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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都在忙paper所以沒時間po TT

這篇文的調性比較悶一點但想寫寫看這種ㄉ..........

 

MUSIC.​

 

 

 

 

破口#03

 

 

 

 

 

他注意到黃仁俊有些古怪,那份古怪很是熟悉,但他說不上來。並不是個無以名狀的狀態,只是他真的一時想不到該怎麼形容那份感覺。換上李東赫給他挑的那些衣服後,就準備開展去了。他有告訴黃仁俊,展場在哪,幾點來人比較少,而他會一直在那。

 

『有時間我會去,』黃仁俊說。對了自己的輪班表後,發現羅渽民在的頭幾天都沒辦法去,就只有最後兩天勉強可以。

 

『嗯……如果你要簽繪的話可以帶書來。』羅渽民說。

 

『啊?書?我沒有你的書……正想著要去書店買。』

 

『沒關係,你就來,』羅渽民不給他時間心虛,把書架上那些書拿出來,掛在他眼前,然後放在一旁的桌上,『隨便拿一本。』

 

「你有邀他來嗎?」李東赫問。

 

「廢話。」

 

「這下子邀他來已經變理所當然了嗎?」

 

「所以他有答應嗎?」

 

答應是答應了,但黃仁俊又立刻補一句:『我想帶我朋友去,會先帶他去買書的。』

 

現場買不就好了嗎……「朋友」、「朋友」、「男朋友」,他尋思黃仁俊是不是少講了那個前綴,只是朋友嗎?所以他要在這裡看黃仁俊帶著自己的男友來嗎?他沒有仔細瞧過那男人的模樣,只有在很久以前曾經在自己的房間陽台瞄過。那時兩人走到門口,「男朋友」要送黃仁俊進門,臨走之前他們還四下張望,確定沒人了,才親一下說再見。看了都想把煙蒂扔在「男朋友」頭上。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今天早上出門前,他看了一眼對門的施工狀況。沒人在,也沒人來,敲門後回應他的是空蕩蕩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修好,他必須計算好時間。

 

羅渽民就決定一直等,他就要看看那個人到底長什麼熊樣。這時又對自己的外貌重視起來了。他堅信自己一定是比對方好看一萬倍。

 

開展第一天來了很多人,大家幾乎都抱一本他的插畫集,或是現場趕快買一本排隊等簽繪。主辦人簡略說明今天的簽繪流程後,所有人便都聽話地,等羅渽民畫完每一個人的要求。

 

幾乎不露面的插畫家NANA是個男的,這點讀者們早就知道了,他平時會錄製自己的繪圖流程,幾次錄手繪時大家都注意到了這是一雙男人的手,而且青筋顯浮,絕對不可能是女的。不過有一張賽過偶像的臉還真是預想不到,讓所有粉絲都幾乎要忘記今天的目的是簽繪了。他們甚至懷疑是不是NANA不想親自出面,就找人代打。可是看畫圖那筆法風格就是NANA沒錯。

 

不管怎樣,李東赫還是很自豪自己不成材的好友能有這番成就。看看這人潮,看看周邊和畫冊消耗的速度,看看讀者們臉上發光的表情,都在讚嘆羅渽民。無論他們是出於什麼原因讚嘆,都讓他滿意。

 

「你的小房客什麼時候來?」他咬耳朵問道。

 

「不知道,」羅渽民也小聲回應,幾乎不動唇,「只說最後兩天才有空。」

 

「這麼忙。」

 

「人家也要工作。」

 

手上動得越快,他的心神就離這越遠。羅渽民想起他們偶爾的市場買菜日。自從黃仁俊說好了要和他一起買菜,他都會空下某段時間,趕緊把手上工作做個暫時的收尾。要不然到時要出門了東西還沒弄完。那段時間刻意留的白,不是偶然能做到的。是人工的時間。黃仁俊會拎一個米色的環保袋出門,然後兩人一起走到路程七分鐘以外的傳統市場買菜。羅渽民挑嘴的方向奇怪,買菜也是挑三揀四的;黃仁俊好養多了,就是愛吃辣,什麼辣都想試試。所以這段時間他們就試過韓式、中式、泰式、越南式、墨西哥式、印度式的辣,總之香料能買到都煮一遍看看。

