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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富家子#42

 

 

 

 

「……大哥回來了?」田柾國聽到隔壁傳來碰碰撞撞的聲響,接著是關上門的一聲砰,陸續傳來牆壁的悶哼。金泰亨豎起耳朵跟著聽,不過什麼也沒聽到,隔壁房間安靜了。而才剛「又」進門的朴智旻站在門口,偷偷觀察隔壁房,門關上,沒有縫隙。

 

在那裡是另一個時空,如同這裡,薄薄一層牆壁就是宇宙的界線,這裡沒有光沒有晝,無夜也無影,好似熱天裡發癡滴答般傻了。哥哥的戀愛,這行字他們在腦海中跑過,一下又消失,粉末入水中,看起來沒了,可是水也變了。朴智旻腦子一熱,又來到這裡,果不其然,看見他們兄弟倆躺在床上閒聊。他覺到自己最近常對田柾國擺出哥哥架子,事實上自己也不過才大他兩歲。連他自己也討厭這種倚老賣老的態度,卻不自覺對田柾國如此。

 

有那麼多嘈嘈切切的呢喃小事,就偏偏要挑一個大的來煩自己,朴智旻想,這樣會把自己逼瘋,可是又無法克制。金碩珍就在隔壁,而他又在田柾國的房間,與兄弟倆一起,金泰亨躺在床上,撐起身子看他,好似在引誘,放出一點訊息,要他過去。

 

朴智旻一下倒在床上,田柾國往旁邊挪了空位讓他躺。他很累,一整天都感到沒來由的疲憊。床鋪上有悶悶的太陽味,鎖在纖維裡,失去了真實的溫度,唯有一點虛假的溫暖。田柾國從後方抱住他,一手搭在他腰上。

 

才二十多歲,就想著要釐清這個社會塑造的自己,若不是有清堅決絕的心,也會被認為是可笑又可愛,而且那笑裡還會摻有一點憐憫。這樣笨下去,說不定人生會輕鬆一點。

 

田柾國嘴唇貼上他的耳朵,親了幾下,開始像隻小兔子那樣啃咬他的耳垂,惹來朴智旻的輕吟,直到金泰亨擰了擰田柾國的耳朵。

 

「幹嘛啦!?」田柾國甩開金泰亨的手。

 

「有蟲嘛、有蟲!」金泰亨裝作手指捏著一隻蟲,然後往旁邊一甩。

 

說是這麼說,金泰亨的手也不規矩起來,在朴智旻身上繞,要掀開他衣服。田柾國就在後面跟著拉,一下就扯掉朴智旻的睡褲。先吻上朴智旻的是金泰亨,他大手捏住那張日漸消瘦的臉,嘴唇湊上去咬了個滿,嚐到的都是清水的滋味,白齒輕咬,後面一雙手伸到中間的人雙腿之間,攫住疲軟的性器,前面的人則脫掉他的上衣。田柾國的手包覆住漸漸甦醒的器官,順著筋絡撫摸,手掌的熱度傳來,急遽衝來的熱讓朴智旻身體一震,而胸前有隻手在摩娑,金泰亨捏住他殷紅的乳頭,一扭,朴智旻的聲音就如小蛇般溜出。

 

末日的腳步聲響起,朴智旻要它走開,現在只想專心在金泰亨與田柾國身上,他決定什麼都不要想,只想著他們兩個與自己,只想著現在。現在是個旖旎的時刻,僅有當下是真實的,別的都不管。

 

田柾國咬上他的肩膀,咬出一個痕子,再以舌尖細細舔舐,慢慢地移去頸子,沉迷於朴智旻之中,在他白嫩的頸子上留下一點一圈的紅痕子,像是記號,以免朴智旻消失時他找不到。他常做一個夢,關於他與朴智旻,還有金泰亨的夢。夢裡他與金泰亨在一塊,但朴智旻離他們很遠;其實也只隔一條小溪,但田柾國覺得下一秒朴智旻就會往小溪的那頭走,頭也不回地。

 

將朴智旻壓在床上,田柾國要金泰亨扣住他雙手,惡狠狠地捏起手中的玉莖,掐住前端,低頭含住。他聽見朴智旻倒抽一口氣,逆來順受地接受了,雙腿架在他肩上,享受他的服侍。金泰亨兩隻大手在朴智旻身上遊走,捏住紅色的茱萸,有些暴力地拉扯,又低頭含住其中一邊,軟舌在乳尖上打轉,牙齒扣住,直到朴智旻喊痛。

