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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雷乍響也似水流#12

 

 

 

 

 

 

 

 

如他們所猜,性平會一看他們來,便以「很抱歉無法說太多」,快速地結束了這場壓根稱不上採訪的採訪。姜太顯隨口提一句,崔杋圭祭出美色去問女學生的話,一定會有很多收穫。這當然只是開玩笑的,誰能那麼大器推自己的男友去美人計?崔杋圭卻真的照做了,還說有效的話他下次也會再做一次,事實也真的是如此,女生們一看他掛著「採訪編輯」的證件,個個驚呼要是來這麼帥的記者早就都說了。

 

『呃,但是你們願意講出實情嗎?』被三、四個女學生簇擁著,崔杋圭不禁冒出冷汗。

 

『當然囉!但就是那樣啊,沒什麼特別的。』女學生A說,『吳秀鉦平常很少說話,下課也都做自己的事,二年級剛換班時我們班的男生有跟他玩過一陣子,現在早就沒了。』

 

『他喜歡去一班吧?他都去那裡。』女學生B說,『大家都說他男朋友在一班。』

 

『男朋友?』崔杋圭問,『是開玩笑的那樣……嗎?』

 

『呃……不知道,可能是真的吧,吳秀鉦就是「那個」吧?』女學生C說,『以前張明赫還很喜歡找他玩呢,知道他是「那個」後就避開了。』

 

『避開是什麼意思?』始終在後面拍照的姜太顯聽到了,湊上前問。

 

『哇這位哥哥也是記者嗎?太帥了吧,大發,冬天配大衣真的太帥了,我可以追蹤你的IG嗎?』女學生A大叫,『給我你的IG,我就說更多!』

 

『那算了。』姜太顯立刻向後退。

 

『嘖,真小氣,哎我可是說真的,老師們都不知道這件事耶!只有我們同學之間才會知道喔!』

 

『這是什麼意思?那位「張明赫」又是誰?是你們同學嗎?』崔杋圭問。

 

『當然啊,張明赫就是男生的頭吧,講話最大聲,成績好,又是籃球隊的,而且家裡超有錢,』女學生C說,『算了講出去也沒差,二年級時張明赫是真的非——常喜歡跟吳秀鉦玩,但自從吳秀鉦上學期在科展比賽認識一班那個朋友後,張明赫就跟他絕交了吧。』

 

『張明赫同學是哪一位?現在在班上嗎?』崔杋圭探頭看教室內。

 

『噢……張明赫,其實那件事後,他也很久不來學校了。』女學生C說,『我們學校的政策是如果這段時間準考生想要自己在家自修,就可以申請自修許可,有問題再來學校找老師就好,張明赫就是有自修許可的人。』

 

在手機的記事本上記錄下這些情報,應該足夠多了。雖然不能寫進新聞裡,但至少可以知道一點少年生前的狀況。

 

『謝謝告訴我們這些事情,』崔杋圭說,『不過你們班……會討論這件事嗎?』

 

『啊?』少女們面面相覷。

 

『因為你們的同學是自殺的,』他又說,『難道不會去思考他生前……是不是有什麼苦惱嗎?』

 

姜太顯收起相機和手機。

 

『啊——當然會覺得很奇怪啊,但我們現在也沒多少時間了,』女學生B指著教室後方的倒數日牌子,『快修能考了,沒空想這個。』

 

『很難討論吧……那群男生,都是一群在行動的。』始終沒有開口的女學生D說,『……老實說,看到他們一整群,真的不太敢接近。』

 

所以重點很可能在那個一般的男生和「張明赫」身上。他們往下走一層樓,來到三年一班。由於同樣都是三年級,所以氣氛和剛剛三年七班差不多沉重肅穆,就連下課時間,也只有幾個人在聊天、滑手機、補眠,其他人不是繼續寫習題,就是座位換方向討論解題。

 

這畫面看了壓力真是大,崔杋圭想起以前在大邱時,讀的是家附近的社區高中,氣氛相對悠閒許多,下課大家還是抱了籃球出去玩,不然就是去福利社買飲料聊天,這樣看來前幾志願的高中真是恐怖。

 

這起事件很大,所以他們一說「想找和吳秀鉦認識的那位同學」,來應門的同學向後看了一眼,說「他不在這裡」。

 

『這是我們的名片和信箱,手機也在上面,可以請那位同學聯絡我們嗎?謝謝。』崔杋圭和姜太顯掏出名片,遞到同學手上。當然,一旦現在沒找到人,之後就不太可能連絡上了,不過崔杋圭仍然不死心,要同學一定要記得轉告。

 

