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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只會是命中注定#05

 

 

 

 

 

 

那一天之前、的更之前,並不是什麼事都沒有。

 

黃仁俊自陳發現自己生病已經是大學時候的事了,他發現自己對很多事情漸漸失去興趣,也失去動力。不想吃飯也不想動,可以在床上躺一整天,就滑手機看看漫畫什麼也不做。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自己身體悄悄溜出去了。

 

確認得病,是學校每學期初寄給學生的身心健康量表中他的數值檢測為高度危險,身心健康中心要他來一趟,並給他安排諮商。直到那時他才知道原來這些日子漸漸增強、黏著的頹喪感不是毫無原因,而是他身體出了問題。

 

收到診斷書後,他沒告訴父母,怕他們不懂這是什麼;也沒告訴同學,怕他們背後說話。他只告訴李東赫。

 

『我生病了。』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他搖搖頭說不是身體的病。

 

『憂鬱症啦。』黃仁俊說,『就是那個東西。』

 

李東赫哭著說怎麼可以在同學們開開心心聚餐後兩人一起走回宿舍回味快樂時光的時候說這件事。

 

大三確診,剩下的兩年,李東赫都用盡全力每天確保黃仁俊沒有去死。第四年黃仁俊沒抽到宿舍,李東赫中籤了。明明宿舍更便宜的,房子也比外面得好多了,他卻執意搬出來和黃仁俊一起找房子,一起待在同一個家。

 

意外被另一個女同學知道自己得病的事,是兩人在診所撞見彼此。黃仁俊以為她也是,沒想到她說是陪妹妹來的,妹妹考試壓力太大,必須定期來看。

 

也是,像她這麼開朗的人哪可能跟他一樣。

 

黃仁俊知道這都是其來有自,也都毫無原因。有一天,它就是這麼找上你了。你沒辦法,你無法抵抗。他只能盡可能地讓自己維持在一個良好的狀態。每天洗漱,每天打理自己得乾乾淨淨,每天努力吃三餐,每天努力呼吸。

 

出社會後雖然沒變糟,但也沒更好。頂多證明他越來越懂得怎麼裝出一個正常的樣子。大家都還會認為他是個工作能力卓越的青年,不會知道他三不五時就需要回診一下定期進場維修。黃仁俊怨就怨在自己病得不是特別嚴重,但也不健康。不上不下的像電梯停擺了讓他更痛苦。

 

有個前輩糾纏他,說喜歡他,卻常常做出奇怪的舉動。不管他意願就拉著去吃飯喝酒,還說寫奇怪的話什麼男人之間很奇怪吧、可是仁俊的話、哥我是不排斥的喔。偏偏都是男人,旁人只認為是熱心的前輩帶後輩,可黃仁俊只希望前輩能在路上被大卡車撞一下。

 

「哪個前輩?」羅渽民問。

 

「就……就一個前輩啊。」黃仁俊不懂他為什麼問。忽然從回憶中被抽離回來,讓他想起自己就帶著羅渽民回家了。起先羅渽民還想脫他衣服,但他害怕,一是他壓根沒有經驗,也沒洗澡,不想就這樣進到下一步,二是他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肋骨突出的樣子,活像具骷髏。

 

羅渽民也沒說什麼,放下他衣襬,說那去床上睡覺。就把他抱去床上了。從背後抱著他睡。沒洗漱、也還穿著白襯衫。種種跡象都讓黃仁俊害怕他會在自己睡著後離開。

 

「有機會遇到嗎?」羅渽民涼涼地說,「要是被我遇到只好給他好看了。」

 

「不知道……耶,如果合作的話說不定會吧……」黃仁俊還以為羅渽民是那種絕對不和人起爭執的類型,畢竟在工作場合上,遇到討厭的客戶都是他氣得跳腳,羅渽民負責扮演安撫他的角色。

 

「我有回手。」

 

「什麼?」

 