 

他們兩兄弟共享一個情人,誰都是千真萬確的,都不是假的。這點朴智旻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即便不敢承認。從他被帶進這個家以後,就什麼也不奢求,只想要好好活著,在思念母親的日子中,等待被趕出去的一天,然後又回到那裡,或許和一個女孩結婚,工作養家,領少少的薪水,政府局勢若有動盪,也只能接受。

 

當身體被撬開時,朴智旻痛得哀了聲,很快地金泰亨又親親他,溫柔地安撫,田柾國的手指和著潤滑的東西進來,在裡頭探索、擴張,濕軟的穴口被撐開,手指在其中進出。金泰亨抓著朴智旻的手到自己褲那,要他用手幫自己,朴智旻翻過身,趴在床上,紅艷小嘴伸舌,舔舔金泰亨勃發的陽具,再慢慢咬進嘴裡。金泰亨的東西太大,他無法完全納入,只好配合手一起。後穴被田柾國侵占,手指離開後,有個灼熱的東西抵上,在穴口蓄勢待發,戳了幾下後,壓著他的臀部,田柾國說了些什麼吧,然後緩緩進入他的身體裡。

 

被填滿的感覺。朴智旻失了神,感受田柾國的頂弄,他掐住自己的腰,緩緩地頂,偶爾一下撞擊,聲音響亮的他都快羞死了,可是又耽溺之中。金泰亨壓住他的頭,不是要含深點,而是要他吐出來,從頭到尾他們倆都沒說什麼話,不像平時那樣愛鬧他。氣氛不對。朴智旻鬆開嘴,與金泰亨接吻,嘴裡還咬著呻吟。他抱住金泰亨,翹高臀部,田柾國幹得更深了,嫩紅的穴口死咬著火熱的陽具不放。金泰亨承認有些吃味,但既然朴智旻決定先給田柾國了,他也沒辦法,想著等等一定要討回來。朴智旻的臉蛋泛著紅暈,蒸騰的、散出撲撲熱氣,可愛的奶音與平時完全不同,這是摻了蜜與酒的奶,更加的淫穢。金泰亨要田柾國放開他。

 

握著自己的陰莖,將朴智旻的雙腿壓開,對上軟嫩的小嘴後把自己埋進去。朴智旻頓時感到一陣脹,金泰亨進來他體內了,而且毫不留情地一下加快速度,像匹野馬似的扣住他的大腿賣力地操。他喜歡看朴智旻為他癡狂,只為他一個人失去理智。也許是匱乏,朴智旻對田柾國是給,而他則是給予朴智旻的那個人。他嫉妒、深愛著自己的弟弟,金泰亨嫉妒田柾國可以輕易得到朴智旻的愛。

 

他想聽朴智旻再喊他「泰泰」,要朴智旻有事沒事都要想到他,要朴智旻為他發狂為他嫉妒。但是不行,因為他們都愛著田柾國,他們三個對彼此的愛不同,可都那麼濃烈,是光照不進去的地方。

 

他們都想佔有他。田柾國看朴智旻被自己的二哥操得哭了,求他慢點,接著下一刻,嫩紅的陰莖吐出白色的液體。金泰亨抽出自己的陰莖,將精液射在朴智旻腹部上。白粉散暈的肌膚上有一灘情色的液體,田柾國從後面抱住朴智旻,讓他躺趴在床上,又把自己充血的陽具插入。金泰亨與田柾國兩人在這子夜裡,像是爭寵的小孩一樣,恨不得要朴智旻的身體都只有他們的氣味。田柾國回復自己粗魯的本性,幹得朴智旻連連哀嚎。朴智旻會拉著他的手,下意識地縮緊自己的後穴,田柾國沒忍住,射了之後才抽出來,紅腫的穴口上全是他的精液。

 

他們才不管隔壁發生了什麼。

 

反正惡夢成真前,什麼都是急切的甘美,囫圇吞進肚裡也開心。那隱隱的威脅是一把架在喉前的小刀,隨時都會割下,但他們依然不想放手。

 

只能用噁心得要死的我愛你當作護身咒語。朴智旻想。

 

可是這招真的有效嗎?

