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

 

 

 

我腦細胞和視神經快死了。

 

為了畫這張圖和寫這篇文眼睛付出好多啊............

 

鹿乃的檸檬。其實是首很虐的歌，尤其是副歌的部分。

 

 

 

SETO x KANO‧紫藤，與其執念。

 

--------------------------------

01.

 

對鹿野修哉來說，世上並無真偽之分，沒有所謂真實這件事，沒有界線，只有謊言，與，半真半假的話語。

 

對KANO來說，世上只有謊言。

 

×

 

「吶、吶、SETO，你有說謊過嗎?」KANO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誇張伸出四肢搖晃著。

 

現在是下午四點，太陽很烈，但是陽光是棕色的。燠熱的空間，被陽光反射成亮白色的窗框，下午四點，秘密基地沒有陽光拜訪，靠著被窗戶切成四格的白色方塊，作為照明。

 

室內溫度大概是三十度，孱弱無力的KANO身上被汗浸濕了，米黃色的上衣親暱地黏貼在肌膚上，用指尖撩起還有透涼感。少年金色的細髮柔順地順著臉部輪廓服貼，因為過熱的關係頭有點昏，細長的貓眼半瞇起，迷茫地望著天花板的吊扇慢慢地轉動。

 

聽見這句話的另一個人正在廚房流理台整理，擰乾抹布、關掉水龍頭最後一刻，水滴沿著地心方向落下去時，轉過身子看著沙發上的人。

 

「咦?」

 

SETO應了一聲回問。

 

「我說，」KANO起身，「我肚子餓了。」

 

「現在才四點耶，KANO是餓鬼嗎?剛才才吃過午飯的說。」SETO走到沙發後面，彎下腰捏住KANO的臉頰。

 

難得他今天休假，為了讓每天擔任煮飯一職的KIDO能休息下，推著她和MOMO、MARY讓一群女孩出門去了。剩下的就是被MOMO用「鹿野先生不准跟來搗亂女孩子們的聚會啊!」理由踢開的KANO和睡到早上十點才醒來的SETO。

 

三個女孩大概是午餐前出門的，看來會到晚上才回來吧。

 

這段時間，這段時間──「就是只有我們兩個臭男生嗎?」

 

男生啊。

 

KANO又躺下，沒有理會SETO，他轉了下身子，蓋住眼睛，囁嚅著「陽光好刺眼」。

 

「……我要回房間睡覺去。」KANO說。

 

「你在這裡睡就好了啊。」

 

「我回房間去啦，」少年語尾輕佻上揚，「晚餐就隨便吃吃就好啦。煮什麼都沒差啦。」

 

說完背對SETO擺擺手跑上二樓去了。

 

噠噠噠噠踏踏踏踏、KANO跳上樓梯後，踩著一階又一階的木梯上樓去了。手上還滴著水的SETO最後抓住的影像只有KANO踩在最後一階飛起的灰塵，他捏了下連身工作衣，擦乾雙手的濕滑。

 

×

 

哇，瀨戶你不要再哭了啦…再哭的話會被木戶補上一拳的……欸、欸、欸!?等等!?木戶你什麼時候在的!?嗚哇、好痛痛痛痛痛!!

 

睜開眼時是一片黑，意識不太清楚，看不見什麼，又閉上了眼。

 

再睜開眼時KANO揉了揉眼，想讓自己清醒點，先是揉一眼，再來雙手用力地摩擦雙眼皮，力道之大壓到視神經都會痛的地步。他不斷揉著自己的眼睛，想把眼前那碎片的鮮紅色抹去。

 

不管什麼事都交給姊姊來吧。因為我們是目隱團…而且我是要保護大家的團長喔!

 

『修哉。』

 

『修哉。』

 

『修哉。』

 

 

 

「修哉!」

 

手腕被抓住了，緊緊捏住地，連神經都被挑起的刺痛從手腕傳來，一下衝進大腦裡。

 

鹿野修哉這時分不清自己是在哪個世界。是真實還是夢還是非現實還是陽炎DAZE裡還是根本、什麼都沒有──「修哉!」

 

瀨戶幸助把錯亂癲狂的小聲低喃著姊姊的鹿野壓在床上，用了些力氣握住那細得不正常的手腕，他怕自己稍稍出力都會讓KANO受傷。

 

