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旻車。
‧第三部
富家子#29
回家之後,兄弟倆之間還是有些微妙的氛圍,但至少不是視若無睹,朴智旻暗暗鬆了一口氣。那之後金泰亨與他的身體接觸沒變少,但動作與撫摸的部位變色情了。時不時兩人獨處就咬他耳垂、頂他下體的。
善妒的田柾國看了自然不舒服,抓住與朴智旻獨處的時間,就對他親親摟摟的,但他一直不敢再進一步,生怕朴智旻會抗拒他,即便接吻時朴智旻都是乖順地任他抱著。田柾國要擁抱他時,他就想把染在自己身上金泰亨的氣息蓋掉。
可對朴智旻來說這種恐怖平衡與悖德的關係使他恐懼,每天都像是吊著鋼索一樣生活,以兩人給的甜蜜為主食,就怕哪天繩索斷裂他也跟著墜落。他覺得自己很噁心,就和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卑鄙,把兩人都拖下水。
這無法當作是少年之間衝動奔放的熱愛,從他們的一隙眼波到手腳勾纏,每一刻都飄散著邪佞的真摯,每一舉一動皆為穿石的滴水,在他心上鑿出一個大洞。朴智旻害怕那種真摯。那對他來說太罕見了。大家都說瘋狂的感情駭人,因為那種偏執會害得戀愛中的人盲目,但他們不知道感情越烈越純,越純越烈。不論哪種感情都是,而且難以消散,甚至無法消散。
平時幫田柾國複習功課時,連坐在他旁邊腰肉都會被捏一把,即使出手制止也沒用,就任他摸。而朴智旻自己的默許也助長他這樣的行為,從觸碰到親吻、熱吻、愛撫,朴智旻都沒有拒絕過,甚至自己有時還沉溺在其中。但回過神來他又馬上推開田柾國。
「對不起。」田柾國說。
「你又沒做錯什麼……」朴智旻愧疚地低下頭,補償似地拉過他的手揉揉。
「……這邊的 ken 我不太懂是什麼意思。」
每當尷尬的時刻出現,田柾國就馬上把注意力轉回課本上,隨便指著一個字問他。
「這裡是當 know 的意思。」朴智旻說,然後拿了一枝鉛筆幫他在字詞的上頭寫意思。田柾國有時嫌他做太多了,就這點事他自己來就好,但朴智旻不聽。他們兄弟倆多少察覺到朴智旻對待他們的態度是不同的。
「哥,」
「嗯?」
「我在學校都遇不到你。」
「我們的課都……錯開了啊。」
「不是你在躲嗎?」
這話好似一記警鐘敲在他腦門上,田柾國不是笨蛋,當然看得出來,虧得他還費盡心力逃避他。朴智旻心虛地闔上書本,說,「一年級的課本來就比較多了,沒遇到很正常。」
「智旻,」田柾國不服那回答,摟過他的腰錮住他,眼神緊緊盯著,「不是你在躲嗎?」
「我沒有。」朴智旻雙手抵在他胸上,強裝鎮定地說。
「你禮拜三早上的英國文學和我的語音學是同一時間,教室也才隔兩間,怎麼遇不到?」
「……我──」
「那時間二哥正在另一棟樓上課,那天他不會來找你。」
田柾國掌握了所有他可以搪塞用的藉口,一個一個捏碎,除去禮拜三之外,他還可以舉出很多例子來證明朴智旻是刻意躲他的。
「別這樣。」最後朴智旻只說得出這句話。
「哪樣?你到底為什麼要躲我?」
「……你們那天都打成這樣了。我跟泰──總之你不要……你可以找到別的人……一定有人比我更……」
「可是我只想要你啊!」他扣住朴智旻的雙手,急切地嚷叫,每次談論到這話題,朴智旻都想躲開,不了了之。
「我知道你對二哥的感情,可是我不在乎啊!你就不能也看著我嗎!?你顧慮二哥嗎?但他不也這樣說了嗎?你以為我們兩個什麼都沒討論過嗎?」
「這樣很奇怪!」朴智旻說,「……我不想說了。該睡覺了。」
「你別想出去。」田柾國說,然後攔腰扛起他,把他壓在床上。
