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

沒想到從一月開始寫這個也寫了快三個月⋯⋯但我很想趕快完結就可以把另外兩篇快寫一寫⋯⋯

育種術#03

4. 小遊戲（2）

開源節流。為了之後的生活著想，兩人決定省去訂婚戒指，不必再多，直接跳到結婚戒指就好，反正他們也不過是普通的小家庭，能夠盡量精簡步驟是最好，更何況一隻手的手指就五根，到底要戴多少戒指呢，於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求婚戒指買的是Georg Jensen，結婚戒指呢？要買什麼牌比較好？之後就是完完全全地，兩個人要一起負擔這個家了，還得要為以後做打算，所以也不打算買太貴的。姜太顯心想診所的已婚人士與人生前輩較多，應該可以給些婚戒和婚禮的建議。除了婚戒外還有婚紗照，兩人不是那種會拍打扮格外精緻沙龍照的類型，就讓崔杋圭去找可以信任的攝影師，最好拍些日常的、生活化的風景，其中兩個重點場景就是文心中學和崔杋圭的大邱老家了。至於婚禮一切從簡，不會辦在大飯店或是婚宴會館，而且會辦在大邱。

牧師證婚。

「幫我受洗的牧師爺爺！還活著！」崔杋圭說。

「別這麼失禮。」姜太顯說。

喜帖。

「我設計，地圖也我來。」崔杋圭說。

喜餅。

「……做個小盒的就好了，不要放太久的那種。」崔杋圭說。

餐點。

「大媽媽有認識的餐廳可以送外燴，統計好人數好再多抓一點，然後叫大家一定要帶保鮮盒來帶走剩菜。」崔杋圭說。

服裝。

「這倒是可以買一套新的西裝吧？哥你平時也不太穿，總是要有一套正裝。」姜太顯說。

場地。

「外婆說後院可以借給我用，打掃一下空間應該夠。」崔杋圭說。

交通。

「我爸會自己開車載外婆來，你地圖畫好再傳給我。至於其他人就自己想辦法看地圖吧。」姜太顯說。

紅包。

「收個五萬意思意思吧，也可以不交，人來就好。」姜太顯說。

「好，那就這樣吧。」崔杋圭說。

音樂和主持人。

「鄭休寧，秀彬哥。」姜太顯說。

總之，婚禮日期就定好了在六月底，挑了一個沒有雨的季節，不是太熱，也有陽光，而且那時崔杋圭手上最大的案子也會告一段落，時機正正好。現在要解決的事情就是婚戒了，姜太顯四處詢問手上有的牌子的評價，不是太貴他們負擔不起，就是太過便宜不值婚戒的價格。有些新興的小眾品牌也納入了考慮，甚至連私人工作室都詢價過了，但崔杋圭就是不滿意。

最後又是繞了一圈，回到了精品路線。但是因為一場巧合。

國中同學在SNS上看到他在問婚戒的事，說以前那個誰啊現在在那間牌子工作，從大學實習開始到現在也好幾年了，可以去問問看，說不定有員工價，我聽說允昇就在那買過，有折扣價。

那個誰？那個誰的名字一出來，姜太顯心裡暗叫不好。

雖然是連開始都沒有就結束了，但這終歸是事實的陳述——差一點就要成為他Omega的水仙花。

他立刻向崔杋圭「坦承」了這件事。

「不是連交往都沒有嗎？為什麼要避嫌？」崔杋圭連頭都沒抬，繼續沉浸在自己的Switch裡，「有折扣價比較重要，你以為我會在乎那些？」

姜太顯看著這人靠在自己身上，仍然是恬不知恥地說著省錢最重要啦、如果他說親你一下可以拿更多折扣就讓他親吧、要選保值的戒指喔不可以選流行款……諸如此類的話，讓人聽了心寒，好像在冬天找到了風雪中的小屋，一打開就說要先收費才能給過。

那可是一個他差點就要交往的Omega耶。

雖說上高中之前就告吹了，等於是從沒發生過的一件事。

但想來還是心酸。

「是的，我以為崔先生會在乎。」姜太顯說。

×

那個從沒交往過的初戀名為韓世皓。現在這三個韓文字母，就刻印在打量的名牌徽章上，亮晃晃銀閃閃，配著全黑的套裝，優雅又有氣勢。而且一踏進專櫃，周圍的壓力就上來了，所有視線都化為細細的銀針朝他飛來。

若不是韓世皓迎接他到櫃台，還真不曉得有多少店員是拽著「說兩句話就趕走他」的心情，準備好要攆走他了。

「太顯，歡迎。你連絡我的時候嚇一跳了。」見到十年以上沒有見過的初戀，韓世皓顯得有些雀躍，好奇姜太顯現在變得如何了。發達了嗎？要結婚了那對象好嗎？是哪裡認識的呢？即使他們從未開始過，但總是在人生中留下過些什麼痕跡，就像沒擦乾淨的鉛筆痕那樣。不過這麼多年來，兩人也未必都沒聯繫過，只是姜太顯都只在多人的聊天群組與韓世皓對話，SNS也只加了使用頻率最低、久久才更新一次近況的帳號，而彼此有沒有追蹤到最新狀態，也都是看演算法的緣分了。

