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

久違的巫師系列!

‧夜訪吸血鬼

閔玧其發誓他絕對要做掉鄭號錫。

那傢伙抱走了一塊黑夜之後還抱了他，這想起來實在太可恥了、永夜巫師的面子全都掉在地上還被清掃工掃走，他那天本想把那傢伙的血全都潑在院子裡的，結果聽說吸血鬼的血反而會讓植物長得很好。

嘴上是這麼說，但身體誠實無比，每次鄭號錫來他家還是一樣煮一桌菜就因為他要吃飯，閔玧其每天都會用到廚房，料理是金碩珍教他的，因為像他這樣孤僻性格每天吃外食或請人來煮菜，還不如自己動一動，反正又沒什麼事。

工作室放人後，鄭號錫踩著輕步來到他家，鑰匙刷開門後，看見閔玧其正把一盤砂鍋菜從爐子裡端出，他連忙過去幫忙。

「今天沒去跳舞?」閔玧其在他衣服上嗅了嗅，沒有汗味。

「你不是說要吃飯嗎?」

「還真乖喔。」撇下這一句後，閔玧其把菜端到桌上。鄭號錫則很自動地拿了餐具和餐盤。

「……那是燈籠蝦嗎?」鄭號錫看見砂鍋菜裡一動也不動的蝦子在發光。

「還有鬼頭烏賊，愛吃不吃隨便你。」閔玧其說。

「我吃!要吃要吃!」

「那就去洗手。」

金碩珍在教他煮菜時，用的不只是人類平時會吃的食材，當然還有魔界的，而且新鮮度和味道都比人類吃的好上一百倍。閔玧其發現鄭號錫愛吃的都是魔界的菜，變得常跑魔界的市場。見到永夜巫師來買菜的小攤販們都嚇了一跳，其一是永夜巫師居然會來買菜，其二是他買菜是為了煮給男朋友吃，其三是永夜巫師居然會買菜煮飯給男朋友吃。

『閔先生，我這裡的烤蠑螈和鹽漬櫻桃蛇絕對比別人的好吃!』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五歲的小女孩說。

『……多少?』

『一份都是三千元喔!』

『各來兩份。』

『兩份?』女孩疑惑地說，這一句話引來旁邊數十個攤販的注意，還有買菜們的所有人的注目。

『嗯，』閔玧其摸摸鼻子說，『各來兩……份。』

「啊，這個烤蠑螈好好吃。」鄭號錫夾起一隻酥脆的烤蠑螈，呼嚕呼嚕馬上吞進肚裡。和閔玧其吃飯時氣氛是不太一樣的，他聽金碩珍說閔玧其以前不愛吃飯，非得要餓死了才去找食物，又因為是永夜巫師，體質比別人更孱弱一些，兩人命定之後明顯的多吃了很多飯。

看著幾乎是狼吞虎嚥的鄭號錫，閔玧其要他吃慢點。「你是餓幾百年了嗎?」

「我今天沒時間吃飯……」鄭號錫又扒進一大口通心粉。

「為什麼?」

「最近吸血鬼們頻頻召開會議，」他說，「聽說有某家吸血鬼在作亂，當然沒人肯承認啦，今天又臨時被拉去聽他們開會。」

「作亂?」

「嗯啊，不知哪家的人四處攻擊魔界的人。」鄭號錫說，「你聽我說，最近你下班直接來我家，暫時在我家住一段時間。」

他把筷子叉子湯匙都放下，抽了一張面紙擦擦嘴，雙手放在大腿上，嚴肅地看著閔玧其。

「為什麼?」

鄭號錫抽出手機，滑出一張名單出來，閔玧其自然是一個名字都沒看過。

「那傢伙專門挑吸血鬼的命定對象下手。」鄭號錫說。

×

「噢……所以你暫時搬去號錫家住嗎?」金碩珍切開一顆帕里斯金蘋果，去核切塊擺盤，細心的擺在派皮上。

「嗯，也不算，也算。」閔玧其說，「我那天體力好的話就回自己家，體力不好就去他家。」

「為什麼不直接住?」金碩珍抓起一片蘋果吃，「你們也可以同居了吧?」

「再說你體力不好的那天晚上他一定會讓你體力更差。」金碩珍又說。

這句話讓閔玧其差點從高腳椅上流暢地滑下去，鄭號錫當然向他提過，可以搬去他家住，鄭家就是給姊姊一人住啦，反正姊姊也嫌說弟弟一天到晚找男友睡男友(家)，早就跟同居沒兩樣了。

