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

《矯正術》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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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金術#01

1. 叭嗙

崔杋圭說，如果有一天他休學了，不要懷疑，那就是他那個Alpha男友終於成功搞大他肚子，他要準備去待產了。雖然他是受孕率偏低的男性Beta，但依照他男友的體能和精子的強健程度，如果他們沒有固定補充超大盒家庭號保險套，他現在應該是一年生一胎，現在懷第三胎。

六月熟夏，禮拜三下午的空間與室內設計系工作室A間，裡面有今年大三做期末作業的崔杋圭與大四正在準備畢業製作的崔秀彬。

「欸……不是，你不是教會學校出來的嗎？我以為你們有個守貞的……是憋、憋太久嗎？」崔秀彬其實沒那麼想知道別人家的床笫之事，但今天他的直屬學弟來工作室做作業時看起來快死了。判定：沒有黑眼圈，應該不是熬夜畫稿，所以是別的事情在困擾學弟，一問之下，原來學弟昨晚被交往第四年的Alpha男友索求了好幾次。

「憋太久的不是我，矜持的才是我。」崔杋圭說。

「都交往這麼久了還這麼熱情，真厲害啊……」崔秀彬忍不住讚嘆道。

「你不是也跟你男友交往兩年多了？」

「但他很忙啊，最近還在準備國考。」崔秀彬說，「我記得你男友小你一歲，是因為這樣嗎？」

「一歲不到，哪有什麼差。就像我跟你才差三個月，憑什麼我要叫你哥。」

「你還是小我一屆啊。」

「那是因為我被車撞才延遲一年入學！」

「真是辛苦了。」崔秀彬真誠地說，「所以才會跟他同屆啊。」

「……反正要是哪天我消失太久就是肚子真的被搞大了，不要懷疑。」

「那你要生嗎？」

「誰要啊！我還年輕耶！我會消失一陣子去墮胎，墮胎前我要先揍他一頓。」

「哇……你脖子上還掛著十字架項鍊，講這種話真的超厲害的。」崔秀彬說，「這麼狠，要是墮胎以後會不會分……」

「不知道，他最好給我做好避孕措施，我才不當小爸爸。」

「祝福你。」

「Alpha易感期煩死了，還沒交往的時候假正經，交往後都用易感期當藉口。」崔杋圭一想到這就氣，以前姜太顯易感期難受那次，他還那麼細心把Alpha當小病號，仔細照料，照三餐加宵夜去探望，就怕人出事。結果寒假結束開始交往迎來又一次的易感期時，姜太顯抱著他在假日的寢室連續來了好幾次，他的床、姜太顯的床、浴室、窗台邊（有拉窗簾）和木地板都有他們的痕跡，整間寢室都是濃烈的柏樹味和被逼瘋的天竺葵香氣，以及精液的味道。終於被放倒在床上時，崔杋圭已經扛不住，雙腿瘋狂打顫，就連跑八百都不曾這樣過，他覺得自己幾乎是經歷第二次車禍。

意識聚合後，他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麼荒唐事，兩個還沒踏出「私立基督教文心中學」校門的未成年竟然在寢室來了好幾砲，若不是室友們回老家去，這門一開都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韻事。

姜太顯很不滿意自己的身高比Beta男友還要矮一點點，但領教過他身體力行的崔杋圭覺得那根本不會是問題，他可以作證。而且他幾乎要懷疑自己其實是個Omega，不然這Alpha怎麼會瘋成這樣？

「但那不是要跟Omega在一起才能緩解嗎？我們是Beta啊……腺體沒有他們發達，沒什麼用吧。」

「我哪知。」崔杋圭扔下新折好的紙花，又抽出一張新的紙繼續折，「哥你男友不是Omega嗎？」

「喔，嗯，對啊。」

「他發情期有什麼反應嗎？」

被問到這，崔秀彬反射性地瑟縮起身，他還真沒跟人聊過男友的事，而且這事情好像有點私密吧……可是剛剛學弟都分享這麼多了，似乎也該禮尚往來一下，想了想，乾脆把真實情況抖一點點出來。

「會很黏我，也會那什麼……但還是要靠抑制劑。嗯，靠我也沒什麼用，他還嫌我的迷迭香太淡了。」

「喔，那感覺差不多吧。那小子也還是要吃抑制劑。」吞完藥五分鐘就立刻說沒用，然後繼續纏著崔杋圭，纏啊纏的就把人抱去床上，如果床單底下沒有鋪防水墊，都不知道那塊床墊多快就報銷。

