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

此篇系列文。

 

 

 

 

 

 

・新芽一抵百艷花

 

 

＊小孩對道枝駿佑的叫法「把拔（パパ）」，對目黑蓮的叫法「爸爸（父ちゃん）」。

 

 

・0歲

 

目黑望里的一生可以說是從高標準的美學培養開始的。

 

她人生第一眼、一張眼所及之人就是道枝駿佑，就在那個還沒有任何觀念、思想建立的初始，首先見到了生她的人，演藝圈當前最炙手可熱的演員。在宣布暫時停止演藝活動後，只上了親近友人的節目，並在一次的廣播錄製中再次宣布連廣播節目也要暫停一陣子，因為近期已準備待產，向國民MC西畑大吾請了兩個月的假，開始準備生產事宜。

 

關於取名字這事都說好了，兩人猜拳，誰贏就先跟誰姓，目黑蓮才第一局就奪得了姓氏先發權，因此第一個孩子跟著目黑蓮姓，第二個孩子跟著道枝駿佑姓。由於目黑蓮有了這樣的特權，名字就全權交給道枝駿佑想，他不得反駁，只能試著提出一些溫和的建議。道枝駿佑列出了三個候補選項：望里，薫，弓弦，「薫」絕對不能是老大，不能姓目黑，因為這樣名字要寫兩次「黑」，會很辛苦。為了將來可能還有其他孩子，他特意取了女孩男孩都能用的名字，讀音也能再改，誰都不偏心。於是第一個孩子如道枝駿佑所望，是個女孩，是老大，是能夠姓目黑的人，叫做望里，意思是希望的大地。

 

在生產前瘦得臉頰都有些凹陷的道枝駿佑，一卸貨後，目黑蓮就將行李打包好，嶄新的一家三口回了大阪的道枝家，讓道枝駿佑在熟悉的老家休養調理身體，讓他能吃好睡好，也讓大阪的家人先見見新生兒。如同產科醫生和前輩們的經驗談，第一個孩子都會長得比較像目黑蓮，即使現在根本也看不出什麼端倪，大家還是能幻想這眼睛有點下垂就是蓮啊、這嘴角就是蓮啊、但是這皮膚白嫩嫩的絕對是駿啊。也恰好回大阪的向井康二說，才不是咧，明明有三成像みっちー，只有七成像めめ。

 

「那比例，」目黑蓮親了女兒頭頂一下，平靜地說，「也是蠻高的啊。」

 

「你快生第二胎贏過他吧！！！生一個跟你一樣的！」向井康二大喊。

 

「拼這個是要做什麼啦！」道枝駿佑不敢置信這荒謬的言論。

 

長得像蓮くん不好嗎，他問。向井康二說，你是生他的爸爸，我當然希望是先像你啊！好氣有好笑，但也知道那是護弟心切使然，道枝駿佑說第二胎有高機率會像自己了，康二哥不用擔心。

 

不管是像目黑蓮幾成，目黑蓮還是比較希望女兒能像道枝駿佑，至少開出的一朵花也會協調點，實在無法想像自己的臉安在一個小女孩身上。他將這事跟道枝駿佑說了，對方只是皺起眉，說這是變相在炫耀自己很有男人味嗎。

 

儘管向媒體公開承認了懷孕結婚這件事，道枝駿佑打算不讓他們拍到任何一張孩子的臉，和目黑蓮也討論好了，如果要帶孩子出門，必須給他們戴上能遮住臉的帽子。或是盡可能地，就別讓媒體發現他們的蹤跡。

 

「藝人真辛苦啊，」在給家裡小狗順毛的姊姊感歎道，「還是給小望里的禮物就是阿姨的愛心小帽子了？我織一個給她吧。」

 

