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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是想寫甜甜的回甘文(?),寫下去印證了什麼人寫什麼東西..............

 

乾脆就當作是B級恐怖片來看好了...啊不對,至少要當作cult film的等級來看啊!!!!!!!!!!根本是血腥黑色喜劇了這。

 

篇名來自好久以前看的太宰治的「富嶽百景」,原先是取作「百景無虞」,後來改成了「雪景無虞」比較恰當。

 

 

 

食用歌曲: (兩個都超愛的怎麼辦啊啊啊)


 



 

 

 

雪景無虞

 

 

 

 

まふまふ本身就像是雪的代表一樣。

 

雪國的孩子,雪國的人,雪國來的,來自雪國的。這個詞聽起來可能像童話那樣浪漫,事實上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雪冷硬,且沉重,脆弱成砂的冰塊,凍手傷膚,融化時更加冰寒,成水的一灘更是折磨人。

 

電影裡的雪景有千百種,大致上都是甜蜜的雪天,人的心是多麼溫暖能融化寒冷。但雪天又怎麼會甜蜜呢?那種天氣根本不會想出門,若不是被逼得狠了才不會從被窩出來。另一種則是極端的暴力雪景,灰白色的冰砂上流著鮮熱的血,在流冰中漂浮離去,所有的暴行終會覆蓋埋藏於白雪之下。

 

世界上讓まふまふ受不了的事有很多,壞人壞東西邪惡的人邪惡的東西與大魔導士對抗的東西還有辣的食物和尖銳的物品,最討厭的,好比,接近そらる的人。他怎麼樣都無法忍受有人接近那個人,まふまふ揪著頭髮,白銀色如雪花般的髮絲,纏在手上難分難解,是手中的汗。他哀號了一聲,扯著白髮無力跪在雪地上。

 

×

 

電車駛來的聲音轟隆轟隆,他抱著手上的課本,那本重得要死的樂學理論和大大本的布拉姆斯聲樂選集,踏上列車廂。冷空氣循環在腳邊,沒有座位可坐,抱著討厭的課本,靠在桿子上休息。まふまふ看著整個車廂,好像專注的在觀察,事實上眼睛毫無焦距,一點也沒入眼。

 

晃動的列車承載著上萬條性命,與上萬個已經毀滅的理想,苦行的路上寥寥無幾,沒有人願意再為某樣無形的去拼命。那些被視為輕的,可能是戀愛可能是夢可能是他人,在他的眼中是那麼重,沉得壓倒他瘦弱的身子。

 

他扛著那些專用書,在某一天走上了這班列車。他知道自己已經沒什麼救了。

 

軟弱的まふまふ開啟了新的一天,與舊的 (昨天的前天的大前天的再再再再再之前的那些天) 一樣。そらる如往常般以尖銳的言語和帶刺的內容與其對話,對話框出現的字眼如往常般傷人,那些言語被まふまふ當作珍寶,收藏在他的秘密盒子裡。他猜想そらる只是想以前那樣有點害羞,有點傲氣,有點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情感而已。這點猜想讓他感到害臊,好像這樣儼然就是そらる的愛人一般,有地位有名分有自戀的本錢。

 

大大相反的是,只要そらる在的一天,只要他們倆之間的關係還真正存在一天,まふまふ的自卑就會一直在,不會消失。そらる盯著煩人的學弟,用自己手上的簡明劇場史拍了他腦袋一下,丟給他。那本不要的,過時的課本,正式讓渡在まふまふ的手裡。層疊的音韻,攀著階梯向上,白色的空間裡,好像只有他與那個無能又善良的孩子。

 

まふまふ離開靠著的桿子,不是因為累了,純粹是看見另一節車廂,隱隱有個熟悉的臉孔,就離他幾尺遠而已。該去打招呼嗎?該去表明自己的身分嗎?該怎麼說自己呢?啊,他想,談戀愛好像就是這麼一回事,沒有那些甜言蜜語,沒有那些溫暖動人場景之後,剩下的不外乎猜忌自忖失落痛苦憤怒不安全。そらる沒有說過什麼如蜜甜言,沒有什麼感人舉動。

 

這個狹窄的世界裡,對於外在的世界毫無威脅。一聲槍響不會讓全部的人剩了飯驚訝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在這裡什麼怪誕荒謬都是正常的一環。まふまふ喘著氣,近乎哮喘的速率,胸悶,還有連連衝去口腔的咳嗽。