「對不起，這麼久沒連絡，一來就是這個——」

「說什麼啊，你還有想到我就好了。」韓世皓說，「不過怎麼只有你一人？你男友？」

「他今天臨時有事，晚一點才來，我先來看。」

「好。今天想找什麼樣式的？我們店裡款式很多，你想要的應該都能給你。」

「簡單一點的，我哥臉皮薄，不喜歡太華麗的。」

「喔？你男朋友比你大啊？」

「也就不到一歲，」跟外人說到崔杋圭，姜太顯的表情不自覺掛上笑容，「他一直說不要買太貴的，可是這種戒指不買好一點又覺得……不夠好。我給你的預算可以再翻倍，可是不要跟他講。」

他們知道彼此的月薪有多少，崔杋圭的薪水相較於姜太顯的浮動稍微多一點，但還是用專業換來的辛苦錢。為了之後可能還會買房或養兒，至少三分之一到三分之二的月薪會存起來，所以買結婚戒指也要長遠規劃來看。雖然姜太顯自己的薪水也說不上大富，不過每個月還是有不少餘裕，沒必要省成這樣，再說求婚訂婚結婚這種事，他暫時是不想有第二次，先把這個人栓牢再說。

以上是姜太顯邊挑戒指邊對初戀說的話。

「這幾個不錯，」姜太顯翻著銀盤上的幾枚對戒，如此說道，「你眼光真好。」

「當然，我當年可是挑了你。」

對此，姜太顯也只給出一個輕笑。也是，從沒發生過的事，現在也沒價值再提起。

「不過你男友還沒到嗎？」韓世皓看了下手上的品牌腕錶，距離姜太顯進店來坐下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小時以上。他在這裡也待了幾年了，多少也看過一點突發狀況。這種情況不乏意外發生、真的耽擱，也有可能是臨時不想結婚了，連戒指都不願來看。

雖說剛剛姜太顯講得很熱絡，但也不是沒聽說過這種單方面滿腔熱愛的情形……行了，韓世皓現在覺得自己大概是見不得人好，所以忍不住朝這個方向進行。

專櫃半掩的門被推開，門口的服務人員領著一個新的客人進來，是個男人。韓世皓看了眼，似乎有人接待了，他不用分神。

那個男子忽然——就這麼唐突地飄到了緊盯手機的姜太顯身邊，一派輕鬆地拉上了高腳椅，也一起端詳玻璃桌面上的戒指。韓世皓正想問同事，怎麼沒帶客人到另一桌去接待，隨即注意到男子生得一副古典美人樣。那深棕色的軟髮被風吹過一陣，有些凌亂，但反而顯得自然。只是一來就貼在姜太顯身邊，好像不太對勁。

「先生一個人來看婚戒？」男子問。

「嗯。」姜太顯並非沒有注意到旁邊男子的靠近，但仍是盯著手機畫面。

「未婚妻？未婚夫？」

「未婚夫。」

「怎麼只有你一個？他放你鴿子了？」男子又繼續問，「遲了多久啦？」

在珠寶店跟挑對戒的男人搭訕？從沒見過這樣的操作。

雖然跟姜太顯完全沒交往過，只有過一段堪稱純情的情愫，沒什麼資格插嘴，但韓世皓看那男子沒有要放過姜太顯的意思，決定要是對話被引導到奇怪的走向，就去阻止。

「他遇上塞車，遲到一小時多了。」姜太顯說。

「嗯，塞車，一小時多，」男子說，「說不定是藉口？」

「可能吧。但我想路上是真的挺塞的，畢竟是下班時間，今天又有遊行。」

「塞車就能當作遲到的藉口嗎……？哼。」

「今天是特別的日子，他一定會來。」

「聽你的語氣，好像你蠻相信你未婚夫的？」

「當然，今天與眾不同。」

「在這種特別的日子他還遲到，你不覺得很可疑嗎？」

「我相信他，他是很重視紀念日和節日的人。」姜太顯收起手機，敲敲桌面，擺在銀盤上的戒指隨之震動。

「這麼相信啊？現在是四月，也不是聖誕節這種的大節日……這有什麼特殊的嗎？」

「算是我跟他的交往紀念日？」姜太顯斜托臉頰，看著男子俊美的臉龐。

「交往紀念日……」男子砸了聲舌，看向姜太顯擺在銀盤邊的手，自己的手指變做兩條蛇，緩緩地、爬上姜太顯的手背，「你不覺得也可以算是我跟你的——」

「太顯，你要先到會客室來等嗎？」韓世皓手端一托盤熱飲，上頭擺了兩杯剛泡好的洋甘菊花茶，還冒著熱氣，顯然是幾分鐘前才注入熱水的，「會客室很安靜，你未婚夫來的話，我請他……」

姜太顯看了隔壁的男子一眼，又看看好心要幫他擺脫怪男人糾纏的韓世皓，忍不住笑出聲。

「沒關係，他來了，」姜太顯說，然後看著從進店裡來就開始玩角色扮演遊戲的崔杋圭，「我就說你會被人家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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