明明姊姊那條紅色的圍巾就在面前，被切成細小的碎片了。飄浮在空氣中，不管是姊姊還是紅色的碎片。全都碎成一片一片掉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圓形的噴濺的，鮮紅的，最後是凝固成乾的深褐色。

 

鹿野修哉現在看見的只有那個因為慌亂而嚇出一身冷汗的少年，紅著眼，皺著眉，臉上除了憂慮沒有別的，看起來快哭了。

 

 

文乃…

 

 

……姊姊。

 

 

「……什麼?」KANO被止住動作，深深陷在床裡，柔軟的床舖讓他發覺到自己身上出了好多汗，閉上眼感覺越發鮮明。眼皮子肉沉重得他不想睜開，就這麼順勢昏過去也好…

 

「…──」SETO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目盜的結果原來在夢中出現的是文乃姊姊，文乃姊姊…姊姊，他低下頭不敢去看KANO。

 

「……是文乃啊。」

 

時間經過了好久，KANO紊亂不堪的氣息也稍稍平復了，SETO鬆開手，輕輕的抽離，輕得和對方手腕上紫紅的痕跡形成對比。

 

那一刻瀨戶幸助只想，到最後他終究不會是他的。

 

「KANO，你還好吧?聽得到我說話嗎?」

 

SETO扶起他的身子，輕鬆的，宛如是在牽著一尊輕巧的娃娃，這讓他有點焦慮。小時候的KANO長得比他高得多，天生害羞的他要抬頭才能看見KANO臉上的表情，雖然年齡上來說可能是KANO比他小，不過，

 

「有時候，你比我還要像哥哥，啊。」

 

不過。

 

『修哉你大概不懂吧。』

 

×

 

在楯山文乃落下天空時，鹿野修哉終於是意識到一件他本該知曉的，如果還只是默默等待有個人來救你，不如自己來。楯山文乃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呢?為了三個怪物值得嗎?為了自己的弟妹她真的願意嗎?還是也為了如月伸太郎呢?那個姊姊喜歡的人。

 

IQ168終究是個數字啊，姊姊，那傢伙依然什麼都做不到。

 

『妳卻將他視為珍寶。』

 

曾經瀨戶問他「說謊不累嗎?」那時木戶也在一旁，鹿野沒辦法逃避，這男人是故意在木戶面前問的。

 

『木戶其實很溫柔、很纖細的吧?呀啊，就算是我也懂喔，每次變成小動物時要是瀨戶不在旁邊，妳就會第一個衝過來…嗚噗對不起我不說了!!』

 

說謊怎麼會累呢。

 

我啊，已經練就到下一句話還沒說出來時就讓它先披上謊言的外貌囉。相較於真實而言，謊言與幻想構築的世界才是真實，現實世界才是消遣。謊言內的世界是美好的，外面的世界才是，難堪的。

 

SETO你應該不懂吧?

 

在森林裡的你，在那樣的空間裡，你活得很開心吧?

 

我想我們終究不會是永遠。

 

02.

 

外面的世界，對瀨戶幸助來說，是層層霧金色沙銀色薔薇紅寶石藍幻化而成的。以一個長年生活在野外比在室內多的人來說好比天堂，107寢室內才是夢境，夢境總是短暫。虛幻才是真實。

 

空想的森林內住著梅杜莎的血，是一滴很微妙的看不出色彩的血。瀨戶幸助以為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妳──』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啊啊!!!』

 

果然。

 

『我迷路了，嘿嘿。』

 

小小的白色，小小的白色，配上一點點紅色，再調上很多很多的綠色。最重要的要好多好多的笑容。

 

這種能力還是不要用比較好吧，小小的瀨戶幸助想著，大家的心裡都有該藏著的秘密，大家都有不想讓人知道的地方。

 

 

『可是我還是不懂你在想什麼。』

 

 

對著鹿野修哉說完這句話之後，他有點後悔。果不其然地，他的腹部遭到赤裸無修飾的攻擊。

 

『啊啊，真對不起♪』鹿野修哉笑著說，『不好意思說，都忘記幸助君不愛開外掛，可是常常對我用這招啊♥』

 

臉色鐵青，痛不欲生，瀨戶幸助忘記只穿件單薄的上衣，嗚呼哀哉。

 

在鹿野修哉的心裡，他是伴隨著MARY一起出現的，有關他的記憶是最多的，再來是木戶，然後是文乃姊姊。

 

討厭。

 

×

 

「咦?鹿野先生的禮物SETO還沒買嗎?」MARY說。

 

「想不到要買什麼好耶…」SETO答。

 

「可是已經剩不到一個星期了耶…」MARY又說。

 

「所以才煩惱啊──啊──想不到啊──!」SETO崩潰。

 

送什麼禮物好呢?上網查的話大家都回答首飾，首飾首飾，KANO要那做什麼。再上網查的話，泰迪熊燭光晚餐，KANO要熊做什麼，燭光晚餐太虛無縹緲了。

 

話說回來，話說回來，KANO想要什麼?