 

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會管自己的身體有多弱,そらる最喜歡拿他的破體質開玩笑,還有他的天真愚蠢,只有他的聲音,啊對,そらる親口說喜歡他的聲音。

 

「そらるさん。」まふまふ穿越過人群,尖峰時刻的列車裡裝載著數百數千條人命,まふまふ試圖衝破人牆,疾步跑往前面那節車廂。「そらるさん。」他喃喃自語,嘴裡含著那四個音。

 

そらる的表情如光輝般耀眼,那和煦的暖光照耀著他沒見過的一張臉,那張女人的臉孔,在腦內搜尋千萬遍還是沒有結果。まふまふ一雙大眼照見そらる對著冰冷臉孔的女人親暱耳語,好像那些話是如此私密,說出口了也只有兩人才能聽到。

 

他沒能穿過人群,在響起的刺耳警示音穿進耳膜時,彷彿能聽見那個人魔術般的耳語,對著他輕笑。

 

那個女人的臉看起來比そらる還要冷,還要傲,還要拗。寒冰三尺,比雪還要殘酷的,是融不了的冰。そらる對著她輕輕擺動自己的頭,回到小孩子狀態的乖巧,那一抹溫柔的燦笑,未曾對まふまふ那樣笑過的。

 

他的喉嚨鎖住了,緊得發不出半點聲音。全身被嫉妒灌滿了,一點也不剩。まふまふ站在遠處,自虐般地看著眼前的戲碼,そらる雖然沒有碰那個女孩,隔開的距離卻好像是騎士般要保護公主,不得碰觸的高貴。

 

そらる平時說話的聲音都是悶悶的,好像開口是件很累的事。尤其是在與他談話時,那又多了點不耐煩的氣味。まふまふ收好快要滑下去的課本,提早一站下車。

 

×

 

他拖著自己疲弱的身子,走在雪地裡。踏著步,頂著淺藍色的天,漫天都是紗白色的,那樣輕飄飄的世界,一切都沒了重量,輕盈踏雪。

 

まふまふ踩著雪地的某處。

 

腦中忽然想起那天的情景,電車疾駛,刮在鐵軌上的尖聲,冷淡的人群與臉上的淡漠,擦過欄杆的枯葉,手上的樂學理論和布拉姆斯聲樂選集,高跟鞋的踩踏聲,高中生髒掉的耳機線,そらる清脆的笑聲。

 

他踩了踩那個區域,雪白的冰沙上沒有任何記號,就只是單純的一塊地,然而まふまふ卻像是很清楚地,重重地踩著。

 

慢慢踏步,漸緩漸快,鼓聲急躁,由雨點擊落的小,至雷鳴嘶吼的大。他無法克制地踩著那塊雪地,試圖平復心裡某處。

 

そらる親口對他說的,他的聲音是那樣的特別,那樣的純真,那樣的迷人。縱使まふまふ全身沒一點好,只要聽到那個聲音就夠了。

 

そらる愛上的まふまふ,是まふまふ眼中的自己嗎?還是そらる眼中的まふまふ而已呢?這點恐怕連そらる本人也無法回答。可悲的是まふまふ認為只要這聲音還能這樣無垢純粹,他就能活下去了。

 

他並非憂鬱的文學少年,沒有深度沒有內涵。也並非冰冷誘人的美人,沒有香軟的皮囊沒有媚人的性格。盯著滿山的枯樹,まふまふ的眼神毫無焦距,眨了好幾下眼,當作相機那樣地拍下了這一片絕美雪景。

 

原來電影中那些虛幻縹緲又迷人的鏡頭,就是在這樣原始的森林之中,分隔開了現實與夢。

 

銀白色頭髮的少年,從血橙色的眼裡流出溫熱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喉嚨開了,把塞在聲帶裡的音扯出來。

 

空谷回音,數聲慘叫迴盪在山林間,少年溫潤的聲音成了自我毀滅前的絕聲。

 

他拿起鐵鏟,往方才踩的地方瘋狂敲擊,恰似絕命前的一搏,依稀能聽見,那雪地裡深深埋藏的,一聲微弱的哀鳴。

 

×

 

午夜濃稠的藍色。

 