田柾國一直都是被哥哥們寵壞的,朴智旻也推了一把,然而他終究無法把朴智旻當成哥哥看待,他想擁有他、被他所擁有,他想成為朴智旻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田柾國!」朴智旻想抵抗,但雙手軟軟的根本是半推半就露出破綻。弟弟雙手撐在他頭兩旁,俯視著他,表情卻不如朴智旻想像中的那樣從容,反而是一臉緊繃與哀愁。
「……你跟二哥做過了,對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朴智旻不安地望著他,深怕他會因此與金泰亨關係破裂,他們兩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緊密關係也會因此有嫌隙。即便身體上的交合沒有心靈上的契合來得密實長久,但要跨越肌膚接觸這道線,還是得層層拆解。田柾國把自己埋進他的胸口上,嗅著他身上清淡的肥皂香味。
田柾國越來越放肆,在他身上尋求更多從前無法觸及的,以嘴唇膜拜他每一寸肌膚,把那礙事的睡衣扯開,一點一點輕啄點在粉白的頸子與鎖骨上,宛若要在那白面上開出一朵一朵帶血色的紫花,朴智旻全身都打著顫。這樣的田柾國令他感到恐懼,倒不是因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令他害怕,而是田柾國早已不是他心中的弟弟了。
他的吻有春日遲遲的淡香,也有殘冬的寒涼,可是透著笨拙的溫柔。軟唇吻過的每一處都像火在燒,朴智旻怕自己會被他們兩個困住,永遠不想出來,他想被困在裡頭。他們接吻的同時,田柾國的手顫巍巍地在他身上摩娑、滑過,想要把這觸感牢記似的。一切都像迷了魂一樣暈呼呼的,可兩人心底都很清楚此刻在做什麼,與其說是朴智旻逆來順受,不如說是彼此都順應了對方的慾望與情感。
「哥你不要笑我。」田柾國突然小小聲地說。
「……啊?什麼笑你……?」
「我沒做過這種事……二哥很厲害嗎?」
朴智旻看著衣服都脫光了的田柾國,一臉灰頹地輕握著他的手說,頓時傻了幾秒。
「……我會努力讓智旻舒服的。」他又說。
「……田柾國,你念書也這麼認真就好了。」
「咦?」
田柾國沒聽清楚他剛說的什麼話,也沒再追問,拉著朴智旻的手輕輕揉著,小小的手和短短的手指,儘管他常笑朴智旻的手那麼小,彈鋼琴一定很困難,可他就喜歡。他吻著指節與指尖,手背與手心,手腕與手肘內,順勢把朴智旻壓在成堆的枕頭上,嘴唇又回到肩頸那處,一把攫住他雙腿的器官,緩緩套弄起來,像弄自己的那樣,十幾歲懂得這件事之後他常想著朴智旻做。
「嗯──……」朴智旻感到背脊一陣竄,不自覺抓緊了田柾國的手臂。
藉由接吻來掩蓋自己的窘態,田柾國笨手笨腳地摟著他的腰,他突然有點討厭床這麼大,寧可在小小的空間內和朴智旻擠。兩人的嘴沒有一刻是停下的,親吻的聲音響徹耳際,溫溫的吐氣和濕潤的唇瓣,朴智旻環著他的脖子,想把田柾國的氣息都收盡。突然田柾國圈緊了手,在前端捏了下,使得朴智旻細喊了一聲。
他渴望田柾國的身體,更渴望他給予的一切。那個從前對他冷漠的孩子,現在卻是把他當成手心上的寶,小心翼翼地反怕自己會傷到他。朴智旻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情感。突然胸前的乳尖被捏了下,有點粗暴,但又有點戲謔的意味。倏忽間兩人的親吻變得激烈,簡直要把對方拆吞入腹,田柾國扭著他一邊的乳頭,嘴唇含住另一邊的,左手臂壓著朴智旻的腰線,感受那冰冷的熱度。