「什麼?是要推廣同居好處給我嗎?」閔玧其說。

「沒有沒有……」金碩珍說，「我只是覺得這樣比較乾脆啦。我沒有在推廣同居的好處……」

「金先生，我現在坐的地方不就是你男朋友家嗎?」閔玧其指著中島廚房光亮的台子說。微風帶來風雨巫師的八卦，說捕夢人金南俊為了男朋友，把自己家大肆整修一番，其中一個就是這中島廚房。破壞王金南俊從不進廚房，只有一個人會用。

金碩珍尷尬地抿著唇，說，「我要把那傢伙鎖起來……」

「別，那是你的員工啊，善待他們。」

這是第一次來金南俊家，或者現在也可以直接稱為金南俊和金碩珍的家，整理得很乾淨，房子沒說很大，但兩個男人住也是剛好。白色米色為基調，擺在客廳裡的老爺鐘是整間房裡最有品味的擺設，他原本以為兩人的喜好會差很多，但他看見滿屋子的粉紅色和萊恩，心想啊果然是絕配啊。

「你要留下來吃晚餐嗎?」金碩珍問。

閔玧其擺出一張不屑的臉，金碩珍現在的語氣簡直就是這個家的主人了。他要的話金南俊一定會拱手讓給他，黏成這副德性也真是嚇人。

「不用了，我今天要去他家。」

「噢，『錫錫』家嗎?」

「……是。」

「小心一點啊，隨時注意後面有沒有可疑的傢伙。」

「知道了。」他揮揮手離開了。

鄭號錫就在公寓大門等他，今天他休假，整個白天都在和一群朋友練舞。閔玧其看見他，就伸出自己的左手臂。

然後鄭號錫伸出右手臂，好讓閔玧其勾住。

「幹嘛還跑來這裡?」閔玧其問。

「順便來看看他家門口變怎樣了。」鄭號錫說，他指的是金南俊家門口，聽說從門口都能感受到那種甜死人的氣息。「今天吃什麼?」

「嗯……去外面隨便吃吃就好。」

正如金碩珍所猜的那樣，一回到他家洗完澡上床準備要好好睡一覺時，鄭號錫就把棉被掀開，讓都已經擺好小嬰兒睡姿的閔玧其不爽值上升。

「讓我睡。」他悶悶地說，然後拽住棉被一角要搶過來

「等等就讓你睡，」鄭號錫說，然後一把抓住棉被掩了個密實不見光，兩人在被窩裡面面相覷。

「……我想睡覺……」閔玧其推著他的胸口。

鄭號錫沒有再說話，嘴唇輕輕碰上他的臉頰、鼻尖、眼角、眉尾、額頭、再來到下顎、頸子、嘴唇。被軟軟濕濕的嘴唇吻得都要沉迷了，閔玧其索性又讓他任性一次，鄭號錫年紀小他一些，不過他還是讓這孩子喊他名字，光是聽見他喊自己的名字閔玧其就有種被輕柔對待的感受。

兩人接吻不疾不徐的，讓情慾慢慢滋長，鄭號錫雙手捧著他的臉，又滑到睡衣下襬，把他衣服拉起來脫掉，然後馬上脫掉自己的。閔玧其看著這種面貌的鄭號錫時，心裡總有點緊張，跟平時那種憨傻躁動的模樣實在差太多了。

