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髓天元×我妻善逸
Boys all the way down
◆義炭有
我妻善逸基本上就是個有點惱人但還是很聽話的可愛學生。
這句話是出自宇髓老師的角度,當然。因為我妻善逸在其他同儕眼中就是麻煩精、愛哭鬼、好像有點擔當但還是很廢、價值觀有點扭曲但還沒到需要矯正的地步、只有炭治郎忍受得了的同學。
不過還是挺乖的,加上這句。
「富岡老師輸入成績了沒?」他說。
「正要。」剛打完學生的富岡老師拿著一疊A4紙回來,想也知道那是期末成績,而且上面一片紅也是不意外,富岡老師永遠是那麼斯巴達,連體育課的試卷也要盡善盡美地改,讓許多不善體育的優等生叫苦連天。
「話說回來,」富岡義勇忽然出聲。
起了這個頭的人說完後,又闔上嘴,好像有點後悔開啟話題。
「話說回來什麼?」宇髓天元抬起頭,催促他說下去。
「我妻善逸的班導師是煉獄老師?」富岡義勇脫掉運動外套,裡頭是汗涔涔的白色T,「他的體育筆試糟到我沒辦法用眼睛看。」
不知道為什麼特意在他面前提我妻善逸的事,這耐人尋味的行為,宇髓天元也就順勢接下去。
「不然你要用哪看呢?」宇髓天元失笑一聲,「善逸好歹也是協助你早上工作的風紀委員,就看在這份上給他點分數吧。再說他體適能應該很好吧。」
「你是叫我放水嗎?」
「不要講那麼難聽,用比較華麗又溫柔一點點的說法是照顧學生。」
「那不就不公平了?」富岡義勇皺眉,說,「宇髓老師你偏心我妻是顯而易見的事實,我聽他們班上的人說美術課他只擔任模特兒就算及格了。」
宇髓天元撐著臉,把掉落在眼睛中間的瀏海撥開,在腦中思忖富岡老師剛剛那席話是有意為之呢,還是單純地就事實而論。因為富岡老師實在太難捉摸了啊,誰知道這熱血的新進教師是不是還遵守從前在師範學的那套了呢,許久,他整個人轉過來面對埋頭改卷的富岡義勇,說,「富岡老師每天追著竈門,說他耳環違規要記小過也從來沒記過吧。」
「不要搞錯,在校門檢查服儀的是我妻。」
「難道富岡老師就沒有在後面再檢查一次嗎?」宇髓天元勾起一邊嘴角,說,「就算你不是每天去檢查,竈門也是天天戴耳環來,你會不知道嗎?」
「你到底想說什——」
喀啦喀啦喀啦始終沒有修好的門打開了。
當事人之一的竈門炭治郎出現了,手上拎著一包牛皮紙袋,裡面裝的是變涼的麵包,手上還有一杯布丁。中午時間,所有老師都去食堂用膳,他原本猜想辦公室裡只有富岡義勇,沒想到美術老師今天中午也在辦公室裡,隱藏不住情緒的他臉亂紅一把,捏緊手上的紙袋。
「⋯⋯宇髓老師午安。」炭治郎走過去富岡義勇與他的座位中間,眼神閃躲,從紙袋拿出一個炒麵麵包,「老師還沒吃飯的話請吃這個⋯⋯」
「喔,謝謝。」
富岡義勇依然是面無表情,但摀著嘴什麼也沒說,招手要炭治郎過去。
這次是他贏了,宇髓天元想。嘴唇咬著筆桿,蓋上藍筆,咬著麵包不對誰說他要去買茶來配。
×
通常學生和老師都會去食堂吃飯,有ABC幾種套餐可以選,每天都不一樣;不過也有人是去福利社買麵包或飯糰解決,我妻善逸的頻率是一天福利社,四天食堂。去福利社的那天就是禮拜五,交出風紀委員的當週摘要,必須去學生會的小教室,所有委員都聚在那邊吃麵包邊寫上當週日誌。其餘四天選擇食堂則是因為女學生很多,國中部的禰豆子都會和班上的女生一起去吃飯。