「要能遮臉的喔。啊，還好當初嬰兒車買的是反過來的那種。」新手爸爸摸摸新生兒肥嫩的臉頰，現在的目黑望里小得不可思議，伸出一隻小手都還抓不住爸爸的一根指頭。高䠷的兩人面對一個出生只有五十公分左右的小娃兒是又憐又怕，這個一不注意就可能會發生意外消失的脆弱生物，他們必須將心神都放在她身上才能讓她安穩長大。而且這生物，有時還會變臉反過來不認帳。自從預備生產前，道枝駿佑一直都是戴近視眼鏡，某天晚上睡前摘掉眼鏡時去看女兒，女兒竟然開始哇哇大哭，把他當陌生人，只肯讓目黑蓮抱，害他差點就躲起來哭著說「生你的人是我耶！」。

 

目黑蓮照著新生兒手冊上寫的，練習怎麼幫她泡奶、放洗澡水、身體清潔、包尿布等等，還要注意各種小嬰兒可能會出現的病症、暫時性心雜音、皮膚感染。他將這些資料都彙整到電子記事本上，還另外拿了紙筆記錄望里的每日健康日誌。作為新手叔叔的向井康二則在一旁記錄初為人父、緊張兮兮的目黑蓮，說大明星不假他人之手照顧女兒，真是令人感動催淚的畫面。

 

「小Baby連飲食和吃飯方法都要好好注意，我快瘋了，為什麼還會有溢吐這件事，我要瘋了。」回大阪的第二天，道枝駿佑已經顯露疲態，當初還以為能回家好好休養，但女兒根本不讓他休息。家人說要幫他帶，他自己又不放心。

 

看兒子笨手笨腳的、這個 也怕那個也怕，媽媽氣得說她帶過三次小孩了難道還不知道嗎，要道枝駿佑在一邊看著好好學。兩個人高馬大的就跪坐在一旁看媽媽怎麼給望里換尿布、穿衣服、戴上口罩以防灰塵。

 

「小嬰兒，」目黑蓮說，「好脆弱。」

 

這是什麼感想，道枝駿佑想，目黑蓮一臉愣愣，好似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還來不及做準備就要上場了；但一想自己也是，雖然比目黑蓮多了十個月與這孩子相處，但在肚裡和在這裡差得太多，他也是同樣地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好好帶望里長大。

 

「好啦，只要記住這幾個原則，就不會嚇得什麼都做不了了。」媽媽在他們的育兒手冊上列點、寫下幾個新手家長該注意的事和一些小技巧：記得托住頸子和臀部、小心拍嗝就能避免溢吐、注意照明讓小嬰兒能夠完全進入睡眠和甦醒、不時給她按摩。道枝駿佑拖好了眼鏡，又再重新讀了一次。

 

「好累啊……」

 

「抱怨什麼？你該感謝自己在她剛出生時有一大把時間，我們當初光是要排每天的作息就累死了，」媽媽說，「等到她慢慢長大了你們也可以回去工作了。」

 

「長大……——」目黑蓮想像了一下女兒長大的景象，從現在開始漸漸成長的望里變成了兩歲的樣子，開始會和爸爸們聊天、討價還價，五歲的望里在幼稚園會很受歡迎，可能很多人想搶著跟她當朋友，甚至還會有人為了她打架吧，哎呀打架的話不好，還可能會被老師叫去訓話說「我要叫你爸爸來！」，然後他跟道枝駿佑就要到幼稚園鞠躬道歉……不對，望里又沒做錯事為什麼要道歉呢。而且他們一定會教得望里知道什麼是對與錯、什麼是盡量要避免的事、嗯可是五歲小孩會懂「盡量」這個詞的意思嗎——

 

「你在想什麼？覺得麻煩嗎？」道枝駿佑看著他陷入沉思中，以為已經開始嫌這事煩心，不禁有些擔心。

 

「想到望里長大應該會很受歡迎該怎麼辦……」

 

「……笨蛋嗎！」好氣又好笑，道枝駿佑放鬆了繃緊的雙肩，照著媽媽剛才的示範又重新給女兒包了一次包巾，「是這樣吧？好囉，望里現在可以安心睡覺了。」

 

