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

南碩車。

‧第三部

富家子#28

手背上一陣灼熱久久無法散去，但比這裡更熱的還有交融的嘴唇，金碩珍一方害怕弟弟又突然出現，一方又怕他們真要繼續下去了。但他始終沒推開金南俊說停，就這麼任他錮著自己。積壓太久的情愫與感情一次爆炸讓兩人全身都燒了一圈火，可沒人停下。

金南俊的唇移到他耳際時他嚇了一跳，揪緊他的襯衫，說，「等……等一下、你確定要在這裡？」

聞聲，金南俊才抬起頭，說，「回去？」

現在還只是下午時間而已。金泰亨和朴智旻不知跑哪去了，田柾國可能回屋裡，閔玧其和鄭號錫鐵定是膩在一起。金碩珍掂了下，慢慢拉開兩人距離，什麼也沒說，像是平常散步那樣走回去，但他步伐距離比平常還要寬。抓到意思之後，金南俊也學他悠閒地走回去。見金碩珍開了他和朴智旻的房門後，給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

四周都沒人。

他上前打開那扇門，就在門開與門關之間嘴唇又貼在一塊，金碩珍差點跌一跤，趕在摔去床上前金南俊摟住他的腰，兩人摔進軟床裡，塵埃與床單飛起揚開，窗外的陽光透過布料染了一片桃花杏色，金碩珍無暇兼顧這種時光之間的細微美景，他們只顧著彼此。既沒互訴情衷、也沒吐露自己的心聲，什麼掏心掏肺的情話都沒有，金碩珍一直刻意忽視金南俊的感情，也時常避開這種話題。

把自己眼睛遮起來，結果被他扯下那塊黑布。換上柔軟的絲帶，染成粉紅的。金南俊戀戀不捨那飽滿鮮甜的嘴唇，靜緩片刻嚐到了果實的氣味，莓果的馨香與酸苦，金碩珍的眼珠亮黑，映著光會特別明顯晶亮。累積了數年的渴望靜靜地爆炸，前面的鋪陳長且淡，把話都說光了，只差最後一步。

他怕這時候會有不識相的傢伙進來，

不知道該睜開眼還是該與他對視，金碩珍低著頭雙手顫巍巍半是抵抗半是歡迎的，嘴裡被他掃過一遍，吐息越來越重，他慌亂地扯掉金南俊的領扣，反正都知道了也不需要再躲藏。一個起身把金南俊壓過去，連他自己也嚇著了。一雙大眼瞪得兩人乾。

就順著氣氛下去，兩人又接吻逃避，雙手在身上胡亂摩娑、解扣、拉開、扯下，然後金碩珍又被壓在身下了，金南俊的氣息染了他全身。

雙唇突然沒了熱度，金碩珍看著他雙手往下滑，解開他的褲頭扯下，還是有陽光的時刻，什麼都看得很清。便用雙臂遮住自己的視線，因為他感覺到金南俊扯下他的內褲了。他全身幾乎是赤裸的了。

腿間的器官被握住，一圈高熱圍住，他不自覺地縮起身子，性器被含住時嚇得發出小聲的喊叫。濕軟的舌在前端打轉，輕輕掃過一周，然後被緊緊包住，金碩珍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這種事他沒做過，與金南俊之間的距離縮得太快了，可是他又想現在就抱住他。是第一次他終於可以義無反顧的抱住他。

口中的器官有了精神，金南俊轉為親吻他的肌膚，順上去到肚臍、腰線、胸膛、乳尖，手上還是在動，耳裡滑進金碩珍難耐壓抑的呻吟。冷空氣飄柔，光裸的白皙皮膚摸著也有點冷，但底下是熱的，金南俊覺得金碩珍的肌膚就是那樣的盎白櫻粉，微光之下還會透著一點亮，血液沸騰在彼此的皮膚上散上一點一點血紅。他停在他的胸口，白齒輕咬胸前的紅點。這瞬間讓金碩珍全亂了，身上的敏感處一一被掌握住，從胸前腿間傳來的熱攻詰了他的理智。而金南俊又咬住他豐軟的唇。

不住喘氣還越來越急，視線清楚可是什麼都放不進眼裡。他試著也伸手去摸那鼓起的褲檔，手順著輪廓磨，在手中還有脹大的趨勢，金碩珍緊張得嚥口水，兩人都是應著對彼此原始的慾望與本能行動的。直接接觸到那火熱的性器，金碩珍無意識地輕咬著他的下唇，照著他的動作動，兩人就這樣互相替對方手淫，金碩珍感覺自己已經快到了，金南俊卻停下。

