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

1000字微小說?

先以SETOKANO開刀做示範。(聽起來好恐怖

我做了一個夢。

沉在大海裡，被水壓推下去，胸腔也被一隻手擠碎似地，把體內的氧氣溶到水里。雖身在水中，卻乾涸無比。

跟我現在的情況一樣。

×

「紅色的眼睛其實蠻難看的。」鹿野修哉說，「好醜。」

「不過我喜歡你的紅色眼睛啊。」瀨戶幸助說，他早上才剛把所有的鏡子用黑色的布蓋住，那些與紅色有關的東西在他們的空間裡全都不會存在。

鹿野修哉不想看自己的紅色眼睛，不過他倒是喜歡瀨戶幸助的紅眼，看上去比較柔和一點，而且不常出現，久久一次，可以當成是生活中偶爾的奇蹟。

他們需要一點奇蹟。他想，或許這還不是最好的方法，在白色的大房子中，他們是唯一有顏色的物品，而且還姑且流著血。

他們只擁有彼此，最珍貴的也是彼此，在這世界燃燒殆盡之後還是只有他們兩人，扶持到永遠。

海的顏色很淺，在白色沙子那邊是淺珊瑚綠，遠點就是翠藍，再更遠些就是暗青色的了。映照著天空的顏色變化，還有太陽折射的一些小干擾。風很強，有海脽的鹽巴摻在裡面。

就算有鹽，他還是嚐不出味道來。

「我的眼睛哪裡好看?」他靠在欄杆上說，「有紅色出現就是我在說謊喔。」

低頭一看，一隻寄居蟹在沙灘上匍匐著，用那龐大頻蓋覆罩著身軀而導致難以前進的腿爬著。

瀨戶幸助轉頭看他。

瀨戶幸助轉回來。

「沒關係啊。」

「為什麼?」

「嗯…因為我愛你?」

「這種話隨便講出來就沒感覺了吧…」

「可能吧，」他把手中讀到一半的書放下，「不過只要是你，那什麼都沒關係了。」

「就連我對你說謊千百萬次?」

「就算你對我說謊千百萬次。」

鹿野修哉是真的愛他，他知道自己沒有瀨戶幸助是活不下去的。這份依賴從幼童時代就開始，一直到現在，即使經過了千百年，他依然會待在瀨戶幸助身邊，除非對方哪一天希望他滾得越遠越好。不過現在看來是不太可能。

他感到無上的恐懼。

瀨戶幸助願意為了他拋棄一切，是實質意義和精神上的完完全全拋棄一切。他可以連知道真相，破除謊言的權利都不要，情願待在一個騙子身邊。夜夜他抱著他睡去，日日他抱著他醒來。一分一秒只怕鹿野修哉有毀了自己的機會，因此他不惜放棄作為人的尊嚴，連自己的樣貌都不想看到，把所有東西都壟罩起來，蒙蔽自己。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永遠?」

「永遠。」

隨後鹿野修哉走回沙發，躺在瀨戶幸助的大腿上，他要繼續作夢，把沒看見的故事補完，好演完這齣可能是悲劇的戲。

他沉浸在瀨戶幸助的愛裡，他把自己的愛都給了瀨戶幸助，所有，所有，所有，到頭來他不知道到底是誰放棄得更多，犧牲的到底是誰。

他想到那句話。

永遠，永遠，永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