為了減少身體的負擔，家裡一樓的和式房間就暫時給了一家三口，讓道枝駿佑能不用爬樓梯，雖說他堅持自己其實也沒什麼累、身體很好，但爸媽還是讓給他們了。給望里餵奶、洗澡、哄睡之後，兩人才終於有時間做自己的事，目黑蓮決定休完這個假後要立刻復工，經紀人已經將劇本傳給他了。先前為了處理隱瞞結婚的事情已經給事務所帶來太多困擾，他決定之後還是先好好賺錢再說了。而道枝駿佑這邊反而因為是事務所的Ace，社長只想盡力保住他、排除任何困難，所以一旦敲好了說詞，照著說就是了。

 

會決定先回來大阪也是為了避開八卦記者。事到如今，已經有些人掌握了他們在東京的住處，就算不能直接到大樓門口堵人，只要在幾個路口埋伏總可以等到的，所以回來大阪至少能讓孩子不被媒體看見。道枝駿佑是這麼盤算的。

 

目黑蓮上一秒還托著臉聽他說照顧女兒的辛苦和瑣碎，小小的一個、但只要放鬆警戒就可能失去她、不敢相信這個小東西前十個月還在他肚子裡而已，下一秒，手便往他小腹那伸去，截住睡衣的一角要往上掀。從新手父親變回情人只有一瞬間、一個動作。

 

「望里在旁邊……」道枝駿佑還在做最後的掙扎，揪住自己睡衣的下襬，不讓目黑蓮得逞，他臉皮沒厚到能在熟睡的女兒旁邊做愛，雖然他們隔著一層紙門，只要拉一半就能讓望里變成一團小小的剪影。不過目黑蓮沒理會他，只是把門掩上一些，留下一個縫，然後手一扯就把他衣服脫了。

 

雖然也是好久沒開葷了，但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也有些期待，已經有超過一個月都停在親親摟摟的階段，最多就是洗澡時用手幫彼此，而目黑蓮又顧忌他身體不敢胡來。現在身體也好得差不多了，吃得飽、固定做運動、不至於像前陣子那樣什麼都不敢，道枝駿佑只有些擔心肚子還沒全恢復，但目黑蓮似乎一點也不在乎，給他脫了全部的衣服後，一路從耳後吻到腿間，濕滑舌尖的觸感在身上如拓張地圖那樣蔓延，一步一步都被烙上軌跡，鳶尾的香氣也隨著身體放鬆的程度逐漸飄出，和小火燃燒的沉香混在一起。此刻道枝駿佑只希望這不要是女兒第一個認知到的香氣，這樣以後他真的會羞得想死。

 

為了能在女兒夜半號哭之前趕快結束，道枝駿佑讓他快點進入正戲，揪著目黑蓮的頭髮又是細喘又是遲吟。他又想起，現在不僅是在女兒隔壁，還是自己父母的房間，這要是被知道了不被當成笑料嗎，哪有人這麼急的，因此目黑蓮插進時他咬住下唇，極力不讓聲音流瀉而出。

 

不能發出聲音，他摀著自己的嘴，承受目黑蓮的衝撞，就怕聲音要從喉裡衝出來，那些藏不住的小聲嚶嚶不小心溢出了，目黑蓮還故意撞得更大力。現在兩人都極力壓抑自己的聲音，反而凸顯交合處的滋滋水聲，色情得不行，聽在耳裡是無限放大，更加認清到他們現在就在女兒旁做這種事。兩腿張得大開，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僅能以外邊走廊的小夜燈看見輪廓，道枝駿佑兩手環上目黑蓮雙肩，施力坐起，以面對面的坐姿繼續，用接吻壓住呻吟。

 

結束後兩人還得輪流去浴室清理，而且為了抓緊時間只能沖澡，這一炮來得太快結束得也太倉促，什麼都還沒做夠，說不上滿足，又怕女兒突然哭了要哄，時時都提心吊膽著。

 