從把衣服全脫光那一刻開始的吻就變得濃烈又情色，閔玧其順著他的背脊扣住他的脖子，這樣的舉動實在讓人難以相信他剛還抗拒著。

舌頭被捲住糾纏，唇瓣廝磨，都能輕易嗅到對方身上的氣味。每每閔玧其問他是不是以前跟很多人交往過，鄭號錫都不懂為何他會這麼想。

『你接吻的技巧啊，』當時閔玧其斜眼說，『你這傢伙，一定交過很多男女朋友。』

『才沒有!跟你命定之前我只有跟一個人交往過，而且那都五六十年前的事了!』鄭號錫委屈地喊著。

「剛剛明明還說不要。」鄭號錫輕笑說。

「噢，閉嘴啦。」

他聽話的閉嘴了，因為接下來嘴唇是用來膜拜他霜白的肌膚的，閔玧其的皮膚讓他著迷，不是因為這種蒼白，而是閔玧其給的反應、不管他們做了幾次都還是那樣可愛，在他身體上留下記號不只想表達佔有慾，還有為的是看紅色的吻痕怎麼在這雪色的肌膚上開花。閔玧其抱著他，雙眼失神地盯著天花板，感覺到自己一條腿被抬起來，大腿內側大概也被留了好幾個印子。

想起之前那金碩珍受了網路影響，還跟他討論過那骯髒話題，什麼在床上是呻吟派的還是喘氣派的。他說他才不知道，去問鄭號錫啦。

「呃、等……」

「嗯?」鄭號錫從棉被中探出頭。

「……我岔個題，」閔玧其把腿靠在他肩上，「你……是，喜歡呻吟派還是喜歡喘氣派?」

「欸?」鄭號錫一頭霧水地看著他，「什什什麼?喜歡呻吟派?什麼?」

「你喜歡我喘氣還是喜歡我叫出來?」閔玧其紅著臉逼自己說出來。

「呃、我、我都沒差，」

話才出口就換來閔玧其的斜眼鄙視。

他說，「你這男人有沒有點主見啊?」

「那……我比較希望你說『再快一點』或是『好棒、好大』或是『要壞掉了』這種話。」他誠實地說。

「操!你片子看太多了!」

鄭號錫沒有再回答，埋在他頸子邊輕輕地咬著，同時手掌也握住他兩腿之間微微抬頭的性器，輕輕地愛撫著。這時可以聽見閔玧其漸漸急促的喘息聲，平時聲音都低迷虛弱，唯有這時會變得高亢點，而且還有點魅惑的意思。他的雙眼像貓一樣會勾人，而鄭號錫還是心甘情願地上鉤。

進入時可以嗅出在白皮膚下蠢動的鮮血氣味，閔玧其的身體打著顫，全身都迎合著他，雙手環抱住他的背脊。那裡面實在緊得可以，和他給人的冰冷氣息不同。既灼熱又溫暖，燙人的小徑包裹著他，很有要把他全身吃光抹淨的意圖。他開始抽動，在濕軟的甬道內刨挖著。而閔玧其也不住洩出呻吟。

鄭號錫習慣在這時咬人。

「嗯……啊……等等、你小心點……」閔玧其揪住他後腦的髮絲，想要制止他，鄭號錫卻已經張嘴咬下，白牙刺入他的肌膚，小心地避開了動脈。

先前有次他不小心咬到動脈，結果整片牆壁都是鮮血，閔玧其摀著傷口臉色發白地(大量失血)看著米白色壁紙上完美的弧線，那次等了十秒傷口才癒合。他找來田柾國幫忙，才把那片牆回復原狀。哪敢請人來清理。

都怪他是吸血鬼的關係，每次上床都好像在玩SM，閔玧其想。

結果被金碩珍嘲笑說什麼，啊──他在你面前都是一副M的樣子，結果在床上是超S啊，你們真是天作之合。閔玧其當然知道金碩珍在暗示他什麼，從前金泰亨和他在學校時，那小子常哭著說玧其哥是虐待狂，沒想到在床上是任鄭號錫宰割。

牙齒放開後，鄭號錫又含著那片傷口好一會，等到癒合來才放開。這時候跟閔玧其接吻的話，他一定會皺著眉抱怨說他才不要吃到自己的血。

「呃，有鐵鏽味。」離開他的嘴唇後，閔玧其說，不過他倒也不是討厭，只是有點忸怩的垂下眼。

未料鄭號錫卻回他一個超級開心的笑容。

×

說不緊張是騙人的，他向微風打聽過，得知受害者們不分男女，只要是吸血鬼的命定對象都有可能受害。攻擊模式是在他們身上注入毒液，而且毒性離奇的強。他們這種自然派的巫師都屬氣息清淨的人，與復仇女巫或是助產女巫不同。他們自世界最初的自然循環裡誕生，依靠原始力量而活，要是不幸被毒液侵害，很可能要花上好幾年時間才能復原。