 

「啊?我沒什麼缺的啊?」目欺答，「如果是變成女生的SETO的話這個很缺喔。」

 

當我沒問。

 

夏天還沒完全落在這座城市裡，天氣時好時壞，晴時多雲偶陣雨。天空是灰藍色的，有時是黃綠色的，地上的影子是淺藍色的，淺黃色的陽光依然。SETO依舊在花店度過早上的時光，這幾天晚上他多兼了一個工作，跑去巷子裡的低調高級餐廳當服務生。

 

他想是不是，只要那個人是鹿野修哉的話，自己累死都願意。

 

03.

 

第一討厭的是，這樣的自己。

 

第二討厭的是，這樣的他與她。

 

第三討厭的是，有時好像什麼都改變不了才是正常的。

 

說謊是門哲學喔，也代表了我完全不信任你，我只想信我自己，但是你絕對會相信我。說謊其實很累也很輕鬆，可以不需要打草稿就能流利地對你撒謊，可是害怕拆穿後的你臉上生氣的面孔。說謊是個賭注喔，我賭上的是你對我的信任，沒有失敗這回事。

 

不過，就算成功了又怎樣。

 

說穿了我就是討厭你跟MARY在一起。討厭這樣的自己，討厭那樣的你，可是無法討厭那女孩。

 

這才是最令人無奈的吧，為什麼就是討厭不了她。

 

 

×

 

 

KIDO，很多的KIDO，加上文乃姊姊，很多的姊姊。

 

對KIDO的溫柔對姊姊的眷戀，不用刻意，自然而然地，很平順的像呼吸一般，像鳥飛在天空一樣，像魚游在水裡一樣，非常流暢一連串的動作。

 

連練習都不用，反射性地。

 

無法叫你離KIDO遠一點，無法讓你忘記姊姊的好，無法讓你記得只有我與你的單獨的秘密的回憶。

 

明明是假的，從你口中說出來我卻總以為是真的。

 

一次一次你把假的揉成真的，我也一次一次的相信。每每你不相信真實的虛假，每每你總把我的真寇上了假的罪名。

 

『啊，那是騙你的喔。別當真啊♪』

 

講完這句話後你的面具碎掉了。同時也笑得燦爛絢爛如夏花。

 

03.5.空隙中的空隙

 

SETO的手機設了密碼鎖。

 

KANO試著要打開來看。

 

螢幕鎖定的圖片一翻開來，是SETO與MARY的合照。兩人坐在常去的公園的長凳上，MARY開心的比著YA笑著，一旁的SETO則是溫柔地笑著。兩人都直直地望著鏡頭，專心地看著。但是他知道，當下的空間雖是公園，他們兩所處的空間卻是外人進不去的。

 

密碼，0328，自己的生日，不是。0106，八千草薰的生日，也不是。

 

…0510有可能嗎?

 

0510，不是。

 

拜託，不要是0721。

 

拜託不要。

 

千萬不要。

 

0、7、2、1、按完四個數字，螢幕一樣解不開來。

 

卻被手機的主人發現了。

 

『就算是你，也不能隨便拿我的手機吧。』

 

只丟下這句話，空冷的。

 

就算是我。

 

我是你的誰?

 

04.