隔天他的公司信箱收到了一封信,是naver個人信箱寄來的,主動表明自己和死者少年認識,但除了會一起複習功課、晚自習外,其他沒更多交集,兩人現在連彼此的家都沒去過,最常約的地方就是自習中心和可以久坐的咖啡店,最常進行的活動就是讀書。這封信寫得鉅細彌遺,交代了所有可以透露的事項,完整到,崔杋圭幾乎是認定了這是一封極力要撇清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可疑關係存在的澄清信,而非主動告知情報。

 

目的並不是為死者提供資訊,而是自保。

 

猜到是這個目的後心更涼了,似乎沒有人真的關心少年為什麼跳樓自殺。連這麼常見面的讀書夥伴都沒有有力訊息。

 

不過,這位同學最後有補了句:「以前和秀鉦最要好的只有張明赫,我曾經在運動會時還被張明赫用籃球打過」。

 

這又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還要特地講這句話?還是對方其實沒什麼意圖、只是想起這件事所以寫在信裡?

 

崔杋圭試著在不同SNS和入口網站上搜尋這個不斷被提起的名字,或許是因為這名少年真的很有才吧,在好幾種競賽的榜單都能看見這個名字出現。起初崔杋圭以為只是剛好同名同姓,不過核對了一下年份,應該就是這名少年沒錯。

 

那些女學生也說了,這個少年和死者曾經關係非常好——

 

「還是學生之間的情報網厲害吧。」崔然竣看著崔杋圭的筆記,這麼說。平板裡面的內容記了很多筆記,錄音檔好幾個正上傳去雲端裡,從這些資訊來看,可以拼湊出一個和人際有關的論點。

 

「嗯……不過有沒有確實發生過霸凌事件,從這裡看不出來。」

 

「不過這間學校的學生性別意識也太原始了吧,跟他們的成績成反比。」

 

「……這才是社會共識和普遍現象吧,法律和課本改變,不代表人的腦也會改。」

 

「嗯,不然就會跟你一樣在辦公室搞同性戀。」湊到他耳邊,崔然竣小小聲說道。

 

「幹!」

 

「你男友在等你打卡下班了,快去吧。」崔然竣拍拍他的背,指著在辦公室門口等人的姜太顯,「對了,睡過沒?」

 

「……閉嘴。」

 

「喔?喔!恭喜你喔!」

 

「閉嘴!」

 

今天晚餐不是自炊,嫌累,兩人頂著冷風找了間日式拉麵店隨便解決一餐。一整天下來資訊量說大不大,說少也不少,崔杋圭無法控制自己的腦袋,還不停在想這件事。姜太顯趁他還在發呆時,拿了濕紙巾給他擦擦手。

 

「別想了,下班就要有下班的樣子。」

 

「哎——沒辦法啊,就真的很在意。」

 

「我們也只是媒體,無法做太多。」姜太顯說,「難道讓你共感了嗎?」

 

「你這ESTP不懂啦。」崔杋圭自嘲說,「高中時裝異性戀可都裝出心得了,每一個同性戀一定都有屬於自己的偽裝異性戀指南書。跟第一個喜歡的人在畢旅時睡同一張床,都不敢靠太近,怕他會反感,結果一覺醒來,那些異性戀一個疊一個身上,搞得像我有病。」

 

「嗯,」姜太顯托著腮幫子,專心聽他說話。

 

「好幾個女生跟我告白,說不要,還被那些臭男生說我太挑,滑那些女生的IG,說知道為什麼我不接受告白了,因為這些女生胸部都很小,我一定是喜歡大胸部。」

 

「哈……你的臉一看也不可能喜歡大胸部的。」

 

「嗯,但你的大胸部我可以。」

 

「謝謝賞光,我練這值得了。」

 

店員端來叉燒濃雞湯拉麵和柚子舒肥雞湯拉麵,兩人有默契地閉上嘴。

 

「你以前有遇過這樣的事嗎?」崔杋圭問,「應該也有吧。」

 

「嗯——好像也不算有。」

 

「真的?崔然竣說好多女生都追你,你是怎麼拒絕掉的?」

 

「我沒有拒絕。」

 

「啊?」

 

「基本上我都直接不理會,無視。」姜太顯說完,筷子就跳去他的碗裡,「蔥花不吃給我。」

 

灑在肉上面的蔥花被撈了一半過去,其實他還算吃得下蔥花,不過如果姜太顯喜歡的話,他多給一點也是沒關係,作為交換,他夾了對面兩片乾筍過來。

 

不過剛剛是被躲掉了嗎?

 

回到姜太顯的家後,崔杋圭才意識到,他剛剛被躲掉了。

 

是問了不該問的嗎?還是他問的方式不對?還是說姜太顯有關於這些事情不好的回憶?意識到那奇怪的態度後,他瑟縮了,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事,要扣分。他不想被扣分。

 

「在想什麼?先去洗澡吧。」姜太顯摸摸他的頭。

 

「沒什麼……」

 

「說沒什麼,嘴巴都噘起來了,」姜太顯彈彈他的嘴唇,「怎麼了?」

 

「真的沒什麼,」總不能說原因就是你吧?