「前輩大概是想對我怎麼樣吧……我有回手,」黃仁俊摀住嘴,說,「還好手上捏著儲物間的鑰匙,就一直打他。公司來看,知道了是他先攻擊我,但因為是兩個男的,不光彩,所以低調處理。那之後主管就不太想看我了。」

 

回到話題。

 

在跳樓的前幾天黃仁俊接到訃聞,是大學同學傳來的,說是他們這屆的某個女生,自殺,靈堂已經設好了,弔唁儀式的時間也定好了。

 

黃仁俊問是誰,他們說原來是那女生。他意外在診所碰到的女同學。他又問了一次,同學說,我懂,想不到吧,她看起來那麼陽光,而且很會鼓勵人。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再也不可能好起來了。為了痊癒所做的那些努力都好像是假的一樣,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要他認清現實。

 

「那你當時為什麼說不知道?」羅渽民問,「跳樓的原因。」

 

「很難講吧……」黃仁俊看著他,「沒有尋死念頭的人很難懂……這個邏輯。」

 

「……這倒是。」羅渽民說,他忽然發現可以在黃仁俊的眼珠裡看見自己,「你小時候想過自己長大會是什麼樣嗎?」

 

雖說是拋出了一個問題,但他還是湊過去吸住黃仁俊的嘴唇,咬著不放,直到黃仁俊因為缺氧而發出一聲輕吟才放開。

 

「……忘記了,好像有也好像沒有。」黃仁俊說,「應該是怎麼想都不會猜到劇情會這樣發展耶,人生果然是最不會被暴雷的電影。」

 

聽到這比喻後羅渽民笑了。

 

「我沒有仔細想過,不過我以前有幻想過跟什麼樣的女生結婚。」他說。

 

「好純情。」黃仁俊笑著說。

 

「而且還是那種嬌滴滴又文靜的公主型,小學的初戀差不多就是那種,」羅渽民歪歪嘴,「後來就再也沒喜歡過女生。」

 

「那她是你唯一喜歡過的女生耶,地位多特別。」

 

「對啊,雖然不知道那根本算不算喜歡,可是就是會想起她,因為那是我唯一一次對女生有那種超過想當朋友的感情,」羅渽民說,「你以前沒有嗎?」

 

「沒有什麼?」

 

「嗯……很特別的那種喜歡。」

 

黃仁俊揪著枕頭套,思索了一會兒。他只有一顆枕頭,兩人必須枕在一起,這麼近的距離剛好可以將黃仁俊思考的表情收盡眼底。在他的記憶中,還沒有這麼仔細去蒐集一個人的情緒過。

 

「不記得了,應該是沒有吧,」黃仁俊說,然後把自己埋起來,格格笑說:「我的喜歡很珍貴。」

 

那一夜黃仁俊是蜷在羅渽民懷裡睡著的。

 

隔天醒來是羅渽民搖醒他的,看了一眼床頭上的電子鐘,才不過六點。

 

「去洗個澡,」羅渽民已經換上了藍黑色的西裝外套,茶几上還有便利商店的三明治和奶茶。「我剛才打給帝努,等一下要和他一起進公司。」

 

「為什麼?」黃仁俊聲音還濕濕的,帶點睏意。

 

「傻瓜,不能被我男友發現啊,李帝努現在是我的專門煙霧彈,」羅渽民說,「醒了就快去洗澡吃飯。」

 

「噢……」黃仁俊捏捏鼻子,心想果然還是男友為重,他只不過是外面藏的人。人家是正餐,他是點心。忽然想到這個比喻連他自己也笑了。「我不介意啊,你可以把錯全推給我。」

 

「什麼?」羅渽民反問他。

 

「你可以把錯都推給我,」黃仁俊摸著脖子上的動脈,說,「反正實情也是這樣,你可以說,說是我去糾纏你的……而且我們也沒發生到最後一步,都沒……什麼。」

 

