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

 

 

 

・ Day Off_ 前輩#02

 

 

 

 

洗完澡後，目黑蓮到母親的書房裡幫忙整理資料，過去一個月神社參訪人次變多，或許是因為剛好在入學季之前吧，來祈福新學期順順利利，所以御守賣出了不少。

 

「你以前上國中、上高中、上大學之前外公都有給你特製加持過的學業御守，」母親戴上老花眼鏡，看著報表，「進警校之前也有一個，那次還多了健康。」

 

「噢……那些喔。」目黑蓮記起來了，入學之前，外公都會這麼給孫子們一個御守，弟弟也有拿到，「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很懷念，」母親感歎道，「你也長這麼大了。」

 

「我都二十八歲了才說這些。」目黑蓮不曉得母親怎麼突然傷感起來，惹得他也開始想外公的事，「八十五歲真的還算早吧。他明明還有力氣。」

 

「你外公那種生活方式還能活到八十五，老天爺很給面子了。」

 

又抽菸又愛喝酒，就算努力在孫子面前禁菸，身上還是繞著些許菸味，目黑蓮憶起這些事時，感覺還有菸味在鼻子邊繞。外公不抽隨便的菸，只抽高級的，所以那味道聞起來，倒也不是那麼難聞。

 

對於酒就沒那麼堅持了，只要喝了喜歡就會一直喝下去，不會管那是什麼等級的酒。這時候他忽然慶幸自己會喝酒，小時候偷偷摸摸地在餐會上淺嚐幾口大人的酒，成年後總算光明正大跟外公也喝上了不少杯。

 

「……你外叔公說的那些話，」母親突然說，「他從以前就是這個樣子，你爸以前也沒少被他嫌過。就不懂了，要嫌也是只有我能嫌，最多讓你外公外婆嫌，他不知道哪來的立場和自信，從以前就是只會出一張嘴的男人，也沒看他做出什麼成績來，就用家裡的名義四處威武，看了就煩。」

 

「嗯，是很煩，超煩的那種。」目黑蓮直接了當地說。

 

報表已經整理好了，現在他的工作就是幫母親把電腦裡的資料歸檔備份，網站這幾天定期維護，有些神社的事都寄到他們萬事屋信箱來了，有點困擾。

 

「再煩我也沒看你頂嘴過，」母親說，「第一次看你回嘴，還以為你終於開竅了，原來是為了那孩子。」

 

噹。

 

沒料到話題能跑到這來，太大意了。

 

「他是人家的小孩，不能讓外叔公這樣欺負。」目黑蓮想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試圖搪塞過去。哪知母親似乎不買帳，還擺出一副在說什麼鬼話的表情看他。大兒子小時候還會跟他們分享自己的事，但進了青春期後，就漸漸不說了，目黑柚香猜想，或許也是因為他們始終不能完全接受兒子性向的事。表面上看起來是不敢插手，但仍常忍不住想知道兒子有沒有走回普通人的一天。

 

但這麼想還是太過分了，明明是自己拉拔大的兒子，卻用正常、不正常的眼光去看待他，那不是在羞辱自己的骨肉嗎。自從猜到了兒子正和那孩子戀愛中，不知道為什麼，目黑柚香突然覺得算了。

 

「那孩子知道你其實是愛哭鬼嗎？」她頭也不抬地，繼續盯著平板上的資料，「你有好好對人家嗎？」

 

「愛哭鬼什麼的……我有沒有好好對他，你可以自己去問。」

 

「……事到如今，我們也沒辦法再逼你去相親了。」母親說，「我們的確也該接受了。」

 

目黑蓮闔上存放報表的資料夾，看著母親，「什麼意思？」

 

「沒什麼，」母親摘下老花眼鏡，瞥了一眼兒子，說，「好好照顧人家。」

 

回到道枝駿佑住的客房後，目黑蓮脫了力，看來母親是真的發現了，也似乎是，終於接受了？他很想這麼想，但過去太多次被逼去相親的經驗，還是先別會錯意的好。

 

道枝駿佑坐在茶几邊，背靠躺椅，正在翻租來的漫畫。最近他們才發現走路十五分鐘的地方還留著這復古的店，忍不住就租了好幾次，道枝駿佑每次都得把一大袋漫畫放在腳踏車籃裡載過去還。

 

「整理完了？」聽見目黑蓮回來，他沒有回頭，只是挪動位置，把另一張躺椅推出來。

 

「嗯。」目黑蓮回到桌邊，隨意拿起桌上一本漫畫來看，是已經完結的經典少女漫畫，他踢踢道枝駿佑的小腿，「想出復仇計畫了嗎？」

 