但要隱藏起自己的魔法氣息有點難度，只能靠著人間的雜亂氣味稍微掩蓋過而已，閔玧其拉上外套帽子，走來鄭號錫家的這趟路變得更加緊繃，黑壓壓的一片，但他能感受到那種清香。鄭家的周圍都是自然生物、奇獸精怪，與寧芙們。很奇怪的是鄭家大概是吸血鬼之中，氣味最乾淨的一家，明明一樣是嗜血維生的種類，他們卻可以與這些妖精們生活。

走進這一區後就是安全的了，時時有人幫忙盯著有無可疑人物。到了一片樹叢前，他拿出一根魔杖，輕輕在上頭點一下，樹叢往兩方退開，這才是鄭家的正門入口，平時普通人類看見的那個只是掩飾用的。

「號錫?」

進門後一個人都沒有，房屋內也沒任何燈光，不禁讓他有些慌張。只要喚鄭號錫的名，他就會像小狗一樣飛奔過來抱住自己，可是今天沒有任何人。

「錫錫……?欸鄭號錫不要鬧了──」他看著四周圍的幽暗，樹精今天安靜得嚇人，沒有月亮。

直到腳踝被一株紅惡魔草纏住，閔玧其才察覺到錯誤，但為時已晚。

紅惡魔草拉住他，讓他一下摔在草皮上，被拖進樹叢之間，閔玧其看見自己補的那塊黑夜就在上方，伸長了手要抓下來。手腕卻被抓住，有對利牙咬破了他的手腕，他痛得大叫鄭號錫的名字。

早在斜坡就看見閔玧其的鄭號錫，當時想要喊住他，出聲喊了好幾次閔玧其都沒反應，往前一跑發現他們倆早就被分隔在不同空間了。等到衝進去之後，閔玧其已經渾身是血，驚恐地瞪大眼喘著氣仰天躺在地上，絲毫不敢動作。他的身體已經被毒液入侵，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似的，什麼也看不清。

「玧其、閔玧其!玧其──!!」

他得先把那傢伙做掉才行──鄭號錫壓住那隻吸血鬼，他身上有閔玧其的氣味，這讓他更加憤怒，利牙往那人的頸子動脈一咬，近黑的血灑在草皮上，那傢伙抽搐著在地上掙扎，而此時的閔玧其已然奄奄一息。

鄭號錫掐著他的脖子，掀開帽子一看發現是吸血鬼家族中、人稱最善良家庭的么子。他頓了幾秒，驚恐地看著他的臉。閔玧其躺在染血的草地裡，艷紅鮮血從那口子中毫無阻礙地流出。

他閉上眼還是給了那該死的傢伙個痛快，而後屍體如灰燼一樣散掉了。

拉了個信號彈後朴智旻和田柾國趕來。鄭號錫把他抱上床，四周圍的東西都去除掉，確保這地方夠乾淨。

「這能用星盤嗎!?」鄭號錫抓著田柾國的手問。

「這個用星盤沒辦法，」田柾國說，「玧其哥的血液被毒液入侵後就是不可逆的了，現在只能靠智旻!」

先餵閔玧其吃點回生草止住毒液的侵犯後，朴智旻拿出一面鏡子，對著今天的滿月。鏡面開始浮動，像是水波一樣輕輕划開，粼粼水光映在天花板上，鄭號錫和田柾國看見那水光之中有隻影子，但是鏡面上並沒有任何東西。