 

「我惹你生氣了?」

 

「……你真的有讀心術?」

 

「我不會讀心,」姜太顯蹲下來,下巴靠在他的膝蓋上,「所以哥要跟我說,我才會知道。」

 

「……不是什麼大事……」

 

「不是大事就說吧?」

 

太有誠意了,不講好像反顯得自己心胸狹隘。

 

「你剛剛是不是閃過我的問題,」崔杋圭細聲說道,「我問你高中時……」

 

姜太顯歪了歪頭,垂下眼。

 

「原來是說這個,我還以為是做了什麼事,踩到哥的地雷了,」姜太顯說,「因為真的沒什麼,我高中時都顧著跟朋友玩,」

 

「玩?」

 

「夜唱,夜遊,這種會氣死大人的事。」姜太顯說,「但跟戀愛有關的事我沒做過,我說過我第一任和第二任都是大學後的事。」

 

「是……是嗎?」

 

「因為我爸媽很保護我。」姜太顯又補了句,「噢,我是說我跟我姊,他們就是會過度擔心。」

 

「但你夜唱耶……」

 

「夜唱在他們的範圍內比不上戀愛。」

 

「這樣……」

 

「還有什麼沒解釋清楚的嗎?」

 

「沒、沒有吧。」崔杋圭說。

 

「那就好,」姜太顯的臉頰在他的的腿上蹭啊蹭的,完全就是在撒嬌,「哥有什麼疑問……就儘管說吧。」

 

剎那之間,姜太顯從蹲跪在地的人,被崔杋圭一個用力使勁,拽到了床上,而那人轉而跪坐在地,兩人位置和立場在瞬間都反過來了。

 

「那你教我。」崔杋圭臉頰貼在他的大腿邊,漂亮的大眼睛由下往上,直直盯死,細長的睫毛扇啊扇的,怎麼看怎麼勾人,「怎麼用嘴。」

 

然後又說,「你知道的吧。」

 

那張漂亮的臉並非餘裕,相反的,混著太多的慌張與堅定,以及躍躍欲試的亢奮,一時之間姜太顯摸不清了,他實在無法直接給這個人歸類。

 

姜太顯當然知道了,自己下面正以瘋狂的速度漲大勃起,撐高了褲襠,黑色的西裝褲下是亟欲噴發的陽具。

 

「……用牙齒咬著拉鍊。」他俯視著崔杋圭,試圖用這樣的角度命令、使人臣服,但他自己心裡明白不是這樣,現在受到控制的人不是崔杋圭,「用哥的嘴,不能用手。」

 

事情為什麼會變這樣。

 

姜太顯指的不是崔杋圭突然要學怎麼口交這件事,而是他們的關係。他們的立場,似乎跟他原本預期的有點反過來了。他看著崔杋圭用真誠的求知樣貌把他的器官含進嘴裡,也不怕指正,莽撞地取悅,虛心地討教,儼然是求知旺盛的學徒那樣,一點也不臊,和前幾日那樣子是完全相異。

 

「哥,」姜太顯深吸一口氣,輕輕揪住崔杋圭後腦的髮,感覺到那雙皓齒刮到自己了,「……牙齒……對……」

 

崔杋圭難耐地收起牙齒,抬眼看一下,又低頭專心把越發脹大的性器含得更深,他忽然發現自己其實不排斥、甚至有點喜歡這種以性為主導旋律的親暱時刻,這種時候姜太顯的身體會誠實得多,至少那些經過算計的情話會暫時消失。他發現他更喜歡這樣。

 

還以為會含到姜太顯射,沒想到他才剛用口腔一壓,就被推額頭推開,姜太顯很快把他撈上床,三兩下剝掉他的衣服,直接來了一次。

 

欲哭無淚,崔杋圭的成就感還沒達成就先被幹了。第二次他沒有什麼準備,但他一直都讓自己的身體保持特別乾淨,本來他也就不喜歡身上有半點污漬,現在更是費力清洗自己,就為了隨時能讓姜太顯享用、能享用姜太顯。但這一來就來了兩次,第二次還被抱起來壓在牆上幹,他掛在姜太顯身上,一直癲來晃去的,恬不知恥地要姜太顯更用力點。全身的力量都被死死釘在那,雙手只得緊緊攀著對方,吮吻不斷,姜太顯咬他耳朵,舔他嘴角,咬住他意欲喘氣的唇,絲毫不讓他有其他空隙去想自己以外的事,從他們兩個獨處開始,姜太顯就絕不讓崔杋圭想其他任何人事物,誰都不行。一想到這,腦子就更熱了,幾乎什麼都無法思考,只顧著摟緊人,以免他要掉下去。他知道他不會掉下去,姜太顯那樣的體力和力量不會讓他掉的,但他的意識不斷下墜、下墜、直到底。

