

 

這個房間,又像樓下那些地方了。

 

是白色調的房間,東西不多,也是隨意擺放,書櫃裡沒什麼書,只剩下一些國中時的教科書,目黑蓮隨意拿起一本,發現是熟悉的版本。他看了一眼書桌,基本上已經收乾淨。衣櫃這種的,就不敢再往下碰了,要是真的搜到少女內衣褲就完蛋了。他們只檢查一下窗戶,積了不少灰塵,感覺這房間的主人對自己的領地也不怎麼掛心。

 

「我想……果然還是水吧,」目黑蓮對川合弦這麼說,也看著道枝駿佑,「委託我們這件事,你沒跟父母說對吧?」

 

「是。」

 

「那,保險起見,我們想做個實驗,大概傍晚五點的時候,那時你爸媽回家了嗎?他們週末休假對吧?」

 

「他們大概七點半後才會回來,平日的話,我可以早退,請個兩節課沒什麼問題。」

 

「那就明天五點吧,不過,要先做點準備。」

 

「嗯?」道枝駿佑困惑地看著他。

 

所謂準備,是要在夜黑風高的時候折斷他二十二歲的手臂吧?道枝駿佑憤恨地抬起十五公升的水,來來回回好幾趟,半夜來河邊,居然是為了提水,而且還要他裝,既然是前警察體力一定很好,而且這種事不是應該男朋友來(?)嗎,怎麼還要他這個體弱男子來。

 

「到底!還要!多少!」他放下第五個水桶,憤怒地朝正在用平板查資料的目黑蓮大喊。

 

「小聲點,快一點了。」目黑蓮手貼在唇上,示意他小聲點,「再一桶……算了我來,你回車上吧。」

 

從川合家出來後,他們先去附近找了間雜貨五金行,開口就說要買六個十五公升的儲水桶,全部放進後車廂後,午夜十二點來到事發地的河川,然後目黑蓮先裝了兩桶後,就把剩下四桶交給他。

 

手臂痠得要命,早上醒來一定會變廢人,道枝駿佑無力地躺倒在副駕駛座上,艱難地拿出口袋裡的手機,時間顯示凌晨一點五分。他本想,自己要裝一桶十五公升的水抬回車上就花了五分鐘以上,目黑蓮不知道要多久。

 

這念頭才剛浮現,車子就震了一下。最後一桶水好了。他從後照鏡看見目黑蓮正往這走來。

 

「好了,回家。」目黑蓮說。

 

道枝駿佑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天啊,你這人,明明可以很快就辦好的事,為什麼要看我在那邊拖老半天……」

 

「如果我去裝的話很可能會把河水變太乾淨,違背這次目的,」目黑蓮說,「還想說讓你運動運動,是我高估你的體能了,抱歉,下次請你舒舒服服在車上吹冷氣等我就好。」

 

「你……!算了我不要跟你講話了!」

 

「嗯,不要講。」發動車子,目黑蓮順著他的話講下去,「我賭你會輸。」

 

「……喂!」

 

「你輸了。」

 

「……啊!!!我真的不要跟你講話了嗚——」又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吻,道枝駿佑這兩天承接了三次這樣的吻,心臟已經被訓練得能負荷了,不會隨便臉紅。

 

「我發現一件事,」目黑蓮一手扣住他臉,揉捏他的臉頰肉。

 

「什、什麼——」

 

「你超會憋氣的。」

 

他臉一定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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