七公里以外的「那小子」姜太顯感覺正有人在非議自己，平白無故打了一個大噴嚏。不過因為是在冷氣房裡上課，台上的教授只說太冷啊，穿件外套吧。

現正就讀心理學系臨床組三年級的姜太顯，雖然直覺是崔杋圭在偷偷抱怨自己，但這種前現代的猜測充滿了不理性，遂拋棄這樣的想法。他點開平板，繼續把黑板上的重點抄下來。

大學考試過後填志願表，這對情侶迎接來他們感情路的第一場挑戰，文理雙才的姜太顯自然是可以報到不錯的名校，而偏科生崔杋圭用異常高的國文和異常低的數學報了美術大學。兩人讀的是不同學校，但都在首爾，而且距離只有七、八公里，騎腳踏車20分鐘就能到，不是大問題。大學不像以前高中那樣強制住宿，兩人就找了一間有點屋齡、但設備安全、環境也乾淨的小套房入住。

原先看到租金，崔杋圭還在猶豫是不是該換家庭式雅房，不是付不起，只是付了，好像每個月的遊戲基金會少一點，但姜太顯說浴室這種東西很看個人衛生，看是要賭室友的衛生習慣，還是多花一點錢安心自己用。他被說服了，後來也感謝自己選擇住套房，因為依照姜太顯開葷後的頻率和強度，做得兇的時候幾乎三不五時就要跑浴室洗掉身上沾黏的各種液體。最誇張的那一陣子，是崔杋圭一出現在學校，所有Alpha都會受不了他身上囂張的費洛蒙氣味，躲到別的地方去，還被校醫委婉關切，是不是有進行什麼危險行為。

媽的同情這男人根本是給自己找死路，崔杋圭沒辦法久坐在椅子上，幸好工作室的桌子是升降桌，他寧可站一整天。

「你們是初戀交往嗎？」崔秀彬突然問。

「嗯——」崔杋圭說，「我不是他的初戀，但他是我的。我是他第一個交往對象。」

「真好啊，第一個就交往這麼久。」

「你第一個交往的是初戀？」

「根本沒在一起，他一直都和別人交往。」崔秀彬低著頭，繼續在畫紙上描線，「這是我第一個。」

「那現在這個？怎麼認識的？你們不同校又不同屆。」崔杋圭說，「他是不是也讀隔壁那間？」

「對。我們是共同朋友介紹的……啊，但我們聊了一年多才交往。」

「你喜歡他嗎？」

「喜、喜歡啊，這是送命題嗎……」

「沒有，單純好奇而已。」崔杋圭說，「畢竟現在主流是先試試再說。」

「我不是那種『來試試看吧、不合就分手』的類型，做不來，會交往的話，一定就是很喜歡。」

「那很好啊。」

「唔。」

「話說回來，你男友是什麼系的？」

「心理學所臨床組。」崔秀彬說，「現在是碩一，他是五年一貫的，跟我一樣明年畢業。」

那不就跟姜太顯算是學長學弟的關係？連接起來後，崔杋圭忽然打了個哆嗦。

心理師執照的報考資格必須要有碩士以上，許多人都是讀完四年大學立刻接兩年心理學研究所。也有些學校另外開設五年一貫制，只不過從大三開始就要修習研究所課程，所以姜太顯升上大三後，沒有變輕鬆，反而比以前忙了一點。不過這也剛好，因為崔杋圭也得開始想畢業製作的主題了，偶爾兩人各自泡在工作室和圖書館，整天沒回家，早上便直接相約兩間學校中間的早餐店，吃完再回家補眠。

今天是正常作息（？）的日子，晚上回去就是順便買菜，姜太顯今天要煮乳酪飯和烤蔬菜，崔杋圭負責採購。崔杋圭把折好的紙花裝飾收進自己的櫃子裡，拎著包踏上腳踏車，前往附近一間晚上六點半後會驚喜打折的生鮮超市，照著清單上列出的食材，一一扔進菜籃裡。

又突然想到下午和崔秀彬的對話。他知道有很多情侶會在一起不一定是出於百分百的喜歡，很可能是還蠻喜歡、或者是還不錯，甚至只是覺得彼此適合互相撫慰不曉得會持續多久的孤單而交往，每個人程度和觀點都不同。他和崔秀彬一樣，必須要有一定程度的喜歡才可以交往，而且最好對方也要喜歡自己，這樣交往才不會難受。

雖說他當初才跟姜太顯認識不到半年就開始饞人家，不停地想法子要讓對方喜歡上自己，如果姜太顯只是抱著半吊子的心態跟自己交往，他一定很快就會察覺出來的。所以崔杋圭現在——至少現在——確定姜太顯是很喜歡自己的。