 

真的嗎?沒人告訴他啊。

 

×

 

金碩珍醒來時覺得自己全身的骨架都散了,這裡痠那裡痛,腰直不起來,花了點時間才重新組好,伸直了身板子才算復活。身旁的金南俊倒是睡得挺熟。淺黑的頭髮壓在枕上,刺刺的像隻小貓,緊閉的雙眼和明亮睜眼時一樣溫和。

 

昨晚看見朴智旻進了田柾國的房間。

 

雖然這不他的事,但金碩珍還是很好奇,他想到他們房間去嚇嚇他們,看他們平時到底都在幹嘛。就只是好奇。金碩珍想,就只是好奇。田柾國與金泰亨,還有朴智旻,他們平時究竟在幹什麼呢。平時生活得再近,還是有死角被遮掩。金碩珍認為那裡有塵埃,需要撥開;然而很多時候死角是一種保護,在眼睛看不見的地方,又不該被看見的。

 

所以金碩珍很後悔開門。

 

金南俊是被咒罵聲吵醒的,如雷貫耳從遠處炸來連續好幾聲怒吼,猛然從床上跳起,他戴上眼鏡,發現金碩珍不在床上。趕忙套上襯衫長褲後,連臉都沒洗,拍拍自己臉頰要清醒點,循著聲音的來源走。

 

看見他人在隔壁房裡……他記得金碩珍的房間隔壁是田柾國的房間,金南俊手停在半空中才要敲門,卻沒敢往後敲。三個人衣著凌亂的站在房裡的小圓桌前,那是喝茶的地方……金南俊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金碩珍半張臉,但他很篤定那是他沒看過的情緒。和兩人吵架時金碩珍的臉色很像,可是這個不同。不一樣。

 

金碩珍覺到他,撐在臉頰上的手一揮,要他出去。而三個低頭的人連回頭也不敢,雙手都收在背後,十分乖巧,也十分怪異。朴智旻站在最外面,金泰亨與田柾國站一塊,兩人的頭如枯萎的花般低垂。金南俊聽見金碩珍用很低很沉的聲音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金泰亨咽了口唾沫。

 

「我說什麼時候開始的。」金碩珍又說了一次。

 

「沒有很久──」朴智旻說。

 

「我沒問你。」

 

朴智旻搶在金泰亨開口前代答,他想金碩珍多少會聽他哀求吧,結果一句就被堵住了,金碩珍要他閉上嘴。房內的空氣很悶,窗簾拉開,白日透亮,可是金南俊沒來由地感到緊張,他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已經發生了?不對,這個還不是,金南俊的直覺是這麼說的。他不是依賴直覺的人,可是這次他相信這股縫隙生出的幽微思緒。零零雜雜好多訊息他要接收,金南俊想問金碩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下一秒金碩珍就舉起手往田柾國和金泰亨頭上猛拍。

 

機械性的動作,每一下手掌都直落落拍中他們腦門,眼角和額頭都是熱辣辣的痛擊,金泰亨與田柾國心知肚明,沒敢擋住金碩珍,也許是心裡早也知道金碩珍不會原諒他們。

 

「等、等等,哥!別打了!」是金南俊出手制止他的,金碩珍跟瘋了似的手沒停下,甚至兩隻手出全力要把兩個弟弟的頭弄斷一樣,田柾國與金泰亨的臉都發紅了,尤其田柾國的眼睛泛起一片水霧,金泰亨倒擺出決絕的姿態,站得直挺挺的。

 

「去你的養你們那麼大到底有什麼用!」金碩珍突然大喊,「你們到底有什麼用!出來敗家毀名的!你們到底算什麼!?」

 

田柾國一句話也不說,他想哭,眼淚快衝出眼睛了。被自己的哥哥發現這件事是遲早的,可是沒預料到場面會如此難看。他還是忍住了,咬著下唇逼自己收回眼淚。偷偷瞄向金泰亨,一臉平靜,左臉頰紅了一大片,醒目囂張,他的雙眼沒有一絲迂迴,看著金碩珍,等待他的下一句責備。

 

朴智旻怎麼也沒想到金碩珍一聲不響進門了,三個人赤身露體的只有一件棉被亂披在身上,況且田柾國還從背後抱著他,金泰亨把他夾在中間,這怎麼看都不對,都不對,朴智旻想,都不對了,從一開始就不對了。全錯了。根本不該開始的。

