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用到的是費茲傑羅的<新生>(其實不多啦根本只是提到的程度而已(乾
絕望森林夢中迴#12
尹斗俊沒有像古典歌德愛情小說那樣,畏首畏尾,也沒有被突如其來的人事物打斷。他要親張賢勝,就真的會親下去。
既然張賢勝睡得很熟,眼睛緊閉著,嘴唇又微開,尹斗俊自然是會,
自然是會,
自然是會,
他停下了。
他想想自己生活的這二十年來,二十年,甚至還沒真正成年,人家日不落帝國的成年還是二十一歲呢。他卻在裝成熟,或是說被迫要成熟,他二十歲,肩上扛著是一個大大的沉沉的尹字,他沒有體會過青春期該有的狂飆和任性。現在他面對的未知的感情的迷惘,他是尹家的獨子。人家說獨子孤僻又內向,他身上看不見,全靠龍俊亨和梁耀燮,但說實在的,總是有些傲氣脫不掉。
他挪前身子,想好好看看張賢勝的臉,往前的那一刻壓著了張賢勝的手指惹那人驚醒,卻在更快的頃刻間張賢勝眼睛睜開尹斗俊也正好抓緊時間吻下去了。
張賢勝的黑髮比夜空更為深濃抑鬱,眼珠內的光芒比星屑更為光亮,比那還要耀眼的東西想必是沒了吧。他從不表露自己的感情,晚娘臉一張上的紅唇白齒,狠心與軟弱,迷茫與更徹底的迷茫,想一下揉碎又想捧在手心上。
比徹底的迷惘更危險的東西大概就是迷惘之中的那條路明明可以碰到卻在下一秒又被蓋住了,尹斗俊看不到那條路的樣子也不打算看了,他已經二十歲、只有二十歲。張賢勝果真是男人,即使纖瘦但骨架還是比女人寬,手還是比女人大,這都提醒了尹斗俊在吻了他之後,在當下的抉擇後所導致的未來會如何。
黑暗的空間只有兩股氣息,一個快被吞掉的一個快吞噬掉的,尹斗俊沒有想要掙脫的打算,他想張賢勝或許就是個真真實實的妖,既然那麼多人都被擄獲了,那麼他也可能是其中一個,只是他不保證他不會把妖吞掉。
而張賢勝唯一怕的只有尹斗俊這麼做只是偶然,呀,反正也是個不錯又值得的偶然,他想。
×
兩人都沒有料想過接吻之後的事情。尤其是尹斗俊。他想他大概沒後悔吧,只是有點麻煩要去面對衝動做下的事,雖然衝動下的都是心裡真的想做的。
早上他們兩個沉默著把車裡的空氣都凝固了回家去,旁邊的海景完全沒有看在眼裡,心理想的全是怎麼面對接下來的尷尬。尹斗俊撥過頭髮,他的手在方向盤上游移,時而握緊時而鬆手。原本在黑夜中看不清楚的面孔,薄暮升起後張賢勝的臉一點一點浮現了,柔亮的黃色陽光把他的皮膚用得有些微血色。尹斗俊隔著張賢勝看過去,海面上的水光映照著即將升起的太陽,跳躍的光點飛上了天空,瑪瑙色和淺黃色混合的海洋好比母親的輕柔呢喃,張賢勝也轉過去望著那片海洋。
他想他這輩子可能再也不會見到比這更美的海了。
有次孫東雲在他家彈那台破舊的鋼琴,他母親留下來的遺物,以前家裡還有些輕巧的琴聲出現,有些女孩子會來他們家後院向是鳥籠一樣的大玻璃屋練習芭蕾,他總隔著窗戶聽那些練習曲,那些女生都穿得好漂亮,一定都是貴族的小孩。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連學校都不一定有制服能穿,套上袴就跑去學校了。這些女生都穿著輕飄飄的薄紗舞裙,粉紅色的薰衣草色的還有雪白色的,頭髮都挽起來綁了一個小包,看起來都好可愛。
這些小小姐們都比他這被關在屋裡的大少爺有活力,尹斗俊望著他們的身影,一跳一躍的像蝶像鳥。在晴天時陽光透進玻璃時的樣子更美更透明。
他想著也許只有他一個人是不自由的吧…