 

「感冒，打個針，三餐飯後吃藥，退燒藥在紅色紙袋裡，下一個。」

 

吸鼻子，身上還有餐廳裡的高級腐肉味，綠色的連帽衣外多套了一件針織外套。

 

是今天出門前KANO塞給他的，據天氣預報說晚上會變冷，夏季正式來臨前的波動。

 

他拿掉髮夾，一縷黑髮垂下，遮蓋了一半的視線，瀨戶幸助拖著病身子回家。他未嘗不去了解鹿野修哉，對這個人他很頭痛。不像茉莉一樣好懂，也不像木戶一樣有本事自己承受，鹿野修哉從頭到尾都是個謎。連自己為什麼喜歡上他都不懂。

 

『我們是好朋友吧?吶、吶…』

 

『……我要是說不的話感覺你會去死啊。』

 

『…嗚、到底、到底是不是嘛!?』

 

為什麼自己會從那個淚腺無敵發達的孩子變成現在要低頭看KANO的男人，其中的轉變讓旁人措手不及，到底誰才是哭泣的那個。

 

以前KANO最喜歡捏著他的臉然後咯咯地笑，幸助的臉好軟，幸助的臉好好捏，幸助好愛哭鼻子都紅了。鹿野修哉在某個時刻就消失的笑容只存在他心中。

 

現在的鹿野修哉不小心穿到他的衣服都會很生氣的說長那麼高做什麼，他沒說有時候他是故意把自己的衣服混到KANO那裡的，為的當然是些下流的想法。KANO的身子極為纖弱，因為都在晚上偷溜出去，少接觸陽光，皮膚有如摻了水的牛奶一樣透白，不知道為什麼體重才僅有五十公斤，要輕鬆給他扛起來都不是問題。

 

穿了他的衣服，鎖骨什麼的、當然是只有他能看到的啦。

 

SETO想起某些夜晚KANO乖乖在家時，都會趁對方睡著時把他吻到快要窒息了，原本還想趁機在鎖骨或頸子上留個一兩個痕跡，但還是作罷了。

 

要是再進一步下去的話。

 

04.5.夢中的夢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夢到自己在夢中侵犯他了。

 

醒來的時候有點尷尬。自己夢中侵犯的那個人就睡在不遠的那頭。

 

有時是對方誘惑他的。有時是自己以暴力脅迫的。最多時候是做的過程中那人一直哭一直哭。

 

瀨戶幸助認真地考慮要分房睡，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犯罪的。

 

05.

 

「去給SETO擦澡，」KIDO把KANO一腳踢進房間，因為平衡沒抓好，KANO一下撲倒在SETO的旁邊，幸好床鋪是軟的，不然以KIDO的力道不知道死幾次了。

 

「知─道─了─…」平板的音調，KANO大聲地回應，但意識到病人正在一旁熟睡他又收小了聲音。

 

把水盆裝滿熱水，濡濕、擰乾毛巾，開始幫病患脫掉衣服。SETO看起來很難受，額頭都是冷汗，體溫量起來大概是37.8度，算不上高，不過在這個長年打工鍛鍊出的身體會出現這樣的症狀的確是令人費解。

 

左手撫上他的額頭，把瀏海撥開，擦去汗漬，鹿野修哉沒有察覺自己的動作是柔軟的。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體溫本來就偏低還是怎樣的，他感覺對方的身體很熱很熱，快要燒起來似的。

 

瀨戶幸助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身子動來動去的。做了惡夢或是生病時身體的反應，KANO跪在他旁邊，讓他枕著自己的大腿。

 

光是這麼看著就感到滿足的人可能是笨蛋吧。因為過熱的體溫的關係，感官性也提升了，指尖碰過的都快要蒸發了。感覺自己快要消失了。

 

『茉莉穿那樣好像海豹阿。』

 

因為是自己說過的話，所以更加地不能釋懷。鹿野修哉說過的謊是騙自己還是片他人，連說謊者自己也不知道。

 

現在身上穿的白色針織外套是躺在自己大腿上的病患的舊衣服，他穿起來還是有點大件，連當作睡衣的運動短褲也是他穿不下的。

 

才短短幾年瀨戶幸助與他的關係就反轉了。從前被安慰的現在卻來安慰他。

 

還有餘裕去照顧另一個女孩。他不否認也不敢否認，現在這個狀況要是被女孩看見了，自己的臉上一定會浮現笑容。

 

早知道就不要說那些話了，至少沒有把自己逼到死路。朦朧朦朧，也沒有太明確的，你我之間的關係，你卻又像個發光體太過鮮明，把我背後的影子拉得長了。

 

說到底錯的人還是自己，怪自己本身就是個謊言，在他眼中應當是刺是釘。

 

要是再進一步下去的話。說不定哪天逃不出來的人會是自己。

 

×

 

醒來的時候是半夜兩點十分。

 

瀨戶幸助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指針慢慢地動，從這個刻移到下一個刻，有點微弱地像心跳一樣。

 