今天是週五,善逸卻出現在食堂,讓經過食堂要去買茶的宇髓天元停下,回去確認,那頭被雷焦過的金髮的確在食堂裡,正開心地和幾個可愛的女孩子吃飯。宇髓天元走開,又再回來一次確認,那個女人緣極差的我妻善逸是真的在跟女孩子說話還是他錯看。
「我妻同學的金髮是怎麼躲過富岡老師的呢?」一個女孩子問,「而且我妻同學就是風紀委員⋯⋯難道這是天生的髮色嗎!?」
「欸——可是我記得我妻同學還被富岡老師追著跑,一邊跑一邊大吼要你染回來。」
「這是天⋯⋯天生的沒錯⋯⋯」善逸樂得合不攏嘴,扭著身體說。
放屁,宇髓天元想,明明就是雷劈的,裝模作樣的傢伙,果然是頭腦簡單的高中生。這麼想之後,心情就好了點。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爽。
「那個啊、我妻同學是不是⋯⋯嗯⋯⋯」
「嗯?」
「我妻同學是不是和嘴平同學很熟啊?」其中長得最可愛的女孩子突然眼睛放亮,說完這句後,其他女孩子也紛紛收起剛才的隨性氣息,立刻進入認真狀態。
「咦?」善逸愣了下。
「嘴平同學很少跟大家說話,只知道他和我妻同學還有竈門同學是好朋友。」她們異口同聲地說,「嘴平同學有喜歡的對象嗎?」
我妻善逸絕對不可能對女孩子發脾氣,或是生女孩子的氣,他只會哭鼻子糾纏人家、死命地要求人家接受他無處可去的愛意、躲起來自怨自艾、好不容易養好一點傷又出來給人家打到二次傷害,我妻善逸只會跟男孩子吵架打架,以示他心中的不平和自卑。總是不被當作選項,我妻善逸也不是第一天認知到這件事了。
「啊⋯⋯伊之助,不太關心這種事情呢⋯⋯」
真可憐。宇髓天元想。確定善逸的戀愛機會死掉之後他才真的離開食堂,剛好麵包也吃完了,便走去體育館外的販賣機買了一罐綠茶。回到辦公室後,惹人厭的富岡竈門組合也消失在眼前了,他打了個飽嗝,繼續輸入成績。
如果是煉獄老師的話,應該也會公正給分吧,煉獄老師比起他們這種只有表面正直的老師,還真是要認真多了,或許還維持著師範那套理想教育法的是煉獄老師也說不定。宇髓天元還記得第一天來報到時,煉獄老師還要他用心觀察每個學生,以後學生要是出了些狀況才可以馬上注意到,及時挽救。雖說那時宇髓天元也不過是個大學畢業生,又是非主要科目外的科任老師,也輪不到他擔任班導師。
「宇髓,」嘴平伊之助甩開門,把拖了三週以上的請假單拍在宇髓的桌上,「請假單。」
「叫老師,」宇髓天元瞇起眼,說,「還好你在我輸入你們班成績前交過來。」
「但主要是給教務處審核就好了吧?」伊之助說,「我問善逸那傢伙說交給老師只是跑流程。」
不情願地收下過期的請假單後,宇髓將伊之助趕出辦公室了,不知道他今天是要遇到幾個問題學生,光想像就煩。不過伊之助那小子不要沒事就消耗他過多的體力,乖乖閉上嘴當個美男子多好,也難怪那些小女孩這麼喜歡伊之助,高中生裡能有幾個長得好看的男孩,每個都跟肉包一樣。
如果男高中生是肉包的話,那竃門炭治郎應該會是菠蘿麵包吧,然後嘴平伊之助是咖哩麵包,善逸呢、善逸應該會是哪種麵包呢,只看外觀會以為是什麼沒料的乾麵包,但內餡其實挺豐富的,不過不是菠蘿麵包那種甜味,也不會是咖哩麵包那麼濃的,應該比較偏向奶油麵包吧,噢不,這麼說的話,善逸應該是泡芙。
雖然很不爽,不過他的確就是富岡老師說的那樣,對善逸特別偏心,就像富岡老師自己也對炭治郎偏心至極。