琴聲隨著媽媽的身體越來越差漸弱,先是行板,再來漸弱一點,然後節奏的速度4/4拍變成3/4拍,有時是八拍有時又變成拖拍,最後沒了拍子只有不成調的音符,然後鋼琴就這麼闔上了。
他很抱歉沒能陪著她死去自己就先死去了,她一定對這個兒子很失望吧,在最重要的時刻他總是不在,直到把他關起來的父親也死去後他才重新回到了時間軸上。
回到時間軸的感覺宛如新生。新時代來臨…遇見了張賢勝就好像費茲傑羅的<新生>一樣,不過呢,他可不想再次墮落了,所以他勢必會時時刻刻盯著自己。
黃昏的光是橘色混上螢粉紅和鵝黃色的,有兩年的時間尹斗俊每天趴在窗邊,聽鋼琴聲跳來跳去,從玻璃屋,跳到花園裡,飛到他所佇立的窗邊,從春天的杜鵑櫻花昭和草,夏天的桂花荷花燈芯草,秋天的芙蓉銀杏風鈴草,冬天的白茅梅花水丁香,有時候媽媽會戲謔地彈上探戈,那群女孩子就會興奮地手舞足蹈蹦蹦跳跳。
回過神來已經到了車庫。尹斗俊停好車,他沒有看張賢勝也知道那傢伙的身體在發抖,雖然他不清楚是為何而顫抖。
回到家裡後,張賢勝甩著過長的袖口兩手遮住自己的嘴,還一邊回頭一邊逃去房間。尹斗俊拎著藥包詫異地看著張賢勝躲進房間,在門關上的那一刻他還一直查看尹斗俊有沒有在看他。
「接吻魔。」張賢勝說。
尹斗俊感到糟糕透了。
×
尹斗俊感到糟糕透了。
主要是因為他今天凌晨夢到了與張賢勝的那個吻,他的唇不厚卻很軟,而且還有點乾澀。雖然對方是個男人。
另一個糟糕的原因是,內心的梅菲斯特。對於更多的,自己身上的事情,招惹了妖精,等於是小型的惡魔,要是被長老知道的事。還有,龍俊亨給他捅的樓子,害他必須安撫無數衝出結界的惡靈,肇因都是梁耀燮,再來是,張賢勝的存在或許會給他帶來一些麻煩。比起這些,他更在意,另一個房間的人心裡是對他怎麼想的。
結果說到底他也是個凡人,半神什麼的,只有一半果然就是有一股強大的─想知─的慾望在推動著他。
他靠在洗手台旁,盯著鏡子裡的那個人。多年來他從未盯著自己的容顏超過十秒,現在他卻在這張臉上尋找什麼。他的臉因為張賢勝而出現了變化。
他發現張賢勝似乎很純真,純真到令人恐懼的狀態,他不用特意哄騙任何人都會被他迷惑,所有罪惡的始於純真。
妖精的本性始終脫離不了邪惡,就算是最微小的邪惡都有可能造成傷害。對於半神的尹斗俊來說愛上張賢勝將會比跳入滿是尖石的懸崖還危險。
但是張賢勝不是那種,說真的他也不了解張賢勝是怎樣的人,只是憑著自己狹隘的眼光去看而已。可能他真的很單純,但也可能他的偽裝很厚。可是被他吻的時候他的確感受到這個人是打從心底的緊張而且生澀,還有點惶恐。
他現在腦袋想的只有自己幻想的與張賢勝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完全沒注意到幻想本體就在後方。
「欸欸欸欸欸尹斗俊。」
「欸欸欸,」
「欸尹斗俊。」
張賢勝伸手去點尹斗俊的後頸部,馬上抽了一下。
「……幹嘛?」
「早餐啦早餐。肚子餓。」
兩人在客廳的茶几旁坐下,盤腿坐在波斯地毯上用手拿起早餐慢慢啃。
反正戀人友情什麼的建立了關係後就是互相拉扯的。在喝茶的時候尹斗俊問張賢勝要不要和他在一起時對方不小心噴了茶在每日郵報上。
2014.2.15.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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