金碩珍愣了下，也跟著停下動作，雙手搭在金南俊的肩上，兩人富有默契地往床上退，金南俊咬住他的耳朵，引來他的一陣顫抖，還沒注意到對方已經身子卡進他兩腿了，注意力全被拉走。

想看他泛著水光的黑眼珠，金南俊又像是膜拜似的在金碩珍額上親吻，而金碩珍也撫著他的胸膛，雙手又往下要把他的長褲全扯掉，兩人笨拙地終於褪去身上所有的衣物，赤裸相見後，金碩珍更加緊張了，櫻紅朱唇微張睜著惶恐混合期待的大眼望著他。金南俊的手又碰上自己的性器，這次是帶點粗暴的力道了，一下重壓一下輕撫，速度越來越快，他還是沒忍住射了。

接著一個異樣的東西在那深紅的洞口打轉，稍稍滑過就讓他打了個輕顫。金碩珍手指扣住他的手臂，他知道男人之間是這樣做的，苦皺著眉似乎要他別太快，金南俊就只用那低沉壓抑的嗓音說「我會很慢很慢的」。他這次沒再用敬語了。

疊了好幾個枕頭讓他靠著，金南俊抱起他雙腿，手指混著方才的精液伸進他體內。金碩珍反抓著枕頭，不敢看眼前的景象，就閉著眼把自己埋進枕頭裡。異物突入體內的觸感很怪，有個東西在探，不停撥開，深入，勾起。他真不曉得他們倆到底是埋了多久這種焰火般的情感。雖然不舒服，但疲軟下去的陽具又被握住套弄起來。高潮過後的身體有點虛，這樣一弄又更讓他羞得想死，全部都被攤開了。

手中的性器這次很快地滲出液體，金南俊看他的耳根都紅了。

「還可以嗎？」他說，然後把手指完全伸進，還順勢擴張了下，兩指撐開那殷紅的穴口，混著一灘白液，身體泛了一片紅，悶悶地呻吟不斷，看上去簡直不像平常那樣清心寡慾的金碩珍，這模樣看起來還比較像淫亂的妖。金碩珍沒有回答。他便更深入，把密穴擴得更開，還惡意地戳弄，果然換來他急切的反應，金碩珍的腿把他勾得更近了。而他脹紅的陽具擦過對方的大腿時，那一個激靈、把金碩珍嚇得不輕。

有個東西抵在穴口摩擦，而且一直頂戳著，金碩珍雙手抓他抓得死緊，終於丟開枕頭，雙腿抬起下身緊貼一點縫隙也沒。金南俊扶著自己的性器，慢慢沒入，才進去一點就被那小嘴咬住，而金碩珍壓住著他的頭咬住他的肩膀。他只感到無盡的疼痛，那痛得他一直咬，咬得金南俊肩上都出血了。

「……哥！？」金南俊緊張地喊。

從那傳來強忍的嘆息聲，金南俊定在那，又緩緩地推進去，他現在也沒舒服到哪去，金碩珍的緊張都傳到他身上來了。也就只能等，等到把自己的分身完全埋進去，查覺到肩膀上空了。

金碩珍捶了他胸口一拳，惡狠狠瞪著他，眼裡全是疼痛帶來的眼淚，金南俊想說對不起，結果反射性地一往前，下身也重頂了一下，又讓金碩珍痛得大喊。

「你這白癡看不出來很痛嗎！？」

「我、呃、對不起……啊、哥你裡面好熱……」

「不要說出來啊──！！」

「我可以動了嗎？」說著他又往前頂了下，然後抽出一點，再頂。

「你先斬後奏……嗚、等……」

有個燙人的東西在體內跳動，一點一點地深入，又離開，金碩珍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是金南俊稍稍一退就有股空虛感竄上，而他一往前又感到窒息。第一次做這種事什麼都不懂，也不曉得這有什麼舒服的，縱使以前在學校常與同學開這種玩笑，但實際操作根本一點也不好笑。就是兩個人脫光衣服赤裸相見然後這樣那樣就……所謂的結合在一起。

金碩珍還倘佯在自己的意識之內試圖轉移注意力，金南俊已經忍不住動起來了。淺淺地挺動自己的腰，輕輕撞著，他手握上對方的器官隨著自己的節奏滑動起來，就怕金碩珍還痛著。

稍微適應了之後，金碩珍抓著他的手臂，兩人又輕輕地接吻，然而身下的律動是越來越熱，那火熱的硬物一直戳弄著，最後那吻早就變得又黏又熱了。唇瓣相互撕咬舔拭，口腔裡都是對方的氣味，渴求或是想像已久的和魂魄都像是要渡給對方一樣。金碩珍咬了他的唇一下，嚐到新鮮的鐵銹味。

