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

又是九一文。

九一真的世界萌!!!

在報告修羅場中只有九一能撫慰我心靈。

手癢畫了第二張九一，第一張太羞恥啦XDDDDDDDDD(希望不要因為圖而不進來看文章)

這應該算是第一段的模擬畫面(?)

二分之一的對鏡#01

「你在這裡幹嘛?」

暗巷裡沒有人，通常不會有人來這裡，堆滿了生意用的竹籃和一些回收物，這裡基本上是無人地帶，暗巷裡什麼都可以藏。

一郎彥躲在這裡哭，他原本以為沒人會注意到，這裡很安全，是躲藏的好地點，沒人會進來，而且在這樣狹窄的空間裡，似乎更能感受到自己。尤其是在哭的時候。

「你在哭嗎?」

「…你講廢話嗎?」

「為什麼在這裡哭啊?」

「……」

一郎彥蹲坐在滿是塵土的地上，盯著眼前的人，但是那人背後的強光模糊了他的臉龐，一郎彥沒有看清楚是誰。聽著那個有點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隱隱約約猜得出是誰，但是他的潛意識拒絕承認這個人的身分。

「你不要管啦!」他猛地站起身，對著那個人大吼。

×

「哥，已經八點了，你不是要練習嗎!?」二郎丸拉開漆紅色原木架成的紙門，看見被褥裡的大哥正要起身而已，一郎彥搖搖晃晃地以手撐著，眨了好幾下眼才讓視線清楚一點。

「幾點?」

「八點。」

「喔…」一郎彥爬起來，隨便疊好棉被，走到浴室去。扳開水龍頭後，溫水落進洗臉台裡，雙手捧住一些水往臉上潑，水絲從手指間的縫隙滑出。他想起剛才的夢境，有時候做夢夢見了一些印象深刻的東西，他會在醒來後的一段時間拼命回想重演，好記住那個夢，那些東西常常是重複出現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夢到。早上的夢不算是真的夢，比較像是回憶經由大腦與夢境改編過的，重組，重新建構，保留基底。

鏡子裡的面孔怎麼看怎麼怪，他的世界重來沒有這種臉孔，五官不該是這樣的，伸出手去頂鼻尖，他的鼻子又直又挺，但是跟其他人不一樣，伸手去拉雙耳，他的耳朵跟人不一樣，長在眼睛的後兩側，一點也不大，藏在後面彷彿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那就是人…類?』

兄弟倆第一次在廣場看見人類的模樣，黑黑瘦瘦的好小一隻，而且粗魯不受控制，又失去理智一般像未馴服的野獸一樣大叫。

回到家拿下頭頂上的豬帽子，看自己的模樣，一郎彥發現自己的五官排列就跟那個小猴子一樣，「咦?」他急得摀住耳朵和鼻子，他的皮膚上有細細的汗毛，不像其他人一樣有厚實溫暖的毛髮，而且頭髮也跟別人不同。

『跟爸爸媽媽還有二郎丸不一樣…』

是徹底的不同，完完全全就不是同一個質地，一郎彥臉貼著鏡子，希望能從中找出相同的東西。

『一郎彥君不僅武功厲害，又很聰明，可以在野外獨自求生，』一群女孩子圍一圈，其中一個有貓耳的女孩說，『上次我聽爸爸說，豬王山帶他們去訓練，一郎彥一個人就料理好所有事情了!』

『好厲害喔!』

『好帥!』

『而且，』她繼續說，『你們不覺得男生裡面，一郎彥長得最帥嗎?』

頓時女孩子們都發出咯咯笑聲，彼此交換害羞的紅暈。

一郎彥摸著自己的臉，他不覺得有什麼好看的。隨著時間變化，他的皮膚又光滑又蒼白，而且再怎麼訓練，身材就是沒有其他人壯碩，反而越練越瘦，跟其他女孩子比起來，他的睫毛簡直就是小扇子。一郎彥看著鏡子裡的那張臉，他看見的是一個完全無法定義的東西。

「二郎丸!」

「怎麼了?」

「我今天不練了，」他換好衣服，戴上護腕和帽子，「有事出去一趟。」

「咦?欸?欸?等一下，哥!」

一郎彥跑出門外，穿過竹林，很快出了大門，俯瞰著澀天街，緊密堆疊的房屋巷道轉角與樹木，一郎彥輕巧的在斜坡上奔跑，這條路他走了十八個春夏秋冬，再熟不過，閉著眼睛都不會出錯。

如果是這個時間的話應該會有吧，他跑到廣場上，這時候市場已經滿是群眾了，大家都出來工作，大家都在廣場上交易貨物，他看見豬王山和平常一樣叮囑弟子該注意的事項，要巡邏隊開始工作。