そらる走進廁所裡,看著鏡中僵硬的臉。轉開水龍頭水嘩啦嘩啦流洩而出,他捧住水花潑在臉上洗掉那虛偽的笑容。他盯著鏡子裡的人,腦袋齒輪轉了一格,放映機喀一聲電影開始了。

 

電車上的一場戲,身為劇場人的他榮幸的演了一齣具挑戰性的即興劇,簡直就是突襲,遇見了追纏他許久的女人,他心想或許能使個計謀,一勞永逸。男人知道自己的絕妙武器就是最陳腐的,外表,鮮少露出笑容的他,起初上陣有點僵,他試著調整微笑的角度,也許這裡再更上揚一點,眼角再放鬆一點,頭再歪一點,再裝作笨一點。對,就是這樣,他能從女人的瞳孔倒映與反應看出自己的演技。臨場發揮。

 

他試著分離腦袋 (還有一部分的腦袋) 與身體。身體靠著車廂壁,心裡想著前晚那個千方百計要套出蠢學弟電話的下流傢伙,嘴裡不小心嘖了一聲,沒被女人聽見。啊,他得專心,才能制住這女人。看似不可高攀,內裡卻燃著慾火,這樣的人他好像曾在哪裡見過。當然他本人不會知道,這女人就好像他的倒映。

 

男人嘴角抿起,厚唇噘著,深情地望進女人的眼裡。

 

接著他說了一段話,其實連他自己都記不起來了,聽在女人耳裡可不是這麼一回事。在抵達學校的前一站,女人氣得渾身發抖,不敢置信眼前這個斯文的男人(現在對她而言可能就只是個敗類了)說了這般羞辱她自尊的話。即便這個男人面貌俊美富有才華,個性卻是惡劣至極,沒幾個人能忍受得了。

 

當然這只是そらる演技中其中之一的角色而已,女人還不足夠讓他露出本性。對,也是這麼剛好他的計謀成功了,多虧了三年多的戲劇訓練,人生第一場真正演出就是在真實的生活中欺瞞眾人。

 

女人甩了他一巴掌,他腦海裡卻浮現前一晚子夜時分在床上與白髮少年的那場肉體的搏鬥纏繞,濕漉漉的床單,空氣中的水氣,鹹味的汗水。他一捻,拉起被單一角,底下是埋頭睡眠的人,就在拉起被單的幾秒間,一股香熱的氣息撲鼻而來。他稍早差點把那個問學弟電話的傢伙痛揍一頓,原來就是之前那個騷擾跟蹤學弟的變態。

 

「そらるさん你好好說清楚啊!!!」前幾個小時那個白髮的孩子扯著甜膩的音哭喊著,那瞬間他還真有點罪惡感,有點,有點,他要澄清只是有點、把まふまふ惹哭了他很抱歉。他暫時的解決方法就是讓まふまふ不要醒來,就做了,一部份算計好,一部分對那孩子的肉慾。

 

半夜凌晨近破曉,他拖著一個大大的袋子走出公寓,留下那孩子一個人,他沒有留紙條,也沒留語音信箱,只擺了一本三浦綾子的冰點。

 

四點五十分的時候まふまふ忽然醒來。

 

×

 

「呀!!」他感覺自己的腳踝被抓住,他知道那是什麼,也知道這一切是怎麼造成的,所以他驚叫了一聲。殘響振動山脈,一塊雪無聲地落下。

 

そらる滿身狼狽出現在他面前。

 

他知道這是什麼,也知道這一切是如何造成的,所以他什麼也沒說。

 

「喂,」他撥走瀏海上的雪花,「過來。」

 

「そらるさん、」まふまふ喘出一口氣,「你怎麼在這裡?

 

「靠,我才要問你這傢伙為什麼會在這裡咧。」他不悅的表情表露無遺。

 

まふまふ踩了雪地一下。

 

「還不是你的關係……」他的聲音染上哭腔,孩子氣的嗓音變得軟軟的。

 

「…啊啊。」そらる說,好像他完全能體會對方在說什麼,也沒那麼憤怒了。他握緊拳頭,把手裡攥著的,想要讓那痕跡消失。

 

「そらるさん比起まふまふ更喜歡那個女生嗎!?」まふまふ抓起地上的鐵鏟。「我在電車上、都都都看到了喔!你對那個女的笑得好開心的樣子!難道你移情別戀了嗎!?比起我你更喜歡那個女的嗎!?如果如果如果是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喔!