 

然而結束後卻是異常溫馨的光景。

 

做了兩次哪可能不累,更何況他是崔杋圭耶?兩人雙雙高潮後,崔杋圭已經沒有更多力氣,差一點就要癱在姜太顯懷裡,兩條泛紅的腿從中途就沒有任何力氣了,可憐地垂在姜太顯手臂上,怎麼看怎麼淫靡。

 

姜太顯把他抱去浴室,給他仔細洗刷身上每一寸肌膚,再用略燙的溫水沖掉白色泡泡。然後用髮廊洗頭一樣的力道,給他在頭上搓了一團白沫。和剛才那樣相比,現在還真是太溫馨了,畫風轉變得太快。還是說,給別人洗頭都是這樣的?

 

很久沒在浴缸裡泡熱水澡了,他有預料到會是這樣,畢竟這裡就有這麼一個浴缸,不用未免有點可惜,而且似乎是有使用的痕跡——他第一次來姜太顯家借用洗手間時就注意到了,第二次來巡禮時更發現這浴缸的大小其實蠻大,兩個男人還是可以擠一擠的。他閉上眼,專心享受頭皮按摩。

 

「哥染過頭髮嗎?」姜太顯說,「還是一直都黑髮?」

 

「嗯……大學時染了四年,出社會後突然就不想染了。」崔杋圭說,「要照顧髮根的黑髮好煩。」

 

「染過什麼顏色啊?」

 

「深棕色,淺棕色,紅色,金色。」

 

「金色?還漂過?」

 

「漂過。我媽看了一直搖頭,但也不能拿我怎樣,只說小心以後老了頭皮出事。」崔杋圭扳著自己手指,發出喀喀聲,「結果看我現在都不染了,還時不時說看我頭髮顏色變黑的還是好不習慣。」

 

「真可愛。」

 

「可愛個頭。那你染過嗎?」

 

「染過棕色、淺棕色、銀灰色和粉紅色。」

 

「你也是蠻會染的啊,為什麼現在黑髮了?」

 

「因為我媽看了一直說我學壞,每次我回家,她見到我第一件事就嫌棄我的髮色。」

 

「跟我媽好像一樣啊。嗯?還是是你高中時染的嗎?那真的很叛逆。」

 

「不是,」姜太顯搖搖頭,崔杋圭沒看到,但從聲音可以聽出來,他現在雖然是笑的,卻搖頭了,「到我去年染回黑髮前。」

 

「去年……」

 

那還挺近期的事,原來姜太顯到不久前還是別的髮色?

 

一講到這。

 

想起來。

 

莫名地,崔杋圭忽然想起為什麼在對方轉調來的第一天,對這個企劃部的「同事」會沒什麼印象,因為「姜太顯」在這之前,不是黑髮的樣子。

 

「你——」崔杋圭剛要轉頭,就立刻被轉回來。

 

「我要沖水了,眼睛閉起來。」

 

被抱回床上吹頭髮時,崔杋圭抿緊了唇,思考,他剛剛應該又是被閃過了。

 

又被閃過一次,心裡不太舒服。貨真價實的不舒服。他今天被閃過兩次,頻率也太高了,高得他不舒服。但此刻姜太顯開了吹風機,手一下一下撥開他的黑髮,每一次掃過都是最輕的力,用微弱的熱風耐心給他吹乾,就怕熱風燙了他哪一吋肌膚。

 

「怎麼了?又在想春川高中的事?」姜太顯問。

 

其實不是。但這件事的確也橫亙在崔杋圭心裡甚深。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哪裡就是過不去。而他其實有想法,但不敢說出來。

 

「唔,」

 

「為什麼?那些女生說了什麼奇怪的嗎?」

 

「就是……她們說的那個時間點,」崔杋圭說,「如果真的有霸凌發生,大概就是那個頭頭吧。」

 

「『張明赫』嗎?」姜太顯說,「從她們角度來看,兩人以前似乎真的很要好。但是上學期後關係變差的吧?」

 

「嗯,科展。還有一班那個男生。」

 

「但一班那個學生,我記得沒有其他媒體提到吧?吳秀鉦的父母和他們班導師也沒講過。」

 

「他有回信給我……」

 

「真的?」姜太顯的聲音裡難掩意外,「他說了什麼啊?竟然真的敢寄信。」

 

「就一直在避重就輕……他會寫信,只是想解釋他跟那個少年的自殺無關。」

 

「噢……」

 

「我其實在猜,」崔杋圭說,「他是不是喜歡他……」

 

「誰?誰喜歡誰?」

 

「那個頭頭,喜歡自殺的那個男生吧?」

 

 

 

 

 

 

tbc.

 

 

 

愛情の名偵探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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