 

根本就不該講真心話。一直騙下去就好了。

 

到底哪來的自信認為可以瞞過所有人的。

 

他像隻芋蟲匍匐於地,跪在厚實的地毯上完全趴下,黑髮潑散宛如失神,嘴裡唸唸有詞滾著不知名的字句,只管求金碩珍。求什麼也不知道,他講得什麼沒人聽懂,都被眼淚弄濁了。金碩珍這下是真的嚇壞了,愣在原地,看著朴智旻一直磕頭敲出聲響。

 

隱約聽出他是在說別趕他走,之類的。

 

金碩珍感覺自己的後腦被榔頭打中,暈晃晃眼花花,朴智旻雙手揪住他的褲腳,頭一直磕一直磕一直磕,好似故障的機械,只會重複那句拜託別趕走他。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朴智旻的聲音依然是那麼嫩,細細的快拉破線,一字一句牽連在一起像蜘蛛絲,聽在金碩珍耳裡宛如溺水之人的求救聲。

 

原本都沒反應像根木頭的兩人,突然活過來,要拉起朴智旻,他卻像黏在地上一樣死不肯起身。金泰亨兩手穿過他的腰要抱他起來,朴智旻卻死死抓著地毯,又是一陣無意義的哭喊,只能從哭聲聽出他的情緒。田柾國跟著哭了,他拽著朴智旻的肩膀,好不容易才將他拔起,金碩珍卻哭了。

 

「……拜託告訴我,是他們強迫你的……」金碩珍摀住自己的臉,雙肩縮窄,他寧可相信朴智旻是被他們脅迫的,而非自願墮入其中。「朴智旻……你跟我說是他們逼你的,拜託、拜託、拜託──」

 

「……不是,」朴智旻的瀏海凌亂散開,臉上都是淚痕,還以為他會哭得緊,沒想到那是一張連感情都無法注入的臉,冷得異常。

 

「……我是,自願的。」他說,「我是自願的。」

 

×

 

走在街上那風又辣又刺,快刮傷他臉了,朴智旻用手上的東西擋風,有個刺鼻的臭味隨著風來了。他買了一只木盒,剛剛從二手家具行那討價還價殺來的,才幾元而已。等等還要去問花費會不會超過預算,水和電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花費,他沒多少錢,只有存起來的零用金。畢業專題交了之後一定要趕快找份工作。

 

他想過要請閔玧其幫忙介紹,這樣會快一點,而且至少出事的話閔玧其能幫他。可一定會被他們找到,這方法只好否決。或是乾脆認份點,慢慢找公司。他甚至起了個念,要讓那位作家給他找個位置,這一定有用,但心理上又感到不乾不脆的,有個疙瘩在那。話說回來,他得先解決民生用品。衣服都直接帶走算了,不……帶走幾套就夠了,不如就維持他來時的那狀態,唯有一卡皮箱。

 

原本他求金碩珍不要趕他走。

 

朴智旻想,他為什麼當時求金碩珍不要趕走他呢?

 

如果他走了的話,金泰亨與田柾國就可以回復正常了。他們倆會變,都是因為他。他破壞了這個家原本和諧的運作。他就是這個家的威脅、異種、剋星。如果沒有他,金泰亨與田柾國與金碩珍,現在一定會過正常的人生。朴智旻抱緊手中的木盒,那是他僅有的浮木,抓住了就不至於沉下去。他都和田太太說好了,一畢業他就會馬上搬出去,他怎麼來就怎麼走。田太太說她可以援助他,沒必要走得像夜逃。這心思被讀出來了,朴智旻羞紅了臉,又說,他決定這樣走,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

 

幸好只有金碩珍發現。

 

這是唯一慶幸的事,朴智旻這麼認為,他不想給誰造成麻煩,尤其是他們兩人。他們就該回到最初的狀態,軌道與齒輪重新嵌上正確的位置,怎麼來就怎麼走,該怎麼去、怎麼面對世界,生來自然知道。然而有時這技能也是失靈多於準確,還沒看清歪斜的人生,它就先讓你跌倒。

 

反正在迷茫霧海中,生命自顧自地走過去了。

 

朴智旻走在路上,想著新房子該怎麼佈置,才不會想起他在金家的歲月。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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