 

他的話聽上去就像小孩子在宣示遊戲場主權。高高舉起鐵鏟,作勢要往雪地某處砸。

 

「我眼光沒那麼差好嗎!?」そらる說。「一個你就夠煩了。」

 

「我只是讓她死心而已,才沒有碰她咧。是你這個笨蛋以為我出軌了,那種貨色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好嗎?白痴!白痴まふまふ!只有你才會想到這種暴走劇情!

 

まふまふ愣著,他沒有辦法完全消化そらるさん的話。そらるさん比自己想像中還喜歡自己嗎?也許那之前都是自己的過度解讀?那麼這樣那女人豈不是無辜的?

 

「所以你只喜歡我一個嗎?」まふまふ的手垂了下來,「你說的喔?不能騙人喔?騙我的話我要去自殺!而且要用血寫下そらるさん的名字!死在そらるさん的公寓裡!變成鬼每天晚上纏著你!

 

「白痴まふまふ,不准去死!你敢去死的話我就去死!

 

×

 

男人拉緊繩子,把大大的袋子,使勁地推,推推推推推,推,推到滿是冰塊的海裡去,這裡到處是閒置的漁船,俄羅斯佬在這種無聊的天氣也不想出來掠奪土地,旭川的空漁船們成了最好的遮掩物,そらる把大大的袋子推進海裡。匡啷一響,啵的一聲,綁著數顆重石頭的大袋子沉到了海底。

 

他喘了一口氣,沒想到一個人會是如此重,慶幸的是就這麼消失了。一下子自己不敢置信地消失了。男人感到無上的輕鬆。在雪景中,他的青碇色被白光照耀,染了一片銀白。

 

×

 

まふまふ本身就像是雪一樣的代表。

 

そらる想起這句話,好像是某天某個晚上,一個人在mix時想到的,可能那時候他在瀏覽函館怎麼玩這類的網站,或是電影流冰禁戀的場景,總而言之,他心裡想的這句話,怎麼也忘不了。

 

まふまふ是個貨真價實的人。

 

所以他不會只有愚蠢可愛這樣的一面,但若說那是另一面也不對,那個就是まふまふ,總體而言,加起來而言,那個就是まふまふ,有好有壞,有討喜有惹人厭,他是個活人,是個複雜的思想體。

 

「放下那個鐵鏟,」そらる說,「回家了。」

 

他張開雙臂。

 

「什麼?」まふまふ小聲地問,還殘留著一點哭聲。

 

そらる想起了另一件事,就算他的まふまふ再蠢再狠,都還是那個手不沾血渾金璞玉的まふまふ。不管他的まふまふ做了什麼事永遠都是最雪白純淨的那個。

 

「回家了,離開這個鬼地方,」他難得溫柔地說,「你看你的鼻子都凍成紅色的了。」接著往山坡上まふまふ所在的地方走。

 

まふまふ哭著喊了一聲そらるさん,緊緊地抱住眼前的男人,抱得死緊,回應對方強硬的擁抱。そらる環著まふまふ細瘦的身子,把他擰進身體裡那樣的強烈,手就這麼扣在少年的身上。他下意識地藏起自己的指尖,拴進まふまふ的厚外套裡,試圖忘記自己指甲裡那個想侵犯他的まふ的男人的血跡。

 

雪地裡開了一個窟窿,一隻女人的手脆弱地垂在那裡,まふまふ說了聲そらるさん等一下,接著拿起鐵鏟往那隻手猛地一砸,清脆的喀拉一聲骨頭碎了。同時旭川的流冰破裂了,隨著女人溫熱的血漸漸流走。。

 

這年頭,人對愛的狂熱真是驚人,無須冰點與沸點,人是自體燃燒的。まふまふ把頭靠在そらる的肩膀上。

 

「そらるさん的身上好香好溫暖喔。」他說。

 

 

 

End.

 

希望在看完的時候不要輕易地把他們歸類成「病嬌」或是「傲嬌」,

不管是那一項都是單一的屬性而已,一個人(human being)有很多面向,不是單純的扁型人物,而是一個圓型人物。

這篇文章當然沒什麼太深的涵義,只是寫的人有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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