那一滴一滴血也抹在他的唇瓣上，使得朱紅色的唇更加邪魅了。

×

他是牽著他的手回去的，而他也沒甩開就讓他牽著，或許是因為渴望很久了所以不會甩開，也或許是因為很久沒和他完全獨處，天色早已暗。金泰亨拉著他一步一步慢慢走。

所以他們兩個早就知道了。朴智旻想。

回去之後不知該怎麼面對田柾國，他不敢想，手不自覺地握緊，因為太過緊張一時飄到以前的回憶去了。非常突然地母親死了、被一個男人撿回去、窩在小屋好幾年、又因為金泰亨的關係他認識了田柾國與金碩珍、與他們一起生活上學、三個人好像變成一個無法分開的組合、兩人先後告白、然後他與金泰亨發生關係──

「智旻？」

金泰亨彈了他額頭一下。

「啊！？」朴智旻摀著額頭發疼那處，皺著眉看他。

「你在發呆。」

「喔……」

「你怕他發現？」

朴智旻抿著唇，點點頭。他的手馬上去摸脖子那片咬紅的吻痕，一點一點零星散布在那，誰看了都會知道。他不怕其他人笑鬧，就怕田柾國生氣疏遠他。想到方才金泰亨的問題，是要他選一個人？但又說不管什麼答案都好，只要他別走。朴智旻沒想過為什麼他們兩人怕他走。

「明天想出去玩嗎？村裡應該會有很多好玩的，」金泰亨說，「……雖然這座島還是有日本人啦。」

「這裡也有？」

「唉咿，怎麼可能放過這裡啊？」

他們慢慢走回去，看見別墅亮著燈火，田柾國一個人坐在迴廊上讀小說。朴智旻趕緊放開手，卻被握得死緊掙脫不開。

「智旻！二哥……」望見他們兩個終於回來，田柾國丟下手中的小說跑過去，映在眼裡的除了朴智旻慌張的神情還有那雙交握的手。

「……你們到底去哪了？」他問。

「玩了久一點！」朴智旻急得大喊，「所以回來晚了……」

田柾國看他欲蓋彌彰的模樣，還有頸子上的紅點，頓時心裡泛起一股強烈的窒息感。那些紅點的殘影還晃著，金泰亨什麼話也沒說，朴智旻一副愧疚，這情景簡直荒謬得可笑。

圍牆上的燭火顫動，天已經黑得什麼也看不見了，只有月光與沿路的燭火照明，田柾國只怕他們倆會迷路，但他們好好的，回來時還帶了別的東西。他的二哥連嘴都沒動，就定定的看著他。

「……我幫你拿了衣服……」

「……對、對不起……」

「……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咦？」

田柾國一拳揮向金泰亨，紮紮實實地打在他臉上，雖然牙齒沒被打斷，但撞到了嘴內肉，金泰亨吐了點血，啐了聲「他媽的」，也掄起拳頭毫不留情往弟弟臉上揮。朴智旻傻在一旁，嘴巴張得老大血液幾乎逆流了豎起雞皮疙瘩，一聲一聲手指骨撞上皮肉的聲音。他沒看過兩人打成這樣，臉上一片紅嘴角和臉頰都擦破了。他想拉開兩人，但他們都長得比他高大，手臂硬撐開沒讓他們分開反而自己挨了幾拳，沒幾下朴智旻又被推出去了。

「他媽的！你少幼稚了！！」金泰亨一手勾上田柾國的手臂反壓箝制他，小腿卻被絆了下，田柾國又把他摔在地上。

「我又哪裡幼稚了！哪裡幼稚了！？」他嘶吼著，揪住金泰亨的衣領，背部卻遭受一擊。

「閉嘴啦！！」朴智旻暴躁的大喊一聲，「都很幼稚、都很幼稚這樣可以了吧！？」

兩人的神經抽了下，怔怔地望著他。田柾國知道自己沒理由生氣，朴智旻不像是被逼的，他與金泰亨之間若是你情我願，他完全沒發火的立場，但嫉妒心像蟲一樣在他心口上撓著撓著最後鑽破了一個大洞。

「你們兩個在幹嘛。」

從門口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三人的背脊都涼了。閔玧其站在門口，雙手插在褲袋裡，冷冷地看著他們鬧。

「你……你們兩個過來。」他只招招手，把他們倆呼喚過來，見他們遲疑，又繼續招手，直到他們在面前站好。然後他右手停下，用力在他們腦門上各拍了一下，這響亮的一記比剛才的拳頭聲還亮。

「搞什麼，來這裡還要管你們，當我動物園管理員？嫌當猴子不夠？」

「我不知道你們到底在搞什麼……但拜託一下，就當我拜託你們吧，這幾天學習當個文明人類好嗎？」閔玧其說，「我完全，完全，不想介入你們三個之間。但起碼尊重下智旻的意願。」