 

一次黃仁俊在買絞肉,買了很多,整袋拎起來沉甸甸的,稀薄的血水都匯集在袋底。他問絞肉要幹什麼。

 

『包餃子,』黃仁俊說,『我想自己做餡料。不是有幾天都十點多才回來嘛,我想包一些凍起來,餓了就煮來吃,也可以當宵夜吃。』

 

『你想包什麼料?』羅渽民問,『我還沒自己包過。』

 

『這簡單,只要不是太難處理的食材都可以包,』黃仁俊說,『我想包蝦仁、櫛瓜、雞肉,就是不要只有平時常吃的豬肉餡,我還想包一些泡菜的。』

 

『泡菜餃子不常見嗎?』羅渽民聽了這,忍不住一笑。

 

『但我想吃辣啊……』黃仁俊說,『你想吃什麼的?我能做就做,應該都是能包。』

 

『雞蛋?』羅渽民隨口說一個料,也沒想那麼多,『餃子皮可以有顏色嗎?』

 

『雞蛋?好。要有顏色的餃子皮可以買現成的,有地瓜的,也有青菜的、紅蘿蔔的。』

 

『地瓜。』

 

『好。』

 

『還要香菜豬肉,』

 

『好香菜豬肉,』黃仁俊說。他不吃香菜,一時也不知道哪攤買香菜划算,就讓羅渽民帶路。

 

『你吃香菜嗎?還是討厭?』羅渽民說,『討厭香菜的話我自己包。』

 

這段對話毫無重點,可是他會重複播放好幾次,就因為毫無重點。

 

說起來兩個男人會一起逛市場嗎?

 

那個米色的環保袋裝滿了他們去菜市場買回來的菜與肉,那個黑色的提袋擱在地上,在黃仁俊不在的時間裡自己倒下來,裡頭的東西嘩拉蹦出,裝滿了用過的牙刷、毛巾、筷子、馬克杯、幾件洗乾淨的衣服和一疊不知裝了什麼東西的小紙袋。羅渽民一個一個拾起,一個一個收回去。

 

「NANA老師,這是一點小禮物,」一個讀者給他簽書時,順手遞上一盒知名糕餅店的手工餅乾,很貴,還難排,「是買來的,不用擔心。因為很喜歡NANA老師的圖,看了心情都很好,這只是一點心意。」

 

「謝謝。」羅渽民笑著收下。

 

×

 

「你房間什麼時候修好?」傍晚是咖啡廳較閒暇的時段,店裡只有一兩位客人,也都不用招呼。李帝努問他,所以什麼時候才修好。

 

「修很慢,我也不知道,」黃仁俊說,「我就住得很心虛,但是又覺得住下去不錯。」

 

「那是人家的房子耶,」李帝努說,「當初叫你暫時來我這住就不要,我家又不是沒地方給你。」

 

「你是跟姊姊住耶,有你家人在我多不好意思。」

 

「那你住一個偶爾點頭打招呼的鄰居家就好意思?」

 

「……那不同。」

 

「哪裡不同?」李帝努說,「你只是懶得搬家,而且從我家來這要半小時以上,你們那棟公寓過來只要十分鐘。你就是懶。」

 

「對,我就懶。」黃仁俊說,「你跟你姊姊是家人,我跟你姊姊又不是,不熟悉的異性住同一屋簷下,就算姊姊一開始能接受,久了也會覺得怪。你看我那房間修多久?都幾個月了,它修半年我都不意外。」

 

這話是真的有道理,李帝努不能代言姊姊說話,隨意拉個男人進駐家裡,就接受了這個理由。他趁著現在沒事,把吧台上的玻璃杯都用專用的布擦一遍。「那是哪裡不錯?你剛說住下去覺得很不錯。」

 

「他會下廚,所以回去時能吃到自己煮的飯,」黃仁俊說,「而且他房間不髒,又安靜,雖然一開始因為他是在家裡工作,我回去時都有點尷尬……不過那時他都會說回來啦然後繼續工作,不會太有距離感……?也不會過於熱情。」