他撐起明顯輕鬆的身子，想著大概是退燒了。身上的黑色背心被汗水浸濕了，拉起來都有種透涼感，瀏海散亂在眼前，髮夾可能是被拿下來了。口乾舌燥，視線模糊的，摸到床鋪另一邊有隻手勾著他的衣服。

 

大病初癒的，看到這樣的視覺刺激對他來說過激了點。

 

身上穿的全是自己的衣服，而且體格差異明顯地擺在眼前。對於鹿野修哉那瘦弱纖細的身材，也許平凡人看來是弱不禁風，看在他眼裡卻像一個裝作純真的惡魔不經意的展露自己的妖嬈。

 

只有睡著的時候才不是騙人的時候。所以瀨戶幸助都選在這種時間暫時奪走他的呼吸。那短暫的、頃刻的迷濛，比迷藥還令人上癮。

 

「笨蛋。」

 

他吻上那雙呼吸的唇。

 

06.

 

老實說我真的不喜歡茉莉啊。

 

生日那一天SETO居然整天都和她膩在一起…遊樂園、花店、商店街、吃蛋糕。

 

討厭她。

 

當然這種話不能讓那蘿莉控聽到啊。聽到的話絕對絕對會被殺的…

 

……不，應該不會。只是，

 

他可能不會想再看到我了吧。

 

『我不過生日的。』

 

該死，早知道當初就別說這種話了…

 

鹿野修哉在七月二十一日這天的內心獨白，完完全全被瀨戶幸助收在心裡。雖然平時很討厭用能力。

 

他試圖不靠著能力去了解對方的心，卻又常常被對方白眼。

 

『SETO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曾有一個暑假，瀨戶幸助還是國一生時，他用了一整個暑假耍盡計謀騙出對方的真心。無所不用其極，連哄騙這種拿來騙小孩的手段也用出來了。鹿野修哉，可能，可能是因為問的人是瀨戶幸助，傻傻地罕見地全說了。

 

八月三十一日，瀨戶幸助終於坦承。九月一日開始，直到三月二十八他生日那天，鹿野修哉再也沒有正眼看過他。

 

聽到他說出那句話時，瀨戶幸助才知道自己是徹底的錯了。那天他久違的哭了。

 

到底誰才是說謊的那個。直到現在他還是不知道。

 

『原來木戶的名字叫蕾啊…可惡，為什麼都不告訴我們啊…』剛到楯山家時，才第一次聽到那個目隱少女的本名。

 

從那之後，他發現鹿野修哉極度關注女孩的所有事。木戶留長髮很好看，木戶其實很可愛，木戶笑的話一定會迷死一堆男生，木戶木戶木戶。

 

為了逃避，他逃到森林裡去，遇見了白髮少女。

 

為了報復與挑釁，他說，『我在森林裡的朋友就是這個女孩喔，她是茉莉。小─櫻─茉─莉─很可愛吧?』

 

很可愛吧?

 

像魔鬼囈語一般穿過腦袋，鹿野修哉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位置被一個小小的梅杜莎取代。

 

『我不要喜歡你了。』

 

在心裡想著這句話時，他知道瀨戶幸助的眼睛是赤紅的。

 

 

 

 

 

 

 

 

他是被吻醒的。

 

有人正在奪走他的呼吸，有什麼消失了，有什麼補強了，有什麼正在侵擾著他。耽溺在幻夢的空氣中，不斷的發熱，金色銀色白色的光粉撒在空中，緩緩落下再落下。

 

多少猜到了，某人正在吻他，鹿野修哉沒有反抗，默許式地讓他繼續親，也許也是自己的意願吧。

 

『不要離開我。』

 

從前由瀨戶幸助對他說的，現在是白髮少女對SETO說的。也是他最想說的。

 

他猛然推開壓在身上的人，把兩人距離拉開，拉得很開，中間隔了不過三十公分卻很長的距離。沒等SETO做出反應，KANO就站起身說，「我去客廳睡。」

 

連枕頭棉被什麼也沒拿，就掙脫著想去抱他的SETO，「別碰我，你身上都是細菌。」說這句話時KANO的臉是紅的，不過目欺的能力讓他看起來跟平常一樣。

 

到底誰才是騙子，到底誰說的謊比誰重，鹿野修哉最痛恨的就是瀨戶幸助那種憐憫的舉動。

 

 

 

『啊，這是瀨戶君的女朋友嗎?』

 