田柾國的唇從乳尖滑到腹部、肚臍、然後他張嘴含住微微甦醒的性器,稍稍帶點腥味,但更多的是沐浴之後的櫻桃香氣。朴智旻的身體抽了下,雙手不自覺揪住床單,那裡被包圍住的快感讓他陣陣失神,田柾國的舌還在鈴口打轉,舔拭著他全身最敏感脆弱的地方。
「國……兒……不要弄了、啊、嗯……」
「哥不覺得舒服嗎?」
「不……」朴智旻喘著氣說,「別弄了、那裡很髒──」
話還沒說完,田柾國又含住,這次他故意彈了下舌,逼得朴智旻先射了一次。他沒有吐掉嘴裡的白液,只抹去嘴邊的。
「你你你你你吐出來啊……」朴智旻慌了,他看見田柾國直接吞下那灘精液,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換哥幫我,」田柾國拉過他的小手,要他握住自己已經勃起的部位,朴智旻一抓到那滾燙的性器時臉也跟著紅了,全身都泛起艷紅的霧,大手帶著小手,在那碩大的陰莖上滑動。明明手上在進行這樣的動作,田柾國卻又給了他好幾個綿密的輕吻,帶著他的粗喘。田柾國突然把朴智旻壓在床上,要他的手繼續動。
「……你去、哪學來這些的……?」朴智旻問。
小手突然被抓開,田柾國分開他的雙腿,一手試著探進那窄穴裡,乾澀的甬道難以進入,朴智旻被弄得痛了,掐住田柾國的手要他停下。因為男人的身體不會自體分泌潤滑的液體,田柾國是知道的,為了這事他還去問過鄭號錫,什麼面子都不要了,他就怕弄傷朴智旻。他從床頭櫃摸出個小罐子,擠出裡頭冰涼的液體抹在穴口上。
「咿……好冰……」這冰冷的東西既黏又滑,朴智旻沒來由感到抗拒,但田柾國的手指進來時卻沒那麼痛。又冰又熱的兩種極端,他想躲,雙腿卻被扣住,只能雙手遮住視線,但身體發著顫。他的手指在體內戳弄,玩味地勾起撐開,時而快時而慢,而朴智旻也隨著節奏嘴裡吐出細弱的呻吟。這孩子不知去哪裡學這些奇怪的知識。這樣戳弄了好些會兒,田柾國突然抽出手指,將自己的陽具抵在不斷張合的穴口上,以很慢的速度推進去,他抓住朴智旻的手,又改變了姿勢,把他整個人摟在懷裡。
「嗯……──」朴智旻雙手環著他,死死地扣著,腹部一股壓迫感升起,有個粗大的東西正進到自己體內,說不出是舒服還是什麼,只覺整個人都被田柾國填滿了。而身上的人也戰戰兢兢地,一方面他覺得這真是爽快得要死,但一方面又怕會弄傷他而繃緊了神經。等到全根沒入之後,朴智旻突然發出一聲甜膩得要滴出蜜的聲音,田柾國終究沒忍住,開始動了起來。
「啊……智旻哥裡面好熱……──」
他的額頭靠著他的,月色朦朧矇住了眼,朴智旻沒看清他的臉,可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喘息交換,吻也交換,心臟幾乎也是交換了。田柾國壓開他的雙腿,想更深入,裡頭又軟又熱,緊緊咬著他的分身不放,窄腰不斷挺動,刨挖著柔軟的內壁。
「嗯、不要……啊、國、啊──……」
身上人的速度越來越快,後穴開始感到空虛,熱物抽出時想要他快些填滿,朴智旻手指扣著他的背,急喘著氣,含糊地要他用力點。某個點被大力頂弄時,一陣陣快感如電流一樣竄過神經,身體快被弄壞了但他卻想要更多。想被田柾國擁有。
「哥、哥……智旻、智旻說你愛我……哥……」他看著朴智旻沉入情慾中迷醉的臉龐,咬著他的唇,喚著他的名,可朴智旻什麼都沒說。他撞得更大力,房間裡都是肉體拍響的聲音。
他抱起朴智旻,反過來躺下,要讓他坐在身上自己動,還怕朴智旻會害羞,沒想到在性愛中的朴智旻卻放得開,急著索討更多,羞紅著臉雙手抵在他胸口上,慢慢抬起自己的腰,再坐下去。當後穴被他粗熱的陽物餵飽時,總會發出色情又奶氣的細吟。
田柾國看得入迷了。