 

「噢對,而且他說話的那種感覺很舒服,」他又補充道,「我早上懶,隨便做的奶油煎蛋他也說好吃。也不是隨便……我是說,就是,沒有刻意去做,那種很自己家裡、不太好意思端出來給外人吃的飯,他也接受。」

 

「是你的菜嗎?」

 

「我又不是外貌協會……雖然他是真的長蠻好看的,長相……笑起來是蠻好看,但他有時候會突然有很冷淡的臉,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表情那麼冷還是很好看。」

 

「就你的菜啊。」

 

「就說了不是。」黃仁俊辯解道,「可是他聲音很好聽。」

 

「……我懶得講了。」

 

「你很奇怪耶一直問是不是菜,是想要我趕快找個人忘掉垃圾嗎?」

 

黃仁俊打開店裡的公用電腦,準備先把今天新到貨的豆子都先key進資料庫,整好貨就可以上包裝、貼標籤公開販售了。他知道了羅渽民喜歡喝很重口的咖啡,就很少帶水洗的花果香豆子回去,改用中焙的豆子,剛好達到他們兩人都能接受的平衡。如果是有焦糖或奶油味的咖啡豆更好。

 

羅渽民口味怪是怪,沒見過那麼喜歡香菜的人,還說想吃純香菜餡的餃子,不要豬肉也沒關係。起初他還不明白為什麼對方要補一句「你不喜歡香菜我自己包」,就算不吃他也可以順手包,也不是什麼費力氣的事,但實際切餡料後才發現羅渽民的香菜豬肉比例幾乎是九比一,香菜包豬肉。所以那一袋香菜餃子都是羅渽民的。

 

廚房小,不適合包餃子,他們倆就把砧板、碗公和水盆都拿到餐桌上來。麵皮就買現成的,蝦仁先去蝦線再泡醬油醃,加一點蔥和薑末進去。豬絞肉和蔥蒜混一起攪拌,沾一點醬油後包起。雞蛋用奶油煎薄薄一片,切絲切條,和韭菜一同入餡。羅渽民捏皮的手法稍顯生疏,還是黃仁俊帶著他捏的。

 

就連以前都沒和人這樣一起捏過餃子。黃仁俊想,頂多就過節時被叫去幫忙。但男孩子,在一般家庭裡還是被寵上天的,根本不用動手就有到嘴的食物,是媽媽怕他離家工作變廢人成天吃重油重鹹的外賣,加緊訓練出來的。

 

『你為什麼學煮飯?』黃仁俊問。

 

『嗯?這要特別學嗎?』

 

『不用嗎?』黃仁俊說,『我爸,還有我表哥表弟他們,都二三十歲的人了,還是只會煮泡麵,也沒說要學,還說反正媽媽跟老婆會煮,我想一般家裡很少教兒子煮飯吧。』

 

『煮飯不是很好玩嗎?』羅渽民說,『而且很紓壓。』

 

說這句話的時候羅渽民笑得真好看。

 

「所以,」李帝努一開口,就打散他腦中羅渽民好看的笑臉。「都處理好了嗎?」

 

黃仁俊還裝作思考不知道他指什麼,想打混過去,但一見對方逼緊的眼神就放棄了,「還能不處理嗎。早就處理好了。他主動處理的。嘖……」

 

「我聽過很多理由,你這個理由還算好了。」李帝努說。

 

「屁啦這明明就超爛,」黃仁俊咳了一聲,怕被客人聽見,還小小聲地說,「垃圾。」

 

「還好垃圾放過你。」

 

「……但還是很不爽,什麼叫『當情人太可惜』、『你還有大好前途』,去死,垃圾,說得好像自己很值得一樣。」

 

他大力敲打鍵盤,當作洩憤,每一個按鍵都敲出哀鳴,李帝努趕緊阻止他。

 

被前男友單方面分手的黃仁俊某天下班前問李帝努,可不可以住他家幾天?就幾天。正好那幾天姊姊去員工旅遊了,家裡就他一個男人,當然沒問題。黃仁俊就趁著羅渽民出門運動的時候回去,收拾了一些衣服。這樣不告而別非常沒禮貌,簡直是把人家家裡當旅館,所以他只留張字條說會出去幾天。

