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

 

 

某些時候比起傳統的AO配更喜歡AB配或BO配，

好像有種越過了生理機制限制的浪漫感，

僅限浪漫腦的時候。

 

 

 

矯正術#02

 

 

 

 

3. 晨禱時間

 

這次的易感期在兩天內結束，注射了一劑抑制劑後，姜太顯很快便昏睡過去，沒有再醒來。為了維護學校的貞善名譽，校內使用的抑制劑一定是最貴最有效的，不會讓A與O有任何衝動犯錯的機會。

 

通常Alpha的易感期會維持一到七天不等，只有吸取Omega的氣味與陪伴才能在不服藥、不打抑制劑的情況下安然度過。對沒有伴侶的Alpha而言，兩天就結束的算好了，不會影響日常生活。

 

禮拜一的自由晨讀時間，崔杋圭和好幾個同樣有信教的學生在禮拜堂裡讀經，其他同學則在教室裡複習功課，就在他讀到以賽亞書時，禮拜堂的大門發出咿啞咿啞的聲音，又有學生進來了。崔杋圭只以為是其他人，沒當一回事，直到姜太顯滑進他旁邊的空位，跟著拿起桌上的聖經時，才發現他的好室友、好朋友、好同學，已經從隔離套房出關了。

 

「你好了？」崔杋圭用耳語般的音量問。

 

「嗯。」姜太顯點點頭。

 

「昨天就好了嗎？」

 

「差不多。」

 

「怎麼沒回教室，來這裡幹嘛？」

 

「你不在教室。」

 

「呃，對啊。」崔杋圭不解地看著旁邊的人，每週一早上八點二十分到九點他都固定在這裡讀經，姜太顯不可能不知道，「你要讀嗎？」

 

「嗯。」

 

「真的？你要讀哪篇？」

 

「不知道。」姜太顯撐著臉隨意翻開一頁，翻到了馬太福音去，然後看著崔杋圭，「要不然哥導讀吧？」

 

才剛從易感期恢復過來的人似乎還有點精神迷眩，平時光亮的雙眼在此刻減弱了半開亮度，反倒是灌進了一點別的什麼進去。別的什麼，崔杋圭還在想，是別的什麼偷偷混進去了呢，姜太顯不是平時的樣子，現在的他在翻聖經，練打拳而略粗糙的手指撫摸著光滑的聖經紙，在油墨文字上打圈，一圈一圈，勾著突然毫無意義的段落。

 

「什麼導讀……」

 

「同學，要說話請到外面。」在禮拜堂維持秩序的年輕老師發聲，打斷了他們。

 

讀不下去了，崔杋圭闔上聖經，穿上制服外套後，拉著姜太顯一同出去。

 

現在才八點四十分，如果出現在教室和禮拜堂外的地方，一定會被巡邏的老師們勸回其中一個場所，可現在又不想回教室讀書。

 

「你還好嗎？」崔杋圭挽著他的手臂，朝著體育館的方向前進。如果是體育館的話，反而是個好的藏匿地點，因為校隊也在晨練中，他們反而能夠混進去，躲在走廊邊邊講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兩人並排前行，小心注意周遭有沒有老師的視線，溜到了體育館外的走廊。

 

「你指什麼？」姜太顯問。

 

「還有什麼？就是易感期啊，現在都好了嗎？」

 

「打個針睡整整兩天就好了。」

 

「你都沒醒來啊，我中間去看過你好幾次，都怕你死了。」

 

「你來過？」

 

「對啊，好多次耶，照三餐外加宵夜。」他們找了個空地坐下，崔杋圭沒有放開挽著的手，繼續說，「我問醫生你都沒吃飯會不會出事，但他只有給你打營養針，我說這樣真的好嗎？他——就是說你——他都已經打抑制劑了，再打針進去是不是太多啦？你知道，就是，打針注射這種事情就會覺得不要那麼多嘛，但是醫生說如果現在把你叫起來的話，會中斷抑制劑的作用，效果就沒那麼好，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理，所以中間都不敢叫你起床。」

 

「啊，好冷。」崔杋圭又補了這麼一句，然後貼姜太顯貼得更緊。

 

「哥太擔心了，易感期和易感期的藥不會死人的，反正營養針也就那兩天，可以不用落後進度直接回來上課就好了。」姜太顯說，「你這兩天在幹嘛？有回家嗎？」

 

「沒啊，不是說了我照三餐加宵夜在看你嗎？」

 

「醫生又不是沒來看，你幹嘛不回家？」

 

「沒差，我想回去就能回去。」崔杋圭說，「週末沒事做，你看起來又不太好，禮拜天做完禮拜後就一直在打艾爾登法環。」

 

「又在玩遊戲。」

 

「不然我還能玩什麼啊？又沒人跟我出去。」

 

「鄭休寧聽到這句話又要生氣抗議了。」

 

「……鄭休寧就愛抗議吧。」崔杋圭說，「當Alpha真辛苦啊。」

 