在床的正中央他們兩個赤身肉體交纏在一起,像蛇一樣。朴智旻黑如墨的髮絲、白裡透紅的肌膚、半睜半瞇的雙眼、如血的唇,在薄弱的月光下顯得更加誘人與罪惡,田柾國也向上挺動,兩隻大手捏住他的臀瓣,就在這樣充滿情慾的當下,朴智旻卻又突然露出憐憫與純真交雜的眼神,一邊細喘一邊撥開他被汗水浸溼的瀏海,厚軟的紅唇不斷在他粉色的疤痕上落下輕吻。
他想從朴智旻的嘴裡聽見任何一點摻有愛意的話語,就算是違心的騙人的也好。可從未聽過。
「智旻……我是真的很愛你啊……哥……」
他就把那幾個吻當作回答了。
田柾國扣住他的腰,一手圈住那流出透明液體的陰莖,刻意加快速度,讓朴智旻無法抗拒他。田柾國只能用這種方式確認他們倆是心意相通的。也許吧。
「……可以……射在裡面嗎?」
「……嗯……」
脹熱的陽具惡意地插弄軟軟的肉壁,田柾國聽見他哭泣的聲音,是被操得爽了的那種,而非哀傷的哭,便又起身壓過他,抓著他的腳踝,瘋狂地操幹著。要讓朴智旻全身都是他田柾國的氣味,而他自己身上也全都是朴智旻的氣息。
「不要、不要──要射、要去了……──國兒──啊……!」
「哥再等下……」最後他又戳幹了一會兒,終於高潮。
×
金碩珍轉弄手上的鋼筆,細細地盯著上頭的鐫刻,這枝筆好寫,也不怕漏水,但他總心虛不敢在父母面前用這枝筆。有時他會不自覺地望著這枝筆,像是要從這東西上尋求什麼。金南俊早已回自己的家,他才不會承認這是愛情小說裡的睹物思人。
「嗯……JIN三個字的字體選得還不錯……」
突然金泰亨的聲音鑽進耳內,嚇了他一跳。
「你這孩子、怎麼連敲門也沒有啊!」
「我有!」金泰亨拍著他的肩膀說,「是哥你沒聽見!」
「所以有什麼事啦?」金碩珍沒好氣地問,把那枝筆收在抽屜裡,卻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好在金泰亨平時就傻傻的,沒過問。但他忘記這弟弟更厲害的是小聰明,而且早就知道這枝筆的存在了。
「你還記得以前智旻說過他媽媽是小說家吧?」
這幾天金泰亨想起以前那些事,起初他只是想釐清朴智旻的身世──他母親對他的影響,還有他母親的事情。朴智旻被送來這裡時一無所有,只有一卡皮箱,說裡面有他母親的遺物和遺稿。他不太看小說,看了也不懂這是好還是壞,只知道很厲害。而朴智旻和他的母親顯然是不同的才能,卻執意說畢業後也要進出版業工作。
金泰亨想,或許他是要替母親討回公道,以她的本名出書,但由於諸多原因,不願請金先生幫忙。
「怎麼了?」
「他說她是影子作家,對吧?」金泰亨說,「那出版社應該都會隱瞞這件事,普通人是問不出來的。」
「嗯……這種事本來就不能講啊。」金碩珍說。
「對……所以『普通人』不會知道啊?」
他拉開抽屜,拿出那枝鋼筆,說,「南俊哥和哥你的事我們早就知道了。」
然後他又說,「喔,『我們』是指我們三個和玧其哥、號錫哥他們。」
金碩珍簡直不敢置信,他還以為他們倆這樣有默契的緘默,可以瞞過他們兄弟倆,而且更令他震驚的是連朴智旻都發現了。
「哥,智旻沒那麼笨,他聰明的咧。」金泰亨說,「所以,拜託你啦,也拜託你去和玧其哥說說吧?是為了智旻啊──」
他的腦海浮現那些手稿,儘管他不懂小說的涵義要表達什麼,但每一篇都對朴智旻相當重要,那些遺稿幾乎就是幼年的他所擁有的一切。
在湖中央的朴智旻差點死了,是他救了他。
但說不定朴智旻才是那個救他的人。更可能他們生來就該相遇,但在相遇之前必須先經歷過一番波折。金泰亨是這麼想的,而他知道弟弟也是這麼想的。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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