「還是希望她快點長大，」睡去之前目黑蓮說了這麼一句，「不然我以後會被你嫌射太快。」

 

 

・1歲半（多一點）

 

為了拍電影目黑蓮飛去英國、馬來西亞一個月了，家裡只有一大一小，而道枝駿佑近期又接了固定的綜藝節目班底，每週都有行程要外出，所以僱了個專業的保姆照顧望里。怕保姆沒有照顧好，兩人還要求保姆必須在工作的每一小時就彙報一次女兒的狀況，充滿了恐怖家長的潛力。

 

新手爸爸們常是這樣，在工作時只想著女兒的事，怕她沒睡好、沒吃飽、沒玩夠、被保姆欺負……壓根忘記自己跟職業保姆相比才是最業餘的人，只要下班就要經紀人快點送他回去，就怕一天二十四小時會少看一分鐘女兒的臉。在國外的目黑蓮只能透過line和道枝駿佑的轉述，說說女兒的狀況。

 

『望里，爸爸在等你了喔。』每天晚上只要有空，道枝駿佑會撥一通視訊電話過去，讓女兒洗完澡後快快來，螢幕對面的人看起來還在片場，後面人來人往的。目黑望里抱著狗娃娃，很快坐定位。

 

『爸爸！』

 

『望里！』

 

『我呢？沒跟我打招呼？』

 

『駿。』

 

『喂。』

 

『爸——爸！你看！狗狗……的綁頭髮！』望里歪著頭，把自己頭上的小狗髮帶湊到鏡頭前。

 

『好可愛，把拔買給你的嗎？』目黑蓮說。

 

『她外婆做的，我媽現在閒來沒事就做手工藝，說這樣預防痴呆……還雕了這個給她，你看，厲害吧。』說著，就拿來桌上的一個小木雕，也是小狗樣子，不過簡單得多。父女倆聊一聊就該望里睡覺時間了，兩人跟目黑蓮揮揮手說再見。

 

十分鐘後，道枝駿佑又另外打了通語音過去。

 

『怎麼了？』目黑蓮問。

 

『下星期二你們事務所會派車去接嗎？還是我可以去接？』

 

『那你來接我吧。』

 

『我在大廳等你。』

 

如果說親子之間會幾小時不見就如隔三秋，那麼在一起六年多了的伴侶也會是這樣小別勝新婚。目黑蓮已經離開家裡三十三天了，也不是每天都有空視訊電話，摸不到活人實在太空虛了。從交往以來，他們還真沒分開這麼多天過。等到了「下個星期二」後，道枝駿佑先將女兒寄放在目黑家，再自己一人開車到了機場。他戴上變裝用的平光眼鏡和樸素的深藍色漁夫帽，偷偷摸摸到羽田的大廳等目黑蓮出來，眼睛死盯著班機表和手機螢幕，終於在二十多分鐘後等到人了。幸虧這是未公開行程，所以沒有記者來機場堵人，算是平安地接到人了。把大包小包的都丟進後車廂後，駛上國道。

 

「望里呢？」

 

「在小優那。」

 

「噢，那現在去接？」

 

「我們可以晚一點再接她回家，」道枝駿佑鼓起臉，抓緊方向盤打了一圈，說，「先跟我約會。」

 

以為約會是要變裝在表參道逛街、去代官山吃晚餐，但生了孩子的人沒辦法這麼浪漫，只能在隱密的飯店做些可能會生出第二個小孩的事。從見到目黑蓮開始道枝駿佑就有意無意地釋放自己的費洛蒙氣味，他相信目黑蓮沒傻到這地步。兩人進了飯店房間後迅速脫掉身上的衣物，道枝駿佑迫不及待把人壓在門上強吻，一刻都等不及，他實在太缺乏這個人的體溫了。目黑蓮倒也不是吃素的，畢竟是Alpha，要壓制一個Omega易如反掌，很快地把人帶去床上，急吼吼地前戲也不做了，一下就進去，沒戴套也沒擴張，Omega悶哼了一下皺起眉，沒有說一個「不」字。