本來還沉浸在成年男女的愛情故事中，道枝駿佑突然被拉回現實，「……還沒。」

 

「我很期待耶。」

 

「等我一下嘛。」道枝駿佑放下漫畫，趴在桌上，「我其實想不出來耶——……哎，可能我真的就是只有被欺負的份吧……」

 

「怎麼講得好像我很壞心一樣。」目黑蓮捏住他的臉頰，使勁地揉，把他臉上僅剩的一點嬰兒肥都捏進指尖裡。

 

「你不是嗎？你就是啊。」道枝駿佑就這麼任他捏臉，也不懂反抗似的，還閉上了眼，「你只會欺負我，去欺負其他人看看啊？」

 

「你要我去欺負其他人嗎？」

 

「……不行。」

 

「那你還是給我欺負吧。」

 

×

 

跑到橫濱去調查一樁小案子，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常見的事故物件，但因為委託人迫切需要他們幫忙，重酬請他們過來看看，兩人只好一大早就開車到橫濱去勘查。而這案子也不是想像中的簡單，花了點力氣才把委託人房子裡的地縛靈給請去其他地方。

 

目黑蓮的體質對於地縛靈來說還是太傷了，一踏進委託人房裡，靈體就開始潰散。這裡是委託人新買的工作室，新建不到一年，逼問房仲後才知道以前是棟公寓，一次大地震後死了很多人，地主趕快叫人拆掉蓋新房，洗掉過去的事蹟，慘兮兮的委託人就這麼剛好買到了凶宅。

 

「地主跟房仲還真過分，而且剛大林先生說房子也沒便宜到哪去，居然還得花這筆錢請人來驅靈。」道枝駿佑說。

 

「總之沒事啦，還好那靈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有點可憐。」

 

說有地縛靈，還以為是鬼片裡會出現的那種，兇狠，固執，惡意，然而沒想到一到了現場，只看見一隻腿骨折的德國牧羊犬在那，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們倆。

 

「要趕走狗狗的靈……好痛苦……我做不到……」回想起那隻還在等主人醒來的牧羊犬，道枝駿佑都快哭了。幸好那隻狗很乖，把祂帶去附近的森林公園後，找到了其他動物靈夥伴，終於是離開了那房子。只是每天半夜，大地震發生的時刻，都會不停吠叫，想把奄奄一息的主人叫醒。

 

「所以才不驅靈的，」目黑蓮說，「帶去有其他狗狗的地方，祂應該會比較開心吧。」

 

案子是解決了，但花的時間比想像中還多，兩人一整天這樣跟著幽靈狗四處轉，結案都已經天黑了。目黑蓮說，反正都來橫濱了，乾脆住一天再回去，沒等道枝駿佑回答，他就立刻點開App訂了一間房。

 

然而是錯估了情勢，雖然曾經是公務員但身為沒有假期的前警察目黑蓮，對於一般日曆不怎麼敏感，也就沒發現現在是黃金週，四處都滿房了。但要這樣直接回上野又覺得可惜，道枝駿佑說，隨便找一間也沒關係，難得都來出差了，住商務旅社也可以。

 

商務旅社也充滿了觀光客。去哪都碰壁，一踏進門就說不好意思現在滿囉。最後只能找了愛情賓館，而且是特別花俏的那種。

 

「太好了，今天的橫濱人性慾沒那麼旺盛。」目黑蓮說。

 

「……你不要這樣講橫濱人啊！」

 

幸虧他們現在名正言順，進賓館是再正常不過的關係，但他們一直都走正統情侶（？）路線，沒想到還是會有進這種曖昧模糊場域的一天，而正因為這種地方隱私為上，道枝駿佑迫不及待勾上目黑蓮的手抱著，反正這裡沒人認識他們。

 

進了賓館大門後，櫃檯的遮罩幾乎佔了一大片，只露出一個小洞。另一面牆則有房型可選，還有幾間的燈是亮著的，目黑蓮押了最大最貴一間的按鈕，然後掏出信用卡付帳，接著一張房卡就從底下孔洞彈出來。

 

「你為什麼這麼熟練？」道枝駿佑鬆開了手，問。

 

目黑蓮看著他，「……你真的想知道？」

 

「從實招來。」

 

「確定？」

 

「……很確定。非常確定。」

 

「想到哪去了，以前和警校的朋友放假出來玩，也是沒住到飯店，只好到賓館來。」說著，還伸手彈了道枝駿佑額頭一下。

 