「智旻啊──」鄭號錫說。

「哥你安靜點啦!」朴智旻說，他的聲音像弦被拉得死緊的琴，「……等一下，快好了。」

從前田柾國第一次與朴智旻見面時，還認為他是個什麼都不會的草藥巫師，看他治療過病人一次後他果斷收回這句話。

「那是什麼?這什麼東西?」鄭號錫問。

「鏡花水月……」田柾國說，「智旻哥自己創造出來的。」

不過從中生出的東西是真的。鏡面浮出兩株初雪草，摘下之後，朴智旻對鄭號錫說，「廚房借一下。」

田柾國馬上把朴智旻外出治療用的醫生包打開，裡面又是另一個空間了，伸手進去馬上就會感到一陣清涼，那裡是以前朴家住的山腳下，什麼植物與生物都有。把初雪草切碎之後，他又摘了幾串魔鬼莓，又剪下幾朵眼淚凝結成的花，還有一年才產五顆，月見湖底生出的珍珠。他只拿了一顆。

兩人在流理台前雙手都沒停過，鄭號錫看得呆了。巫師和丈量命運的人與吸血鬼各屬魔界不同體系，吸血鬼本屬順應邪惡而生的，嗜人血好人慾；巫師之中則是個有善惡，如綠野仙蹤那般有邪惡東西女巫也有善良南北女巫；命運丈量者或是捕夢人則屬維護天地秩序的天上人。不過在大家命定之後，這三個玻璃盒子也被打破了。

鄭號錫聞到鍋裡傳來陣陣苦味，對他而言是這樣，不過對朴智旻和田柾國來說這是最乾淨清新的氣味。

「好了，哥快拿去餵玧其哥喝下!」朴智旻遞給鄭號錫一碗湯。

閔玧其縮在床上滿身是汗，多虧剛那些回生草，他沒感到那麼痛苦了，他現在只怕身體會因此損傷大半力量，魔力會削弱，如此一來鄭號錫家那片夜空也會變得不穩。手腕上的傷口還沒癒合，田柾國進房來，拿出自己的星盤，說，「我只能把手上的傷治好……其他還是要靠智旻哥。」

房裡一片蒼弱的白，鄭號錫端著碗餵他喝光藥，見他氣色紅潤些後才放下心來。

「這鍋湯要喝完喔，」朴智旻捏著閔玧其的脈搏，說，「這三天要好好保養身體，應該是沒大礙了，不用怕體質被打壞，不過哥你可能這一陣子都要注意吃的，我再開一張單子列給你什麼可以吃什麼不能吃。」

「不會打壞體質?」閔玧其擠出聲音說，「真的?」

「我有騙過哥嗎?」朴智旻握住他的手說。

×

滿月之際，被鎖在玩具箱裡的金泰亨聽見家門打開的聲音，敲敲箱子問，「玧其哥沒事吧?」

箱子外傳來兩聲叩叩，朴智旻說，「沒事了。」

「哥這次狀態好像很好?」田柾國也敲敲箱子。

「你們用四十九個八爪釘把我鎖起來狀態能不好嗎……」隔著六層木板，金泰亨的聲音聽起來更悶了，「智旻我好想你，我今天都沒看到你!」

「泰泰乖，」朴智旻敲敲箱子，笑著說，「過了四點就可以出來啦!」

這個玩具箱是在跳蚤市場挖來的，田柾國看見這個箱子後，一眼就辨認出這是來自魔界的東西，打開箱子後可以進到一個房間，而且佔地廣大，裡面可以佈置成一個小小的家。他向朴智旻提議說，這可以在滿月時用來關泰亨哥，免得他變身傷了身邊的人。

凌晨三點五十九分，距離出箱子還有一分鐘，金泰亨皺著眉噘著嘴，壓著頸動脈數一百八十下。狼人的脈搏跳動速率是他們的兩倍，而且準確，也因此朴智旻在烹煮藥草時常一手拿湯勺、一手壓在金泰亨手腕上。