過了半晌，姜太顯才慢慢飄出一聲幾乎要消失在空氣裡的「嗯」，也不知道那是贊同，還是單純應一聲權當聽見了的回應，不管是哪個都好。崔杋圭看他若有所思的，盯著乾泥地上的落葉。冬天落葉落得快又多，學校裡種的又是溫熱帶都有的植栽，會分著階段落，死掉的葉子怎麼都掃不完。

 

「但我蠻想當Omega的。」崔杋圭說。

 

姜太顯露出困惑的眼神。「為什麼？」

 

「就……」

 

「雖然我不知道發情期是怎樣，但易感期很麻煩，能不要還是不要吧。」姜太顯說。

 

「那你想當Beta嗎？」

 

「這個假設也沒用了吧，發生的事就已經發生了。」

 

「就假設一下啊，已經發生就不能假設的話，就不叫假設了，」

 

「那應該是希望吧。」

 

「哈……已經發生的事就不要假設了吧。」

 

姜太顯用拳頭搥他一下，考量到自己的力氣和崔杋圭的心靈脆弱程度，當然只是軟綿綿的小小一拳。

 

「為什麼想當Omega？」

 

「不知道，就想當看看，」崔杋圭說，「我很好奇能夠一下就聞到費洛蒙是什麼感覺，也很想請看看特殊假。」

 

「哈……哥真的是笨蛋吧。」姜太顯學他的語氣反擊了一句，「這東西是哪裡讓人好奇了。」

 

「我也想試試看AO結合的感覺。」怕會暴露出什麼，崔杋圭把字咬一咬、嚼一嚼再小小聲吐出來，但這並沒有躲過姜太顯的耳朵。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有在意的人了？」姜太顯問，「是個Alpha？」

 

「你好奇？」

 

「當然會好奇吧？」

 

崔杋圭撇過頭，踢了一下鞋子，把飛來的落葉抖掉，「也不是……呃，應該也算吧。」

 

「哪裡的？我們學校的？還是外校的？」

 

「你問這麼多幹嘛？」

 

「好奇。」姜太顯聳聳肩，說，「跟擔心。」

 

「你只要知道這樣就好了。」崔杋圭對他做了個鬼臉，吐吐舌，說，「我又不是Omega，不過是個Beta，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又不是你們Alpha，會因為費洛蒙衝動。」

 

「哥只有玩遊戲的小聰明，對人方面不太機靈。」姜太顯說，「……你喜歡那個Alpha多久了？」

 

「也沒多久，就一年級下學期……我又沒說是喜歡，只是會多看幾眼而已。」

 

「多看幾眼？所以是我們學校的？還是隔壁德仁的？」

 

他們讀的文心基督教男子中學在郊區與市區的邊緣，但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另一間天主教學校，正是在隔壁幾公里外的德仁天主教女子中學。每年聖誕節、新年和復活節，都會舉辦兩校聯誼活動，兩校的校慶時也會互相開放，也是因為這樣，學生們更覺得在發情期和易感期只能隔離太不人道。

 

「你不要問那麼多啦。」

 

「聖誕節有邀那個Alpha來嗎？」姜太顯仍然不死心地繼續問。

 

「……反正他會出現在聖誕節晚會。」

 

「『他』，所以是個男的Alpha，我們學校的。」姜太顯點點頭，「我會睜大眼睛好好注意是哪個人。」

 

你眼睛已經夠大了還不是看不清楚，崔杋圭想，不如多看看自己跟我吧，答案這麼明顯還不知道。

 

上課鐘打響，體育館內的晨練也快結束，意味著老師們也可能出來。兩人匆匆起身，奔跑離開體育館，順路在福利社買了熱的罐裝咖啡拿鐵，順利在九點十分前到達教室，開始第一堂課。

 

 

4. 白色蛋糕

 

文心中學的學校餐廳和一般校園不同，不僅設計成古典的文藝復興式建築，建築內挑高足足有十公尺以上，中間大廳是好幾張長型餐桌，雖然已經接上現代管線和省電的LED燈泡，光是這超過半世紀的使用痕跡就足以回到20世紀中。每天中午他們都會來這裡吃飯，隨便找一張座位坐下，抬頭就會看見牆上的十字架和擷取的經文，雕刻在木柱上。

 

聖誕節那天學校會在餐廳內舉辦聖誕晚餐，烤雞和聖誕蛋糕自然是不可或缺的，要餵飽一群發育期的高中男孩很簡單也很難。簡單的是份量夠就沒事，難的是要怎麼樣煮才可以滿足這群嘴叼的公子哥兒們。

 

不在公子哥兒範圍內、也不是餓鬼的崔杋圭要求很簡單，他只想要一個白色的草莓蛋糕，上面有聖誕老人和麋鹿。可是這樣樸素小巧的樣式，是無法得到校內多數學生認可的，因此在第一輪蛋糕樣式投票就落敗。

 