「你在說什麼?」羅渽民皺起眉,揉亂他睡亂的頭髮,「別亂講這些。你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我不能讓你被他怎樣。」

 

×

 

「你最好是跟我說一下到底要我幫你掩護什麼?」李帝努說,「你要我幫你我一定幫,但我不能糊里糊塗幫。」

 

地鐵上都是學生和上班族,人正多,李帝努卻刻意選在這時候問。

 

「啊──?」

 

「不要裝傻。」

 

「我沒有裝傻啊,」羅渽民說,「……我只是想確認你是認真想知道嗎?」

 

「快講啦。」

 

「就仁俊。」

 

「什麼?」

 

「仁俊啊。」羅渽民說,「黃仁俊。」

 

「不是、你只說一個名字我怎麼會知道……他怎麼了嗎?」

 

「我都拿你當掩護的那麼久了,」羅渽民笑他還沒意會過來,說:「早上是從他家去你家的。」

 

「……你……」

 

「沒有啦,什麼都沒發生,」羅渽民小聲地說,「我還沒出手。」

 

「……沒出手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我不想讓他以為是為了在外面找刺激才找他的,」羅渽民壓低聲音,說,「……不對。這不是重點。」

 

「你在想什麼?瘋了?」李帝努斥責他,「你有病啊?為什麼要這樣?」

 

「我喜歡他啊。」羅渽民聳聳肩,說,「沒辦法。」

 

「不是啊你已經有──你瘋了吧?」

 

「才沒有,」羅渽民說,「……當然有些事呢,如果我說出來,這之中的邏輯,你們就會懂。但是我不要說。」

 

「為什麼?」

 

「那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

 

瘋了。

 

李帝努想他真的瘋了。

 

「所以你要怎樣?跟J分手?然後跟仁俊在一起?」

 

羅渽民呶呶嘴,沒回答,當作是默認了。他心裡的確也是這麼想的。儘管很可笑又幼稚,可是他總覺得自己和黃仁俊重逢不是什麼巧合。也許真的只是一次機緣,但他要當作是命運。

 

「我喜歡他。」

 

「那你不喜歡J了嗎?」

 

「……我最近也在想,我真的喜歡過他嗎?」

 

「你在說什麼鬼……」

 

「我很認真,你怎麼都認為我在開玩笑?」羅渽民的黑色眼珠子往上一吊,變為三白眼,這時的他看起來顯得脾氣不好,「我以前跟你說過我在尾牙看到有個人想自殺這件事。」

 

「嗯,」李帝努點點頭,他還記得這件事,羅渽民那幾日像瘋了一樣一直反覆陳述、反覆回憶。對李帝努來說,人救起來不就好了嗎?他不理解為什麼羅渽民要一再重複這件事,好像故障的留聲機一樣。「幹嘛講這個?」

 

「……是仁俊。」

 

李帝努以為他又在講屁話了。

 

「羅渽民,以後要去朋友家玩可以再提早一點打電話給我嗎?不要玩瘋了才想到我還在家裡等你。」一出電梯,就和李帝努一起撞上興師問罪的J,若不是李帝努知道自己又要變成煙霧彈模式,早就露餡了。羅渽民可欠了他大人情。

 

「對不起啦,」羅渽民說,「你等很久嗎?」

 

J嘆一口氣:「也沒有。我早就猜到你應該又是去帝努家了。」

 

「……我不知道他先斬後奏,」李帝努裝出昨晚羅渽民真的在家玩瘋的樣子,說:「還好他是來我家,不是死在路邊。」

 

「欸!沒禮貌!」羅渽民說。

 

兩人互看一眼,彼此都心想這傢伙不去演戲太可惜了。

 

這件事就暫時落幕了。等到將近九點半,黃仁俊才姍姍來遲。一向準時認真的他罕見地遲到,上司問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點點頭說有點著涼,早上先看了醫生。原初他想直接請假的,但今天有聯合會議。

 