 

小別勝新婚，這句話到底是真的還假的也沒差了，因為將近四十天不見已經不能算是小別了吧，道枝駿佑想，然後跨在目黑蓮腰上，把自己給搖射了，乳頭被略微粗糙的指尖夾住拉扯，下面不停流水。從床上做到床邊小沙發去，又做到更衣間鏡子前，還到了噴水的按摩浴缸裡。從正面做到側面，再被壓著幹，騎上去，或抬起來，最後連發聲的力氣都沒有，老老實實地讓目黑蓮抱著溫存。

 

都過了晚餐時間，他們才終於結束這場混戰。

 

「你又讓床單報銷了……」目黑蓮說，他們倆現在躺在電視前的地毯上，質地軟綿，溫度涼爽溫和，但地板就是硬了些，因為床上滿是剛才流出來的水，弄得沒一處乾的。

 

道枝駿佑紅了一把臉，不服氣地用僅存的力氣抗議：「所以才來外面啊！」

 

等到身上的沉香木與鳶尾花氣味都散去一點後，兩人才敢到目黑家接走女兒，目黑望里見到了久違的爸爸，立刻衝上去給了他一個歡迎回來的抱抱。

 

 

 

・2歲

 

與目黑蓮結婚入籍滿五年。

 

關於結婚這件事，即使是曝光後他也從沒主動在任何電視或電台節目說過，雖說兩方都是演藝人員，不存在需要保護非圈外人士的狀況，但道枝駿佑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說，就算事務所不要他保持單身人設，他也希望是盡可能在時機成熟的時候說。

 

現在這時候他更不可能說了，當時懷孕的新聞爆出來後論壇裡的人是用怎樣難聽的羞辱性字眼辱罵他和目黑蓮時，一個字都沒忘，後來為了這事他還諮商過好一陣子，就怕影響到肚子裡的望里。

 

然而眼下第二胎就這麼出來了，第一件事就是，必須告訴女兒，第二件事要告知事務所他又要進入休息狀態了。幸好有了以前的經驗，現在他知道要怎麼處理這些煩人的瑣事。一方面慶幸，一方面又苦笑，有時他也後悔自己是不是不該當演員了，但下一秒又會想到不行，不這樣的話，說不定就遇不到目黑蓮了。戀愛腦的思維總是繞不出這幾圈，沒有新意，只有愛情。

 

從產科診間出來後，他看見目黑蓮抱著女兒在讀繪本，正好是在講第二胎的故事，讓第一胎的哥哥姊姊能夠預先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遇到什麼事，不過那繪本的字也太多了吧，敢情女兒連不靠手數到十都有困難，怎麼可能看得懂。

 

「……所以小麻雀就有弟弟了！」

 

「弟弟？」望里抬起頭望著自己爸爸，不是在問這是什麼意思，更像是在問她是否也會有這「東西」。

 

「嗯，弟弟。」目黑蓮又重複了一次。

 

「……是不是弟弟還很難說，如果是妹妹呢？」道枝駿佑朝父女倆走去，檢查出來大約才三個多月，外表根本看不出，性別也要幾個月後才能照出點端倪。

 

「望里，」道枝駿佑蹲跪在女兒面前，抓著兩歲女兒小小、細細的手臂，慎重其事，說，「你要當姊姊了。可能是弟弟，也可能是妹妹喔。」

 

「啊——妹妹，」女兒用小拳頭拄著臉頰肉，思考了一下，「也可以。」

 

目黑蓮將女兒手上的繪本拿起收好，看這情形應該是沒錯了，這幾個月沒有顯著的發情期，備好的抑制劑放到都生灰塵了，兩人多少有些預感，便預約了產科看診。果然就跟預料的一樣。

 