姜太顯看著這不意外的投票結果，幽幽地說不然就他自己做，要快速做出一個蛋糕還不難，有烤箱、麵粉、雞蛋、糖和一點鹽還有新鮮的草莓就夠，但是上面的小玩偶他做不出來，只能上網買了。

 

這還不簡單，崔杋圭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了，他立刻點開網購App，下單了一個烘焙用的聖誕老人加麋鹿裝飾。

 

你是基督徒，買什麼聖誕老人，這難道不是偶像崇拜嗎。姜太顯說。

 

難不成你要我放基督釘在十字架上的雕像嗎，過分，這只不過是增加氣氛啦。崔杋圭說。

 

儘管無法像外國那樣從聖誕節放到新年，但學校從24日就會開始放假，更準確地說，學生們的假期從23號晚上就開始了。崔杋圭已經預訂好，23號這天晚上先帶著姜太顯回自己家，24號晚上再回學校參加聖誕晚宴、出去報佳音，25號早上睡到自然醒，和大家一起去市區逛逛、打遊戲。

 

像姜太顯這種不是教徒的學生在文心中學裡不算少數，但節日就是開心，所以通常都會一起參加，而且能賺到假期，何樂而不為。崔杋圭內心歡呼，萬馬奔騰穿過他的小心臟，竟然開始想除了草莓蛋糕外，他當然可以要求更多吧？

 

他的如意盤算打得正好，也想，既然姜太顯這麼在意他「喜歡的Alpha」，那何不就趁這機會，多多刺激一下，看看這自認機靈的木頭有什麼反應。不過他自己也沒想到那木頭會這樣咄咄逼人就是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樣說起來，說不定姜太顯是動搖了？

 

冷靜下來。

 

算了，應該不是，沒必要給自己這樣的期待。崔杋圭抓抓頭，翻開下一頁習題繼續寫。聖誕節前後都還有考試，大媽媽說這次要是平均沒有75就別回家了，而他可是靠著入學考試數學只有三十五分出名的呢。要救起數學就要靠姜太顯了，雖說對方也不是多喜歡數學，但還算拿手。哎真討厭，有些人就是這樣，不喜歡但也不會因此做不好，像他崔杋圭就是順應著自己的真心放水流了。

 

其他都沒什麼問題，好好複習就沒事，所以寫完這單元的猜題，他就要繼續回平原衝等了。

 

不，平原可以等晚一點再衝，現在寢室裡只有他一人，為何不做點一個人時才能做的壞事？他立刻拿起手機切到無痕模式，輸入一串已經熟到忘不掉的網址，頁面跑好後，點進「Alpha x Beta」的分類，再點進「禁忌之戀」，開始看封面挑片。他滑滑滑，停在一個「僕人x少爺」的封面上，好像還不錯，就選這個。

 

不過就在他要拉上簾子的同時，姜太顯和另外兩個室友回來了，他嚇得馬上跳回手機桌面，拉開簾子，裝得光明磊落只是要睡個小覺。

 

「你吃了嗎？」其中一個室友問。

 

「喔，剛剛吃完才回來的，」崔杋圭趕緊在三秒內調整回狀態，問，「你們怎麼一起回來？」

 

「我們去外面吃飯，想說去對面那間超市買零食回來，就看到太顯在那裡挑麵粉。」

 

「麵粉？蛋糕的嗎？」崔杋圭問。

 

「嗯，我本來想用宿舍廚房，但那裡的烤箱太小了，就去問廚師阿姨能不能借烤箱，結果她們說可以直接借我整個廚房，反正都要烤蛋糕，就跟她們一起用。」姜太顯瞇起眼，說，「你剛在幹嘛？」

 

「沒幹嘛，寫完自習本很累，想睡覺。」崔杋圭別過臉，繼續躺回去。

 

「嗯——哼。」姜太顯沒說什麼，只是笑了下，「洗了沒？」

 

「洗了。」

 

「喔——還以為是還沒洗呢。」

 

「啊？」

 

「沒事，你睡，明天還有小考呢。」

 

 

4.5 兔子

 

禮拜六姜太顯要把整套床單枕頭套都拿去洗，反正洗衣機一次都要花錢了，他問崔杋圭有什麼想洗的，崔杋圭抱來他的床單枕頭套累積了五天的衣服（有好好裝進洗衣袋而且都是淺色的）一下扔進洗衣機，再扔了床上的兔子好朋友進去。洗衣機滿了，於是又多投了一台的錢。崔杋圭指名兔子那一台洗衣機要用柔洗的，而且不能烘乾只能慢速脫水不然娃娃裡的棉花會跑掉，之後還要晾在陽台的東邊因為那裡的日照才足夠，要晾的時候不能夾耳朵但可以用一個網子把兔子裝起來吊在桿子滴水或是攤開平放在X型的曬衣架上，太陽下山後記得收回來可以放在寢室裡的暖氣前慢慢烘不過絕對不可以靠太近不然兔子毛會燒焦。

 

姜太顯決定再也不要問崔杋圭要不要一起洗衣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