「……哼。」

 

選的是最高級最貴最大的房型，房間內光是氣氛就很好，安靜又有情調，不是俗艷的藍紫色燈光，反而是很有居家感的昏暗暈黃燈光，但光是浴室門縫關不起來、洗手間一大片霧面玻璃、電視有好幾台都在放A片（但沒有G片）、梳妝台上保險套至少五個，就知道這裡的本質果然還是性愛為上。

 

有性生活的道枝駿佑看了還是紅一把臉，想死得不行。

 

他還是推開浴室的門，想一探裡頭景色，踏進浴室，就是一個巨大的黑色浴池扁平的出水口轉開就有溫度適中的熱水，「哇，浴缸……真的超級大——！」

 

目黑蓮在浴室外聽到浴室內的回音，笑得不行，也跟著進來浴室，扭開了水，等浴缸裝滿熱水。這房間果然是最好的，因為浴室竟然還是半露天的，躺在浴缸內，可以看到外面的夜空。

 

雖然想要立刻來個鴛鴦浴，但一整天忙案子，肚子太餓了，目黑蓮決定先叫外送來，點開App開始挑餐廳，讓道枝駿佑先進去洗。這房間夠大，從房門走到落地窗快步走要花上十秒，不過窗外景色就普通，是尋常的橫濱街景。他點了海鮮丼飯，外送App顯示十分鐘內會到達，就先去樓下的7-11買了啤酒和烏龍茶燒灼回來。走出7-11自動門時，外送員傳訊息說已經將食物放在玄關的置物架上。

 

「駿——洗好了嗎？」

 

「還沒，」道枝駿佑大喊道，「我以為你要進來？」

 

「我肚子好餓。」目黑蓮說。

 

「咦——好吧，你先吃飯吧。」

 

洗出來後，道枝駿佑換上了浴袍，把今天穿的衣服扔在了浴室的置物櫃上，等一下請人送去洗，看見目黑蓮放著畈沒吃，還繼續在與今天的委託人大林先生通電話，講解之後怎麼淨化房子的事。

 

他跳去床上，彎下腰，給目黑蓮解開左手的手錶，然後把外送的丼飯和兩罐酒拿出來，放在小桌子上，自己先慢慢吃起來了。等到電話結束後，道枝駿佑都吃完飯了，他今天也餓得慌，吃得比平時快一點，而且扣除早上九點吃的早餐，這麼折騰下來，已經有超過十二小時沒進食了，就算吃完了丼飯，胃好像還是空空的。

 

「你今天真是辛苦了。」道枝駿佑托著腮幫子，看著他。

 

「我餓到快瘋了，還好有點加大。」目黑蓮說，「幫我拿一下燒灼。」

 

「來。」

 

「你這樣就飽了嗎？」

 

「好像……七成飽？」

 

「還要吃嗎？」

 

「不用了，我要喝酒！」

 

總算是解決掉遲來的晚餐，目黑蓮又拿起平板，寫了一封信，把淨化的方法詳細寫在信件裡，這麼一寫，又是二十分鐘過去，才把信件寄給大林先生。

 

「好了啦，不要再工作了，快去洗澡。」道枝駿佑皺著眉，抽掉他手上的平板。

 

哪知目黑蓮只是應個兩聲，又把平板輕輕地、從他手中抽回來，繼續點開信件匣，因為剛剛好像看到有一封新信進來了，應該又是新委託。道枝駿佑看他這樣，不禁開始發怒，又再一次把平板抽走，丟進背包裡，拉鍊拉好，背包丟進衣櫃裡。

 

「好了，請調整成Off狀態，謝謝。」

 

「……可是那封信才看到一半——」

 

「不行！去洗澡！你今天已經做夠多事了！」

 

於是目黑蓮就這麼被推著進去浴缸，一句「等一下」都不能說，不然小男友又會開始發脾氣罵人。他斜躺在浴缸裡，大吁一口氣，雙肩垂下，疲憊都被熱水帶走了。今天的委託案明明也很普通，就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事。

 

走出浴室後，看見道枝駿佑躺在被窩裡，正在看「世界奇妙物語」。目黑蓮叫來了洗衣服務，把兩人的衣服裝進袋子裡，放在玄關處等人收走，然後回去鑽進被窩裡。

 

「明天想去哪？」目黑蓮問。

 

「我剛查到了，想去坐摩天輪，也想搭船，」道枝駿佑說，「這個三溪園好像很厲害，去嗎？」

 

「好啊。」

 