聽他說去看病,羅渽民心想不妙,昨晚他是不是搶了黃仁俊的被子?雖說是抱著人睡的,但難保有露出來的地方。

 

「……昨天我搶了你棉被嗎?」

 

「嗯?」黃仁俊眨眨黑色的眼睛,了然於心,悄聲說,「那是騙人的。」

 

聯合會議,出席的公司就是熟識的那幾間。因為類型相似,所以狹路總是相逢。其中也包含了黃仁俊的前東家。為了避免尷尬,黃仁俊決定今天就躲在幕後,交給羅渽民去講,反正他們也算是搭擋了。

 

因為人多,所以今天特別開了很少用的會議室;這間會議室沒有任何對外窗,一片漆黑,裡面掛著一片電子大螢幕,只有牆上的時鐘為這空間留存一點時間感。羅渽民歪歪嘴,也沒想到今天要在這種地方開會。一看見會議室是這樣的,黃仁俊立刻就想到了他。

 

「等一下會把燈全關掉吧?那你——」

 

「NANA,今天怎麼是換你報告?」J走過來,說。

 

「喔,嗯,剛剛換的。」羅渽民說。

 

「為什麼?議程表上是寫仁俊先生。」J看著黃仁俊說。

 

「下面聽報告的有他前老闆,怕他尷尬,我跟他換的。」

 

「你知道自己受不了這種地方,」J說,「不好意思,仁俊先生,可能要麻煩你自己上台講了。」說著,就把自己男友手上的平板抽出來,兩手恭敬地遞給黃仁俊。

 

「喔、嗯……沒關係。我是說,嗯。」

 

「我幫他,」羅渽民又抽走黃仁俊手上的平板,「就十分鐘而已,再說又不是多暗。」

 

「你少逞強。」J又從他手中抽回平板,再次傳給黃仁俊。

 

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看誰也不退讓,誰抽走平板誰就又抽回來。羅渽民可以不厭其煩地換下去,但J可不行。眼看開會時間就要到了,黃仁俊不想再這樣下去,出於愧疚,他搶走羅渽民手上的平板,頭也不回地往講台去了。

 

出醜這種事他也不是沒經歷過,就一下子而已。

 

剩他們兩人,會議開始了也不進門,而是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爭執。

 

「NANA,」J瞪著他,說,「你現在是為了什麼在跟我賭氣?」

 

「我沒賭氣,我也沒為了誰,」羅渽民說,「別問你早就知道的事。」

 

「你知道嗎?我可不是那個有問題的人。我自認沒做錯什麼事,你倒是先自己跳進泥濘裡,你還想過我們嗎?」J說。

 

羅渽民說不出話,他不知道J到底知道多少,也不知道J是否察覺了,但自知理虧,也就不再回應。再怎麼說先背叛這段關係的也是他,J沒有任何錯。錯的都是他。黃仁俊沒有任何錯。錯的都是他。

 

「我進去看仁俊,他這幾天不太好。」一想到黃仁俊的藥袋內還有沒見過的新藥丸,雖然他說那只是抗焦慮和幫助入眠的,醫生給他換了更不傷身的,但羅渽民心理就不踏實,說著就要進會議室,J趕忙拉住他。

 

「你在幹嘛?」J倒抽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NANA,別這樣,別告訴我你真的要因為他──他哪裡好了!?哪裡!?你知道嗎?他在以前的公司發生什麼你知道嗎?你知道他為什麼離職嗎?他攻擊同公司的前輩。」

 

「那是正當防衛,」羅渽民說,「……你去哪聽這些的?為什麼要現在告訴我這些?」

 

「因為你該知道,他這個人有問題,他就是在前一間公司待不下去才跑來這裡的。這裡的人不知道他,他可以隨便亂來。」

 