「還真的以為在挑髮帶顏色啊，」道枝駿佑失笑，一把撈起女兒，「接下來又要拜託蓮くん啦，我等等就跟北条小姐說。」

 

「把拔有弟弟了？我要有弟弟了？」望里雙手指著道枝駿佑的肚子，又指著自己，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兩隻小手交疊在胸前，像是等要講得獎感言的影后那樣。

 

「還不清楚耶——也有可能是妹妹呀，我們再等一下好不好？」

 

「弟弟，妹妹，」望里兩手貼著道枝駿佑的肩，「什麼時候出來？」

 

「嗯——還要七個月呢，等到明年春天的時候，把拔肚子裡的小Baby就會跑出來了。」他轉過去跟目黑蓮說，「她為什麼這麼想要弟弟？」

 

「想要第二個是男生的不就是你嗎？」目黑蓮說。

 

「是沒錯，但我沒在她面前這麼說過吧……」

 

沒猜錯的話，這孩子就是在目黑蓮回國那一天懷上的，因為在那之後發情期明顯地拉長了頻率，症狀也不強烈，只要吃一次抑制劑就夠了。幸虧望里以前小嬰兒時期用過的東西都在，不需要特別添購什麼，只需要準備待產，安排後續工作。

 

這一次肚子大得稍微明顯，但因為道枝駿佑本就瘦，再大一點也不過是隆起多兩、三公分的高度，到了秋冬的時候大衣一遮，也幾乎看不見。目黑望里每天都會摸摸把拔的肚子，對底下的人說「我是姊姊、我是姊姊」，企圖培養弟弟（或妹妹）成為她的心腹。之後，又照了一次超音波。

 

確定是弟弟。

 

又抹了一次冰涼的凝膠在肚皮上，懷孕後體溫稍微升高的道枝駿佑倒吸一口氣，全家人跟著醫生一起注視螢幕上的畫面，當他們看見胎兒腿間有個小小的……凸起時，道枝駿佑看了一眼目黑蓮，用眼神問他是不是該現在教女兒人體器官的事了。

 

「弟弟還是妹妹！」目黑望里大喊。

 

「是弟弟喔。」醫生說。

 

「……果然是弟弟啊。」道枝駿佑吸了一口氣，好像早就猜到這結果。

 

「怎麼說？」目黑蓮問。

 

「夢到了一個小男生，」道枝駿佑盯著螢幕上的影像，雖然只能看出一點點，但也夠了，「長得就像我小時候，但也不完全像，是醒來後想了好久才想到是我幼稚園的時候吧。」

 

這個夢或許是預知夢，也或許只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無法確定，反正再兩個多月「道枝薫」就要出來了，到時就能見真章。只不過想到要再經歷一次兩年前的折磨，就有點擔憂。那時半夜都有了幻聽，以為女兒在哭，兩人同時從夢中驚醒，卻發現只不過是太過擔心造成的幻覺，給彼此一個苦笑後又艱難睡去，暗自等待下一個真正的哭聲。一家人慢慢轉回家，途中經過了可麗餅店，就買了三個，目黑蓮負責吃掉女兒剩下的半個。

 

「望里公主，你夢寐以求的弟弟來了，」目黑蓮順了順女兒的瀏海，說，「要跟爸爸一起照顧弟弟喔，把拔很辛苦。」

 

「好……——」

 

弟弟。

 

弟——弟——

 

姊姊。

 

姊——姊——

 

這一刻，目黑望里才真的意識到家裡要多一個新成員了，她兩年來習以為常的生活將會改變，儘管現在的她不一定會記得這一刻發生的事，但她的爸爸們會替她記得，幫她記下發生的一切。她是秋天尾巴出生的孩子，而接下來她的弟弟將要在春天出生，出生，這個詞好奇怪，意味著終於從一個暫居之處真正來到世上了。

 

「他叫『薫』喔。」道枝駿佑抹掉望里嘴邊的奶油，說，「就拜託姊姊一起照顧小薫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