 

「有事離開」,好像他原本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不行。

 

「要出門幾天」,和上面一樣。

 

「要出門幾天,還會回來,請不要趕我走><」,好像沒必要這麼卑微。

 

「暫離」,又不是打遊戲。

 

「我回去幾天」,不對,就是不對。

 

最後他還是用了「要出門幾天,會回來」,然後把房間床鋪都收拾乾淨,沒剩下多少時間,他得趕在羅渽民回來以前走開。那個黑色的提袋也忘了收好,幸虧回來時看到還好好躺在他的床墊旁邊。只是他也忘了當初離開時有沒有把拉鍊拉緊。

 

這一袋東西都可以扔掉了,連同那個人愛惜的高級名牌包,說要美金600,送給他,因為他值得。

 

躲在李帝努家哭的時候他倒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哪裡有價值了,原本還以為那個人真的喜歡過他,說好要交往的時候他滿心歡喜。他滿心歡喜,那天搬進新家,什麼都是新的。有新的、自己的房子,有第一個男朋友,有自己的咖啡機(雖然被暴風雨吹到半故障了),而且搬到新地方,對面鄰居還不錯,偶爾遇見點頭微笑,對方的笑容總讓他萌生一種「今天會很好」的意念。

 

他不只好奇為什麼羅渽民收留他,還好奇為什麼都不問自己的事。明明該有好多疑問的,但一回去他們也只會說當天發生的事,從未問過為什麼黃仁俊有時會忽然消失、為什麼那個黑色的袋子要丟在那、為什麼身上會有奇怪的人工香氣。不對,那是隱私,他那好心的鄰居不會過問這種事。這是正常。

 

他只是想知道為什麼對方對他沒有如此好奇心。如果問的話,他一定會忍不住把全部都說出來。

 

『仁俊還有大好前途,不應該浪費在我這種人身上。』

 

『你是個很棒的男朋友……可是當情人太可惜了,我想和你好好當朋友。』

 

『說實話,你應該找個更好的男人,就像我一直說的,你是個很棒的人,找一個配得上你的更好……』

 

『這些都還給你吧,我沒有資格留下。』

 

「這些都給你,」羅渽民說,然後拿出讀者送給他的小餅乾、糖果、禮盒,隨意挑了幾種口味,留在自己那邊,其他通通推到黃仁俊面前,「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完,幫我分。」

 

「怎麼這麼多?」

 

「讀者送的,」羅渽民說,「有辦簽繪的日子都會收到這些,但有些點心是有保存期限的,我常放到忘記吃,你吃。」

 

「謝謝。」

 

「謝什麼啊。」

 

「給我點心。」

 

「這又沒什麼。」

 

「嗯……我覺得還是要說謝謝。」

 

「為什麼?」

 

「你對我很好。」黃仁俊說,「借我住,讓我分走你的私人空間,雖然說房租付一半,但還是對我太好了。現在還給我糖果。」

 

「那沒什麼。」羅渽民拆開一片餅乾,泡進熱牛奶裡。

 

「那個……我好像都沒問過,」黃仁俊遲疑地說,「為什麼願意讓一個根本不太認識的陌生人住進你家?」

 

「沒什麼原因,」羅渽民說,「與其說可憐更像流年不利,人一生總是會有特別倒霉的時刻。屋頂、天花板……隨便叫什麼都好,被暴風雨吹破了一個大洞,有流離失所的危機。」

 

「那……那好像也不構成理由吧,」黃仁俊說,「就是……這個可憐的鄰居,可以去住他朋友家、去找考試院……或是要求房東負責任,提供一間臨時房間……」

 

今天晚上也有下雨。

 

房子裡很暗,羅渽民不喜歡開頭頂的日光燈,搬進來時,他看難得是木造房,確認了防火設備都完善後,就接了一條線,自己在牆上架了一排鹵素燈,還買了立燈,讓整間房子都只有間接光源。每一片光都在搶自己的立足之地,互相疊合,折射,木紋牆上會出現好幾片重疊的光與影。黃仁俊的側面打在牆上,一片漂亮的影子,羅渽民裝作要開除濕機,離開座位。