J是個自制的人,但偶爾瘋起來也夠嗆的。J任性,黃仁俊也任性,可是羅渽民很清楚他們兩個是完全不同的類型,而他自己能忍受的也不同。他無法接受J的任性,但希望黃仁俊能對自己撒更多野。不曉得是從哪裡開始,他對黃仁俊的耐受度早就是沒有界限的,他希望黃仁俊能再放開一點、再放開一點、直至他們倆的相擁力度可以把彼此捏碎。

 

「為什麼你總是不願意去理解大家的難處?」羅渽民說,「……為什麼要這樣?你為什麼要去別人他的過去?這很重要嗎?既然很重要為什麼不是問他本人?不是跟他相處?而是去問跟他無關的人?」

 

「人怎麼可能講對自己不利的話──」

 

「所以呢?你從一開始就認為他會騙你?騙我?騙大家?是因為這樣才去問他前同事他的事情嗎?」

 

「你在替他說話嗎?」J瞠目結舌,揪住羅渽民的西裝衣領,「比起我你更在乎他?」

 

「對不起,」羅渽民說,「智率,我沒辦法繼續了。」

 

那幾乎是粗暴地明示,J要羅渽民別再管黃仁俊,要羅渽民別再看黃仁俊。羅渽民也不明白為什麼有一天還是走到這一步,雖然他早就看到終點了。

 

J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聽見男友喊自己的本名後,J倏地明白了一件事。一旦羅渽民喊他本名後,就不會再喊那個字母J了。

 

眼前這個人已經不是他的了。NANA非常、非常少喊他的本名,因為他們約定好了,NANA跟J,藏去彼此的名字,躲開那些可能的危險,種種、種種可以保護他們的盾。把看得見的都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有一天就真的看不見了。

 

「是我的問題,從頭到尾都是我,」羅渽民說,「……我們分手吧。」

 

那個暱稱NANA。那個暱稱,起初他認為這是種情趣,是戀人彼此之間的暗號。是J賦予他的名字,他有J,J有NANA。是他們的代號,講只有彼此才懂的語言。他以為是這樣。他還以為是這樣。可是J只是不想把他亮出來。J說躲在地底,我們會安全一點,我們在這裡就可以一起生活下去。那也沒關係,他說服自己,這樣很好。J藏他,藏到地底去。羅渽民身邊的人都知道J,可是J的親人、友人不知道他。

 

還以為NANA是特別的,是限定的暱稱。直到黃仁俊跟其他那些面孔模糊的人一樣喊他渽民,他忽然覺得渽民兩個字都因此活起來了。

 

都沒用了。

 

換到黃仁俊上台報告後,羅渽民的注意力都飛了,J——申智率——順著羅渽民的視線看過去,隔著門上玻璃板的,是那個指尖發白、捏著平板和遙控筆的黃仁俊,那個偷偷跟著他們進電梯、在茶水間偷濃厚的咖啡味、偷羅渽民時間的人。把羅渽民整個偷走的人。

 

「你就直接拋棄我們的五年嗎?你把分手當兒戲?還是你早就想分了?」J說,「羅渽民,你想很久了吧?你跟他多久了?他哪裡比我好?」

 

「……不是的,我沒有當兒戲,我也不是說拋棄就拋棄,這些時間沒辦法拋棄,沒有誰比較好的問題,你別這樣,別這樣講,」羅渽民深吸一口氣,說,「……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而已。」

 

「抱歉打擾你們情侶吵架,但該進來開會了,」李帝努忽然打開門,要他們兩個快點進來開會。再這樣下去就算缺席了可不行。

 

「誰管他。」J忿忿地說,進會議室時還撞了李帝努一下,踏著大步走去自己的位置。

 

會議結束之後,羅渽民也歷經了一場微型的、微不足道的浩劫。看黃仁俊臉色還可以,羅渽民就稍微放心了。他現在應該要先想想怎麼善後,住處要留給J一人獨住,還是J要走?如果J要走,他也不想住在那了。

 

「還好嗎?」羅渽民問。

 

「嗯?嗯,還好,」黃仁俊點點頭,說,「裡面很暗看不見人,就當作自言自語了。」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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