「父親大人…」一郎彥看著他的背影，又馬上想起九太。

「不…宗師在哪…──」

「一郎彥啊。」宗師的聲音突然出現，一郎彥轉過頭去，看見宗師就在背後十公分的地方而已。

「哇!宗師…」

「有什麼事嗎?」他動動耳朵，嘴邊的鬍鬚也跟著動。

「啊…」一郎彥下意識地十指互扣，「我想要再去人間一次…」

「噢─噢──」發出耐人尋味的一聲，宗師說，「你已經知道怎麼走了吧?」

「是。」

「那何須多問呢?」

「…我只是想告知一下。」他不確定這哪裡有問題。

「想去就去吧。」

「咦?可是、宗師──咦?」

兔子頓時消失在眼前，一郎彥完全無法掌握宗師的位置與行動，「嗚。」

轉身過去，豬王山已經走了，一郎彥站在人群裡，看著那條通道，那條小徑也算是條路，就算有人進去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只是要他踏入那個地方還是很難下定決心，先前若不是為了道歉他也不敢走。

那條小徑就像是什麼會墜入黑暗深淵的捷徑，只要想到那是種深植在自己心裡的禁忌就很難擺脫，一郎彥看著又有幾個人從那裡走出來，躊躇了好久才終於又拐進去。

分別在玻璃花瓶和紅白相間的椿花拐彎…一郎彥喚起上次走這條路的記憶，他記得澀天街與人間的時間是相同的，只是所處的空間不同，這讓他起了疑問，澀天街的所有人都知道人類，但人類卻不知道澀天街，以及澀天街以外的世界，這幾個空間與人類世界間的資訊是單方流通的，九太作為一個外來的異鄉人，連接起了人類世界與澀天街。

「啊。」在浮想聯翩中，已經來到了巷子口。

早上八點多，也是人類世界最繁忙的一個時段，一郎彥看著街道上擠滿了人，跟澀天街差不多的景象，偶爾一兩個人會停下零點幾秒看他，馬上又回去自己的軌道上。

×

「蓮君今天來得真早。」楓拉開椅子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

「早安。」九太放下手中的筆。

早上九點的通識課，八點四十分已經來了一半，這堂通識講座課的老師重出席率，但對功課和考試要求不多，因此很多學生是來這裡做自己的事、聽聽演講而已。

「你今天還有其他的課嗎?」

「下午的課今天停了，打算回家整理一下。」九太說，「啊，楓你知道有哪些地方可以買衣服的嗎?」

「衣服?」

「就是…」

「一郎彥?」

九太看著她。

「嗯。」

「你平常買的那些牌子不就好了?」

「呃，可是我想說讓他穿穿看那種類型的…」他指著前面幾桌的一個男生，皮膚也是白白的，身高大概一百七十多，穿著多層次的上衣黑色窄褲，頭髮染成金色的，還戴一頂毛帽，他的鞋子是高筒的板鞋。

「欸──可是一郎彥看起來沒那麼壞壞的吧?」

「壞壞的?」

「那個看起來壞壞的啊。」

「那一郎彥是乖乖的嗎?」

「還不到乖乖的，但不是壞壞的就對了，應該說就是認真的、紳士?」

「那認真又正直的要穿什麼好?」

「那個如何?」楓指著左前方的一個男生，他梳著三七分的油頭，穿著硬挺質料的襯衫，配一件深棕色底淺棕色格紋的西狀外套，穿的是藏青色的九分窄管褲，鞋子則是簡單的德比鞋。

「欸──」九太看著他，「那樣要去哪裡買?」

「嗯…應該要分好幾家店買吧?我可以問問我高中朋友…」

「喔…這樣啊。」九太把視線一回到前方的講台上，這次的講者已經到了現場，所有人也都裝出醒著的樣子，老師忙把投影片裝好。

×

一郎彥不知要往哪裡去，要像上次一樣在九太家蹲點?可是不知道又要等多久九太才回來，無法取得聯繫也太不方便了。人類世界到底是怎麼聯繫的啊。他開始走動，不理會人們偶爾對他投以好奇的視線，這條街道上的人不少，應該是商店街?總之他往下走，盡量往人煙稀少的地方移動。

他走到一個小公園去，找了一個長椅坐下，說起來也是很突然地就直接跑來人間了，完全沒有周詳的計畫，他在想是不是應該要──

「哥哥，」

「哥哥?」

一郎彥聽見小孩子的聲音，往左邊一看，一個小男生站在旁邊。

「叫我?」他指著自己。

小男生抱著足球，看著他，「豬豬帽子。」他指著頭上那頂帽子。

「咦?」

「豬豬帽子。」

看見那頂有豬鼻子、豬耳朵還有獠牙的帽子，小男生伸手去抓垂落一旁的長沿。

「啊…」

一郎彥忙彎下腰，小男生突然伸出雙手抓住帽子的獠牙，他看起來對這帽子很感興趣。

「啊、對不起對不起，」一個婦人連忙跑來，「小心，放開哥哥的帽子，不乖!」

「沒關係。」

小男孩放開雙手。一郎彥本來打算，如果男孩還繼續抓著帽子就讓給他，不過看他母親的眼神，他又收回那個念頭了，再說尺寸也不合。

「九太在哪啊…?」

下次要問他他的學校在哪裡，上課的時間，還有可以去他家的時間。一郎彥坐在長椅上，等著太陽再次造訪。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