哭鬧說他才不要當大家的模特兒,被大家看著畫圖,還要擺出姿勢,羞恥到極點,一反以往大吵大鬧的態度,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要把手上那盒新的水彩染成彩虹了。話說那還是宇髓給他訂來的英國貨,說這話的一秒前才交到善逸手上。
平時跟人打架打到鼻子血流不停,還是揮著道場用的練習用竹刀將拿蝴蝶刀裝腔作勢的混混打跑的人,會因為被叫去做不想做的事哭嗎。
『欸、欸,好啦,你不想當模特兒的話不要當,』宇髓天元記得自己當下都慌了,被譏笑為百人斬的浮濫男幾乎沒碰過這種情況,腦內不停搜尋怎麼哄哭個不停的孩子的方法,善逸捏著那盒水彩開口了:『這盒水彩太貴了⋯⋯怕被搶去當鋪當掉⋯⋯』
『啊?』
『我之前不是才跟老師說過玩遊戲王玩到欠債⋯⋯我以為大家只是玩開心的⋯⋯結果是真的賭錢那件事⋯⋯師父幫我還完後才知道還有一筆沒付,我不敢跟師父講啦⋯⋯』
『什麼鬼,』宇髓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惹哭善逸的,『多少?』
『大概有七、八千吧⋯⋯』
『才那麼點,』宇髓掏出口袋內的錢包,抽出一張萬元鈔票,『福澤諭吉拿去,剩下的錢就去吃點心。』
『老師你要收買我什麼嗎?』善逸惶恐地看著手上的萬元鈔,『我是不會幫你調解你的感情糾紛的喔,不要勉強我。』
『誰要你調解感情糾紛,我沒糾紛。』宇髓沒好氣地說,然後摸摸善逸那頭金髮,『要感謝我的話,就答應老師當下禮拜人體素描課的模特兒。』
意料之外地善逸答好。
發現自己也和富岡義勇半斤八兩。
×
雖然、是不大意外對方想問的是伊之助,畢竟,怎麼說呢,伊之助蠢歸蠢、肌肉笨蛋歸肌肉笨蛋,那張臉和氣勢真的是高中男生少見的呢。能在大家都這麼愚蠢的年紀長得如此俊美,而且個性又耿直,雖說衝動又過動了些,但整體來說,說不定女高中生多半都喜歡這種類型?
我妻善逸自虐地分析伊之助受歡迎的原因。
要說個性的話,伊之助就是屁孩?個性的話,怎麼想都會是炭治郎取勝吧?如果不是想找個女孩子結婚平安過完一生,過一個普通又平穩的生活,上大學、找到命中註定的女子、出社會、結婚生子、順順利利退休、老死,他也會選擇炭治郎(但根本不可能吧)。
女孩子都會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呢?肯定不會是他這樣哭哭啼啼又愛怪罪別人的傢伙吧。
善逸沮喪地走回教室,繼續把沒寫完的日誌完成。
忽然想到,宇髓老師好像很受女生歡迎,先不提他那張帥得很自然的臉,個性也是非常果決又直接,一點也不扭捏造作,該溫柔的時候還是很溫柔的,比如替他還遊戲王卡欠下的債。週五下課帶他一起去吃冰吃晚餐,看他身子總是沒抽高,還塞一堆不知什麼鬼的漢方長高藥給他。
師傅還會說宇髓先生幫他分擔帶孩子的辛勞鬆了一口氣,可以安心經營道場,還是正值最敏感時期的青少年。
有時候我妻善逸會想自己是不是他人眼中的累贅呢。
哭了炭治郎會安慰他餵他吃麵包(禰豆子也會像安撫弟妹那樣摸摸他的頭),打架打不過伊之助會興奮地拿著竹刀衝過來替他補最後一刀,但他除非被逼到絕境,否則根本派不上用場。連富岡老師也懶得再追問他的髮根是不是金色的。
煉獄老師是大家最愛的老師,就連那個有病嚷嚷藝術就是爆炸的宇髓也是個普通意義上的好人,用最俗爛的說法,大概就是非常地成熟,那樣。