「……是。」

「……知道了。」

「你先進去，」閔玧其對朴智旻說，指著身後的門。

「怎麼了……嗎？」

「先進去。」

×

鄭號錫回來屋內後，閔玧其就找他一起去了趟市區逛街，原本他們要找金碩珍和金南俊去的，可是一回屋子看都沒人了，除了傭人們忙進忙出的，就是沒看見他們的影子。只有田柾國一人空坐在庭院內，鄭號錫要拉他出去也拒絕。

『金南俊這小子到底跑哪去了啊……』鄭號錫邊吃冰淇淋邊說，難得都出來了，結果大家都各玩各的，不是搞失蹤就是圍成一圈。

閔玧其沒有回應他，只是搶過他手上的冰淇淋，雙眼毫無焦點的舔著那滿是糖分的奶霜。冰淇淋真是給小孩子吃的吧，舌尖下只留下甜膩的糖味，什麼香氣也嚐不出來。

『喂……喂，別吃完啊……』

『不是才剩這麼一點而已嗎？』閔玧其說，然後張嘴含住已經快消失的冰淇淋球，含在嘴裡好幾秒後，融化的冰淇淋下肚。

『你有去他房間看看嗎？』鄭號錫問。

『在客廳稍微聊一下他就消失了。』閔玧其說，他才不會說金南俊是跑去找金碩珍，他沒去找金碩珍因為一定會打擾到他們的。不過這事他打算慢慢跟鄭號錫說，因為現下有個更難解的懸問。

「……我原先沒有要管這件事，但是怕你哥知道你們兩個在搞這種事會崩潰，先來處理一下。」他說。

「我們沒事要處理……」金泰亨說。

「騙誰啊，」閔玧其打斷他，「打成這樣說沒事要處理？」

翹著二郎腿看兩個弟弟跪坐在長廊上，儼然是長輩在教訓孩子一樣，閔玧其挑眉噘嘴，倒也沒要那麼兇，只是口氣比他自己想得還狠一點。

「……對不起。」田柾國說。

「跟我說沒用啊……遭殃池魚又不是我。」閔玧其說，「打一架這個方法沒用了，你們還是開誠布公直接問智旻要誰吧。」

「……二哥出賤招。」

「兩個人本來就只能分先後啊你這孩子！追人本來就是看誰的招式比較強了。」

講到這個，金泰亨就抬起來直視前方一副跩樣，好像在說比起田柾國，朴智旻更喜歡他。

「呀，別那個臉，是在爭寵嗎？乾脆要智旻把你們兩個都包走好了，免得出來害人。」

「才不會害人，」田柾國扁扁嘴說，「二哥才別害人。」

「我又不是你。」金泰亨瞥了他一眼，又趁機踢了他一下。

「你煩不煩啊！」田柾國一邊閃躲，又找空隙出拳。

才沒幾下，兩人又開始打鬧，又是捏又是踢的，閔玧其想他明明有哥哥，但絕對不像他們倆這麼愛吵愛鬧，到了二十多歲了還是跟孩子一樣。

「吵不吵啊、體力太多了吧？」閔玧其出聲制止，正經話才說到一半，這兩個人已經幾乎是和好的狀態了。田柾國顯然還是很忌妒金泰亨與朴智旻已經發生關係這件事。但他剛剛做了那麼幼稚的舉動，就怕朴智旻對他的喜歡下降了。患得患失的沒有一天是平穩的。殊不知旁邊的金泰亨也擔憂相同的事。沒有了承諾，依然是站在獨木橋上搖搖晃晃的。小說裡最常看到這種劇情了，因為諸多原因不能結合的情侶，在一夜春宵之後對方就永別了，只留下這個近似於春夢的回憶。

「那個，」一個輕輕的奶音突然劃破空氣，「你們有看到珍哥嗎？」

朴智旻手上捧著一碗廚房給他先墊胃的清湯，四處都沒看到金碩珍，回房間後看見他的床舖上一片亂，凌亂的床單莫名的勾起今天下午的記憶，隔壁房間也沒見到金南俊的影子。

「智旻啊！這裡！」鄭號錫也跟他一起找人，他終於從管家那裡拿到金碩珍留下的紙條，說是兩人到市區去逛逛了。

「他們兩個？」閔玧其問。

「就他們兩個。」鄭號錫說，「是要幹嘛……怎麼就留字條而已……」

「談戀愛誰要外人打擾啊。」

「啊？」

「我說，」閔玧其清清嗓子說，「談戀愛誰要外人打擾啦。」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