 

「考試院不好,那麼小,住了會生病,」他說,「你住在這,不用搬走,不就不用擔心生活有很大變動嗎?」

 

但是他的日常生活還是發生巨變了啊,黃仁俊想,他前幾個禮拜才被交往一年半的男友提分手。男友對他好好,跟羅渽民對他的好不太一樣,但還是很好,全部都很好。

 

就是沒那麼喜歡自己。

 

黃仁俊就算消失了整整一週,只留一張字條,羅渽民也沒改掉家門密碼或傳訊息問他「是不是找到房子了,如果找到說一聲」,然後,羅渽民會幫他一起整理家當送他去新家。沒有,房間依然在這。不對,他在想什麼,房間當然一直都會在。

 

「你這樣我負擔很大!」黃仁俊忽然大聲說,「我們只是陌生人,原本也不是朋友,你不要這樣。不可以對陌生人這麼好……你,你就不怕我是來謀財害命的嗎?……我會,我會,我想還是就這樣,我會去住朋友家,等房東,等她修好我房間的天花板,修好了就回去。我東西不多,很快就能收拾好,有,有一些垃圾要丟,我會趕快處理。就先這樣……糖果還是還你吧,我不要再拿你的東西了……謝謝你對我那麼好,可是我不能再接受你的好意——」

 

「為什麼不拿?」羅渽民抓住他的手,壓在桌上,表情冷得很,手勁之大,要把黃仁俊的細手腕掐出痕子了。

 

「我不能拿……」

 

「是我說要給的,房子也是我自己說要分你的,我心甘情願。」

 

「為什麼?我又不是你誰?有很多人,你去對他們好,不用對我好。」

 

「好,不收,糖果我留著,你留下。」羅渽民忽然也生出一點急躁,說,「房東就快修好了,不要再找別的地方,我不會管你。早餐也不用準備我的了,你就當作是睡覺的地方,我不會打擾你。」

 

他發現黃仁俊眼睛滲出一點眼淚,嚇了一跳,立刻鬆手。

 

「……你搞錯這房子的主人了吧,這是你家。」黃仁俊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沒什麼……」黃仁俊粗魯地揉眼睛,說,「……你對我太好了。」

 

「……」

 

「我好心虛,一直想知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是因為我看起來很慘很可憐嗎?」黃仁俊又咳了一聲,似乎是被湧上的氣嗆到,難過地說,「還是……我也不知道除了看起來很可憐以外還有什麼原因……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你,你總是,看起來不需要我的回報,在做善事一樣,在行善……忽然我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就是那麼可悲。」

 

「我沒有行善。」羅渽民低聲說道,「我沒有在行善。」

 

「……我知道,」黃仁俊說,「對不起,這樣講很失禮。」

 

「我沒有在行善,」羅渽民又說了一遍,「我做的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

 

「什麼意思……?」

 

黃仁俊摸著自己發紅的手腕,原來真的捏出印子了,他還以為只是錯覺。這時才發現羅渽民的手比他大得多,他從來沒仔細看過對方的身體。手掌之大,可以輕易繞著他的手腕;肩膀也比他厚實寬大,現在卻往前弓起來,縮得好小。

 

羅渽民摀住自己的臉,用力壓,壓到眼球發疼,說,「我聽到你說夢話了。」

 

「啊……?」

 

「我聽到你說夢話,說,說什麼……我也討厭你、不要、是我太差勁嗎……之類的話……然後開始哭,哭得很傷心,對不起,不是故意偷聽的,」羅渽民說,「我當然求你的回報,但不知道你會不會,要是不給那也沒辦法,時間到了你總是會走,你房間的天花板總有一天會修好。」

 

房東又開始督促整修工人了。前些日子他探頭偷看,發現屋頂已經補好了,天花板也重新架好。

 

「不過沒關係,」他牽出一個很淺很淺像是稀釋過的月光那樣的笑,又說,「我很早就習慣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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