上網查了那盒英國水彩,價格幾乎跟他欠下的賭債差不多,沒想到宇髓那傢伙願意把這麼昂貴的水彩給他這個根本不懂畫畫的人。如果說恨鐵不成鋼是一個活標籤,他一定就是最佳代言人,身上不知道被釘多少個了。他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傻傻去跟人家玩遊戲了,至少要先弄清楚那是真的賭局還是單純玩樂。
炭治郎曾經說如果缺錢的話,可以放學到他們家的麵包店幫忙,很快就可以賺到錢的,但善逸總覺得炭治郎已經幫他做了太多,再欠下去就是人情債了。他還不起。然而他卻沒想過為什麼自己欠宇髓的人情債就這麼順手,每一次交談都欠下下次的債,還債時又再欠下,沒有還完的一天。宇髓像是故意讓他欠的,要賒帳也好、當日還利息也好,都可以,只要善逸乖乖過去還債。
善逸學著宇髓嘴嘟起往臉上吹一口氣,吹起了瀏海。
宇髓老師就是個花心貨,曾經同時跟三個女人交往還沒被殺掉,絕對不是什麼好男人,但我妻善逸很難不去想到他。
×
「富岡老師你成績輸入完了嗎?」放學前十分鐘,宇髓天元邊敲鍵盤邊問。
「好了。」富岡義勇說。
「我的也好了。」宇髓按下Enter鍵,將成績送出,等著學校系統建檔,說,「富岡老師你啊⋯⋯」
「幹嘛?」
「有想過當班導師嗎?」
「目前沒這個打算。」
「是嗎?但你的到職年份也可以申請班導師了吧?」
「我還有劍道場的指導工作。」富岡義勇說,「暫時沒有那個心力去管學生。」
「嗯哼,那真是可惜,因為聽說明年分班,二年級的班導師都還沒定下來,煉獄老師會轉專任,你真的不申請一下嗎?說不定可以分到炭治郎的班級喔。」
「宇髓老師可以先申請。」富岡義勇說。然後大力敲下鍵盤。
辦公室內一陣靜謐。
「不了。」宇髓天元探頭,對著富岡義勇說,「我還是喜歡在美術教室內。」
「不適任教師。」
「這名稱是挺華麗的。」宇髓天元說,「當了班導師後,就不能明目張膽地做壞事了呢。」
富岡義勇瞪了他一眼,關掉電腦電源。已經換上新一套沒有汗味便服的他,現在看來就只是普通的年輕人,與每天早上揮著竹刀管束學生的兇狠樣截然不同。開關的切換之快,連宇髓也為之讚嘆。
拉開辦公室門後,看見今天的話題人物之一而遲遲沒出現的我妻善逸站在門邊,揹著一個嶄新的雙肩包,富岡義勇瞄了眼包包上的標籤,是宇髓天元最愛的牌子之一,不置可否地在心裡嘖了一聲。
「臭小子,愣在外面幹嘛?」宇髓天元抓著同樣牌子的斜背包走出門,揉亂那頭柔軟的金髮。
肉包歸肉包,也是有頭髮揉起來鬆軟如棉的男高中生。
「你不是在跟富岡老師講話嗎?」
「沒啊,只是在吵架而已。」
「啊?」善逸怪叫一聲,「你怎麼只會跟別人吵架啊⋯⋯」
「也是有你這種一點都不尊師重道只會跟老師吵架的學生呢。」宇髓抓住散落在背後的長髮,綁了一個高馬尾,然後抓住善逸的肩膀,「老師請你吃晚餐,不過你要請我喝飲料。」
「欸、才不要,我還完錢後那些錢都拿去吃午餐了——」
「不管啦請我喝飲料。」
「不要啦!我沒錢!王八蛋、哪有你這種老師——」
「好啦好啦請我喝超商的綠茶也可以。」
「呃、這個也不是不行⋯⋯」
「善逸,」
「嗯?」
「答應老師不要太快交女朋友。」
「啊?」
「不然你被甩了之後接下來兩年都會痛苦到死然後沒辦法考大學。」
「誰要你管了!」
End.
2019.6.20.
文章標籤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