某個三月天他與茉莉去商店街採買晚餐食材時，順道去了趟花店，茉莉在花叢中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還與SETO一起修剪玫瑰的枝葉。一旁的店員這麼說著。

 

『啊，不是啦不是啦，』SETO笑笑說，『當然我是很喜歡茉莉啦。』

 

雖然茉莉聽見了之後整個人由白轉紅，極力否認，雙手擺得都要斷掉了。他與她，外人看來簡直就像關係緊密又穩定的情侶。鹿野修哉的位置。

 

『茉莉把這束紫藤帶回家吧，』SETO說，『養在陽台上就好了喔。』

 

後來紫藤攀在了欄杆上，慢慢慢慢地也爬到了他們房間的窗外，一束一束爆開的紫藤花危險的懸在欄杆上，看起來快要掉下去了，垂掛著。四月下旬時就謝了。

 

朝霞的微光鋪在紫藤的花瓣上時，那短暫驚險的，也有了那麼一點光芒。讓鹿野修哉擁有了微小的無助的希望。

 

花凋之後，又回了原樣。

 

 

 

SETO抓住KANO的手臂，捉住的纖細如骨，可能力道有些大了，讓對方喊了一聲。「對不起─…」

 

也許SETO轉過對方的身子是為了確認他造成的傷害讓KANO有多痛，鹿野修哉沒有吭聲，也沒有皺眉，更沒有牽動嘴角。臉上沒有表情，不是冰冷亦非痛苦，整張臉只有從眼睛跑出來的淚水。

 

眼淚似乎很難停下來，瀨戶幸助愣在那也不知道要怎麼辦。這次的眼淚並非那次暗夜在街頭的嚎啕大哭，而是因為無奈堆積的有點多了沒辦法講只好用哭的。

 

說你給的已經夠了，只要看著你就開心了，只要你還記得我就好了，只要你有時能想起我就可以了，說只要能取代我的人足以比得上我就滿足了，什麼的，怎麼可能啊。

 

人才沒那麼大器，也沒那麼堅強，那些說不出口的，也只好變成眼淚了。

 

比起朦朦朧朧不真實的，還不如消失了好。

 

「你要離開我嗎?」

 

瀨戶幸助抓著他細白的手腕問。

 

沒有料到對方會這樣問的鹿野修哉也不知所措的。

 

這句話不該是由他來說的，偏偏他又一副快要死掉的樣子。

 

經過了無數的春夏秋冬，春夏之交的他們兩個的誕生，模糊曖昧的糾纏。謊言靠得便是那一層讓人錯視的紗，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似乎不能如此。謊言不會貪心，人卻比什麼都來得貪。

 

「吶，你要離開我嗎?」SETO又問了一次，沒有發現自己的聲線是顫抖的，他只看著眼前的人瘦小的身影與顯得沉重的眼淚。

 

白色的外套，啊，茉莉好像海豹喔，穿在自己身上卻明顯不適合，一種偽裝的白，有點髒掉的像蛾一樣的白。下意識地把不屬於自己的套在身上，好像這樣就能完全佔有他。

 

「說那什麼話，」KANO努力擠出這幾個字，「這個問題不是拿來問我的吧?」想甩開被抓住的手，「你不擔心哪天茉莉離開你嗎?」

 

八十八個琴鍵，兩個白的連在一起，中間插了個黑的。交錯的音，手指壓下，黑色的是降是升，與白色的不同調，亂了調。

 

你是白的，她是白的，我是黑的。若要彈出快樂的曲子，要是完完全全的白鍵才能辦到。多了黑色的，就會顯得哀愁。

 

瀨戶幸助只有在不得已的情況，和面對鹿野修哉時，才會動用能力。

 

對方想著的到底是什麼也不真切。

 

明明小時候拉著他的衣角哭著要他不要走，現在卻被另一個女孩拉著衣角央求他不要走。他的手不知何時放開了。拉著的那片也不見了。

 

也許鹿野修哉，費盡心力，想要討厭那女孩，是徒勞無功的事。

 

小櫻茉莉，小櫻茉莉，小櫻茉莉，簡直就是幼時的瀨戶幸助。

 

『我怎麼可能真的討厭MARY啊★』

 

真心話才不在我心裡。

 

 

「笨蛋，我明明什麼都對你說了啊。」

 

 

他哭得喘不過氣，只好用力把肺裡的氣全用了，聲音沙啞酸苦的，像那束凋落的紫藤，花瓣落在了地上，被無數的人踩踏過去消失無蹤。

 

07.