「還有啊我想到了，報復計畫，」道枝駿佑突然信心滿滿地說，他伸出雙手，把目黑蓮鎖在自己和床頭之間，「從現在開始到睡前我都要叫你『前輩』！」

 

「啊？」目黑蓮不懂他什麼意思，輕輕撥掉他兩條細胳膊，「請具體說明一下。」

 

「你不是不喜歡我叫你前輩嗎？那從現在開始我就要一直叫你前輩前輩前輩！前輩！」

 

「……你花這麼多天想出來的報復計畫就這樣？」

 

「……不好嗎？」

 

「倒也不是。」目黑蓮捏他鼻尖，說，「只是你要搞清楚，這到底是報復，還是會變成其他的？」

 

「咦？」

 

×

 

不是不喜歡他喊前輩的嗎？不是說這樣太生疏的嗎？不是說他們倆的關係已經不是前後輩了嗎？為什麼現在他一喊前輩兩個字、目黑蓮埋在他體內的那根卻越變越大？而且這東西還能變大的嗎？他們因為萬事屋工作太忙這麼久沒做了不是應該體諒他一下嗎？

 

「咿——……你真的很差勁！你做人真的很糟糕——咿！不要——……啊、不要了、啊——」

 

道枝駿佑整個人被壓在大床鋪上，上半身趴在一顆枕頭上，下半身被鎖住一般動不了，只能含淚揪緊床單大哭。還在變大的肉棒在被操得有些紅腫的小穴內進進出出，交合處都打起一陣白沫了，就連肉體拍擊的聲音也在房內不斷迴響。

 

這裡的保險套還是0.01的超薄型，快感如電流般不斷竄上，就連指尖也能感受到那舒爽感，搞得他快要潰堤。現在已經用掉了一個，道枝駿佑只在心裡祈禱拜託不要接下來四個也用完，雖然他覺得很有可能今天先用三個，明天再用掉兩個。

 

「蓮——……」他打算使出苦肉計，用可憐的哭腔喊目黑蓮的名字，但對方壓根不領情，還抽掉他趴著的那顆枕頭，撞得更猛烈。

 

「不是說到結束前都要叫前輩嗎？」

 

「不要……不要……不要前輩了拜託——啊！說了不要——……」

 

忽然被翻過身，道枝駿佑迷迷糊糊的，想要喘口氣，卻發現這裡的天花板竟然是一大片鏡子，可以清楚看見自己被幹的模樣。嘴上哭喊不要，兩條腿卻死死地纏著目黑蓮的腰，雙手也環抱著人家，簡直就是無尾熊。然而一看到這景象，他就開始掙扎想逃開。

 

「……不要！有鏡子……」

 

「安靜點。」

 

目黑蓮早就知道天花板是鏡子了，但他不打算講，就讓道枝駿佑自己發現，然後抬起兩條已經沒力的腿，勾在手肘上，往前一壓，這樣就能進得更深，幾乎只剩下發硬的囊袋在外，全根沒入，裡頭緊得要命，他忍不住散出一聲舒服的嘆息。

 

他最近知道了，道枝駿佑喜歡深一點的，所以就這麼壓緊腿，讓身下的人不能動，用力挺腰，如果操得又深又快的話，後穴高潮時會劇烈收縮，緊緊吸附住他的陽具。

 

道枝駿佑睜大了眼，雙手在他背上死命地刮，這姿勢太過激烈，操到了敏感處，連帶著前面發硬的陰莖也開始噴水，精液已經被榨乾，現在出來的全是濃濁的白色液體。

 

「蓮——……快去了、要去、啊、不要了……！要去、要去了……！咿——你……」

 

還好高潮時眼睛裡都是淚水，看不清鏡子裡的自己，道枝駿佑邊哭邊這麼想。

 

高潮過後腿還在不由自主地發抖，歷經一場半死後，他總算是明白了，前輩兩個字他要塵封起來，絕對不再對著目黑蓮說。早知道會被幹得亂七八糟，他是怎麼樣也不會說出口的。

 

「我改變主意了，現在你可以繼續叫我『前輩』，」目黑蓮讓他側躺著從後面抱住他，然後勾起他一雙腿，說，「還要叫嗎？」

 

「……去你的……想得美……啊——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不要突然插進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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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篇結束～～～～～～～～

完全就真的只是

在談戀愛

在打砲

在講些廢話的日常

寫日常比想像中還難哈哈哈，光是要思考他們之間可能會有什麼對話就想了很久

但如果是熟了後感覺駿子對蓮君講話就是很不客氣XD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