「出去後我要智旻尼抱我睡覺!」金泰亨對著箱子外的兩人大吼。

×

那藥喝起來很是饞口，閔玧其一連喝了好幾碗，不過鄭號錫要他別喝那麼多，什麼事都不該過量。舔舔嘴唇後，閔玧其試著舉起雙手，握拳，出拳。

「傷口真的好了啊，」他看著手腕上已經回復到原本的白淨，「柾國那小子真厲害。」

「嗯。」

「別這樣啊，我沒事……大概吧。」閔玧其捏著他的手說。

「我差點要哭死……」鄭號錫抱著頭說，他的聲音已經被哭音浸染，「還殺了自己的同類……」

「號錫，就算今天不是我被攻擊，總有一天還是會有人為了自保殺了他的。」閔玧其說，然後拉著他的手抱住他，「沒有你我真的會死。」

他拍拍鄭號錫的背，像母親一樣安撫著小孩，靠著他的頭閉上了眼。

「不過最近要你做飯了……呃，我找碩珍幫忙好了。」

鄭號錫忽然抬起頭，說，「剛剛智旻有說有個方法可以趕快把毒液弄掉。」

「怎麼弄?」

「讓我吸你的血。我可以把毒液吸光。」

「……然後毒液會跑到你體內?鄭號錫，你想死我可以在這裡先讓你死。」閔玧其瞇起眼，危險的氣息從他背後散出。

「哎不是啦……那種毒液對我傷害沒那麼大，」鄭號錫說，「我不會讓它跑進我的血管裡。」

這方法能夠完全去除掉閔玧其血管內的毒液，不過就是在吸血的過程時會造成他劇烈的痛苦。先前鄭號錫咬他脖子都是放輕力道的，那不過是床上的情趣和情侶間的小遊戲。這就是動真格的了，用在凡人上是絕對能殺死人的。

「……你溫柔點。」閔玧其說。

鄭號錫的右手與他的左手十指交扣，環住他的腰，讓他躺在床上。閔玧其緊閉著眼，不敢想像接下來會有多痛，另一隻手指緊緊抓住鄭號錫的肩膀。

對著靜脈咬下，那瞬間他嚐到那傢伙釋放的毒液，就連他也討厭這氣味，更何況是永夜巫師。閔玧其痛得眼角飆淚，好像有人伸手進皮膚底下抓著他的血管與心臟，用力捏著那樣。鄭號錫用全身的力量壓著他，他無法掙扎，只能等它過去。

「嗚、」鄭號錫摀著嘴衝去浴室吐掉那一堆黑色的血，刺鼻的氣味讓他想吐，腐臭如死屍。

閔玧其勉強撐起身子走到浴室去，靠牆蹲下，馬桶四周圍都是紅黑混合的血，這情景說有多慘就有多慘，狼狽的兩人看著彼此，什麼也沒說。他手還壓著傷口等癒合，鄭號錫才知道這毒液的毒性有多強，愧歉地看著他。

「突然覺得剛一臉白癡說這沒什麼的我好蠢。」他說。

「嗯，挺白痴的，」閔玧其虛弱地說，他拉住鄭號錫的手，「不過某種程度上來說也蠻帥的。」

×

「你等一下啊……千萬不要進廚房，算我求你了，玧其現在身體狀況不好，你就乖乖在客廳看電視吧。」金碩珍對著金南俊說。

「……知道了。你真對我一點信心都沒有耶……」

「南俊啊，」金碩珍摸摸他的臉頰，「我就是對你的破壞力很有信心才這樣說的。」

為了閔玧其的身體著想，朴智旻列出一張清單說現在哪些食材碰不得，哪些可以補身子補血，金碩珍就從這些食材裡著手，挑了好多，寫了張食譜給鄭號錫。

撥開樹叢之後，鄭號錫正在庭院裡用灑水器灑聖水，去除掉那難聞的氣味。金碩珍皺了皺眉，這味道的確很傷身。

「你灑聖水!?」金南俊驚訝地看著他。

「對我不會有太大作用，」鄭號錫說，雖然他就戴著口罩，聖水碰到血跡後蒸散掉的那股惡臭讓人難以忍受，「不要碰到就好，其實碰到也就跟被洗澡水燙到一樣。」

「玧其呢?」

「睡覺。」

話才剛說完，閔玧其就推開落地窗要找他，看見金碩珍後馬上舒展皺起的雙眉。

「我要吃飯，還要吃很多。」他懶洋洋地喊著。

「哇，你居然會主動說要吃飯!」金碩珍說。

「餓很久了。」

「你快回去睡覺。」鄭號錫說。

「噢。」閔玧其說，然後把紅色的毯子拉得更緊一點，光腳踩上盎白光線洗禮過的翠綠草皮，一下爬到鄭號錫的背上睡回籠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