 

癲狂與急躁作祟，瀨戶幸助沒有多想，也不願多想，只想著要如何讓鹿野修哉別哭了。有點暴力有點溫柔地，啃咬舔吮著對方的嘴唇。穿著自己不穿的、對他來說有點大件的舊外套，早就不穿的運動短褲，能遮掩的基本只有內褲而已，大腿以下全是赤裸的。

 

和平似乎也是多餘的，瀨戶幸助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順從默許，不怎麼溫柔地捏著他的臉，要把他的生命也奪走似的，不停的吮吻。

 

指尖劃過黑髮少年裸露的肩頭，留下五條紅色血痕，鹿野修哉伸手環過攻擊者的頸子，讓對方繼續粗暴地對待。從嘴唇到嘴角，到眼尾，再到耳朵後面，到側頸。用火燒過一樣，蒼白的肌膚烙了青的紫的瘀血。手足無措的任著那個男孩繼續留下痕跡，就像當初他任著男孩哭鬧求他別走那樣。

 

黑暗中看不清，感官提升，官能增強，接吻的聲音刺在耳裡太過清晰。兩人從未有過這樣親暱的接觸，卻像舊情重燃一樣上手激情。客廳的沙發要擠下兩人太勉強，此時此刻卻恰好，只能擠兩人。

 

白色的外套下只不過是件背心，很快地被除去，運動短褲和內褲也一併移除。KANO敲了SETO的腦袋一記，喊著變態色狼癡漢什麼的，又被隨即迎來的吻蓋過了，只好扒開對方的黑色背心以示報復。

 

SETO抓住他的手，移到唇邊親了下，又欺上他的頸子。與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做這種事…什麼的，KANO死都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光裸著身子躺在平常窩的沙發上，就是KANO詭異精密的腦袋也覺得羞恥極點，尤其是身上的人還故意卡在兩腿間不讓他併攏，自己剩下的籌碼已無。就算如此他還是細細地喘著氣。

 

麻煩，又丟臉死了。

 

迷戀他身體的每一處，纖弱的白皙的骨感的，光是頸子就全是他的印記了。鎖骨突出，也由白的轉為深沉的青。

 

KANO並沒有反抗，也沒有動作。也許他料到這件事情早會發生，也許他知道這件事是必然的，也許他心裡明白。就只是躺著。就只是任由他喜歡的那個人索取自己身上的每一寸每一秒，當瀨戶幸助用手臂勾起他的腿一下撞進去時，他感覺自己快碎掉了。

 

08.

 

鹿野修哉同樣地靠在窗前看缺了角的月亮。今天又是平凡的一天。

 

今天依然是平凡的一天。

 

他沒想過自己的位置在一天一天的謊言中慢慢被自己所鑄的利刃削掉，後悔也來不及了。沒有謊言和沒有瀨戶幸助，他也不知道哪個比較重要。

 

沒有謊言就沒有鹿野修哉，沒有瀨戶幸助就沒有KANO。

 

紫藤花與其執念依然躺在地上，重重踩過，他的戲言也會變成那副模樣。

 

不過是戲言，卻擔著莫大的信任。信任破碎後要重建很難。

 

09.

 

「拿去，」瀨戶幸助站在他身後，遞給他那支手機。

 

「密碼是0625。」

 

手機待機畫面依然是和茉莉的合照。鹿野修哉依照對方的指示拿過手機，不過沒有解鎖。

 

「為什麼要告訴我?」他問。聲音很小很輕。

 

瀨戶沒有正面回答。「因為修哉的日文有四個字。

 

所以就用鹿(カ)野(ノ)了。」

 

「什麼啊…」

 

「カ (06) ノ (25) 的順序。」

 

「裡面有些照片可不能被當事人看到。」瀨戶幸助小小聲地說。

 

10.

 

至於和茉莉的合照。

 

「拍照的人是你啊。」

 

說完那個總是哈哈大笑的男孩倒在他的懷裡了，臉紅得快滴出血來了。

 

 

End._2014.5.10.

 

 

 

我親愛的修哉小天使生日快樂www

 

H的部分原本想很多，寫一寫忽然沒感覺(幹

 

第一次同人文寫這麼多，8000字以上....(新技能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