騎車回到家才想起忘了買洋芋片。現在姜太顯還沒回來，應該還在路上，他決定立刻打電話過去叫人買回來。

「喂？」姜太顯的腳踏車距離他們住的公寓只剩三百公尺，點點無線耳機接通電話後，是崔杋圭霹哩啪啦一串難以辨識的胡言亂語。

「幫我買洋芋片！超大包那種！你還在路上嗎！？」

姜太顯按下煞車，看了一眼岔路口的轉角鏡，那牌的洋芋片不算難買，但此刻離他最近的超市要再轉回頭路騎出社區。

「……等我十分鐘。」他說。

「謝謝，我愛你。」崔杋圭說

「我知道，愛我就不要忘東忘西的。」

這一天姜先生多繞了一點路，千里迢迢把崔先生常吃的那牌洋芋片帶回家，結果一進門崔先生看見包裝的顏色，就開始慘叫說這個口味不好吃。姜先生已經沒力氣回應了，挽起袖子洗手作羹湯，讓崔先生獨自哭鬧去。

2. 家庭結構與角色分配

「因為家裡有一個美術生，要有一個穩定的財源才好，」姜太顯甩甩筆，對崔然竣說，「所以之後哥你很可能要負起養你男友的責任。」

「這樣我也太虧了吧？又要養家又要被他——」

「請不要在公共場合說出這種低俗用詞，」察覺到崔然竣下一秒就要說出需要消音處理的字眼，姜太顯馬上出聲制止，「沒錯，接受吧，這就是我們的命。你還幸運一點，我家的那位先生還要哄才會乖。」

「才沒有，我家的偶爾也要哄。」崔然竣不解，「為什麼反而Beta都需要哄？」

想了想以前崔然竣透露的情侶煩惱，姜太顯想，對，為什麼這個人家裡的Beta也要哄？而且姜太顯記得崔然竣的Beta確定是在上面的那個，自己家的那個在下面，在做愛這件事上本來就辛苦一點，要哄好像還說得過去一點——但他已經決定不想那麼多了，哄一次就能解決的那種小事當然要哄，如果哄一次不能，就哄兩次。

「這是命。」姜太顯說，「好了你考古題到底對完答案了沒我也想看。」

為了能夠一次就考到心理師資格，讓家裡趕快有個穩定的收入來源，姜太顯升上大三後，就更用功對待每一堂課，他知道爭氣又好強的崔杋圭一定也會叭叭叫證明自己也有養家活口的能力，但這樣就相對地會壓縮到他創作個人作品的時間。好歹都讀了這種創意為先的學系，姜太顯希望崔杋圭還是可以盡量做點自己喜歡的作品，所以決定還是自己先努力一把。

「高材生，要不是報考資格需要有碩士學歷我看你現在一定就會去考，而且鐵定會上。」崔然竣把改好的考古題題目推過去。

「我會比他晚一年畢業，當然要一次就上。」

上大學後，他的Alpha生父還是固定給他一筆數目不小的生活費，但姜太顯另外開了一個帳戶，專門放學校的獎學金還有家教賺來的薪水。他的校名報出去，自然有很多家長會主動聯絡，而教學對象又是高中生，時薪收價高，一個禮拜教兩個學生就可以賺到大部分生活費。等到畢業後，他就會把Alpha生父給的錢都轉回去，從此兩不相欠，這樣他們的關係才可能回復正常。

可崔杋圭不太贊同這個決定：一來，既然生父決定要金援，也沒提出什麼不合理條件，是他的就可以拿；二來，為了以後要償還那些生活費，現在的姜太顯又是接家教又要拼學期成績以保持獎學金資格，況且現在他還在修研究所的課，就是為了五年級畢業後可以直接考到心理師、順利就業，更應該是好好讀書好好休息的時間。就算是鐵打的Alpha也沒必要這樣苛求自己，所以崔杋圭要他就收下那筆錢，好歹花一點，之後也別接家教了，專心讀書就好。

『你這一刻還真的有點像哥哥。』聽了這個分析後，姜太顯點點頭，覺得也是有點道理。

『我本來就是哥哥！』崔杋圭說，『而且你時間都拿去備課、讀書、打拳擊，請問我是要？獨守空閨？』

OK，所以有一部分也是為了自己，非常合邏輯，但姜太顯想，他也需要定時定量吸取崔杋圭才行，所以接受了這個做法。

吸取崔杋圭——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了。作為一個不是和Omega交往的Alpha，姜太顯每一次的易感期都無法獲得百分百的紓解，靠著抑制劑可以撐過去，但有崔杋圭在，他又是為何要對自己刻苦呢？不管他要什麼都會好好好點頭接受的崔杋圭，就是他最好的安慰與解藥，不趁機來一點肢體接觸來緩解心靈上的飢渴，實在太難受了。

用這個理由，他手腳俐落地脫了自己和男友的衣服，把自己因為剛剛崔杋圭那番話而感動得硬挺起來的陽具塞進崔杋圭被調教開來的身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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