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

文章中出現了一個小小BUG，就是關於瀨戶幸助抓到的鹿野修哉的把柄，是「握有對方的秘密」。

而有著許多祕密的鹿野修哉因為不知道是哪個，但哪個都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所以還是乖乖跳進陷阱裡了。

另外這次的配樂是最喜歡的電影「時時刻刻」，也是最喜歡的極簡主義作曲家Philip Glass的曲子。

自由墜落#05

世界崩毀倒數六十秒。

開始。

×

在校園內，瀨戶幸助和鹿野修哉交往的傳聞漸漸傳開了。一些八卦女們四處打聽，還真的查到班上來了，不過他們還沒有直接問當事人。一個女孩在親自詢問過瀨戶幸助後，據說哭倒在學校圍牆上，那天的花圃好多花都枯萎了。女孩們黯然神傷，還是有些人抱持著真心想和他交往的。

瀨戶幸助面對一個一個有如潮水般襲來的問題一次一次用騙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回答了。我在跟鹿野同學交往喔。啊，不是開玩笑的啦，是真的喔。

真是作孽啊。

沒有人來問他。

早就料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了，也沒什麼好意外的。沒有人在乎他在乎的。

「修哉禮拜六有空嗎?」

「沒有。」

他撐著左臉看手上的從圖書館借來的小說，可惡，都是因為有這個人在的關係，難看死了。

「這是什麼?」瀨戶幸助伸手去看書的封面，「英語詩集選…你在讀詩啊?」

鹿野修哉打掉他的手，「要你管，色狼。」然後送給了他一個白眼。

「不要這麼冷淡嘛……」

他不能否認也不能控制，自己對鹿野修哉的興趣越來越大，這學期換到的座位正好是在他的後面。那時候鹿野修哉根本沒把他放眼裡，傳考卷，傳問卷，傳通知單，連手都不會讓他碰到，或許他的名聲真的有難聽到這地步吧。坐在鹿野修哉前面的就是木戶蕾。

木戶蕾對鹿野修哉的保護超過他的預想，甚至是過猶不及，讓鹿野修哉完全沒有自覺。

被夾在兩人中間的他還是一樣只在自己的世界與自己對話，單手拖著那張又小又白的臉，貓眼上邊的睫毛垂下，被悶風吹得臉色潮紅，亞麻稀色的頭髮。指甲剪得短卻圓潤，因為長年練琴的緣故，兩隻手的手指比一般男生還要細長。

若是以前的他可能只會把他歸類成像枯枝一樣的男孩，纖瘦又無色，質樸且乏味。

當對一個人的看法較以前相悖時。

瀨戶幸助知道自己完了。

嗯，絕對。

對方似乎覺得自己是個麻煩的存在，即使在他身邊是絕不會帶給他任何困擾的，還是會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那跟自己再一起的時候真的會嫌麻煩嗎?還是會保持那一貫的溫柔不說?

世界崩毀倒數四十秒。

開始。

托著腮幫子看著窗外的風景。葉子染黃了，一片一片掉去。上課鐘響時他還固執地霸佔著木戶蕾的位子，為的是能正面看見鹿野修哉認真的神情。

「滾啦，擋路耶你。」木戶蕾拿著手上的國文課本往他頭上敲一記。

「什麼啊──真過分，木戶同學有夠暴力。」

「還不是你侵占我的座位，走開啦，都打鐘了。」

「好恐怖…不會是你帶壞修哉的吧?木戶同學明明長得這麼可愛。」

「找死啊!!」不習慣被稱讚、尤其是外表被稱可愛的少女害羞地拿國文課本往他臉上砸，「上課啦!」

「蕾真是惡鬼啊。」鹿野修哉說。

難得的用正經的臉說出調侃的話，況且還是針對女孩的。

「你也一起找死啊!」說著說著木戶蕾直接讓鹿野修哉跟課本接吻了。

不是輕佻模樣的鹿野修哉，是冬天裡的太陽，難得一見，冷冽中又帶有些許的溫暖。或許就是這個氣息，無意中擄獲了木戶蕾。

鹿野修哉注定是個禍根。招來厄運，纏身一世。

他的背影，他的背是小而窄的，可能也是因為肩膀比較窄吧，所以從背面看起來的話跟女生沒有太大差別，只有骨架和削瘦的線條能辨認出來。深紅色的領帶和他的膚色也很相襯。

他的表情通常都是平靜的，只有在面對人時才會浮現淺淺的微笑，依程度來分的話，對越親近的人笑得越淡，對不熟的人反而笑得開懷。

『所以對我不笑是什麼……』

世界崩毀倒數三十秒。

開始。

「喂──你的筆記本借我。」鹿野修哉轉過來，伸出右手。

「嗯?要做什麼?」

「借我就對了啦。」

直接抽走他手中遲疑的筆記本，鹿野修哉拿起自動鉛筆按了兩下，開始發出唰唰唰的聲音。

世界崩毀倒數十秒。

「好囉。」

轉過來毫無表情的把筆記本放在他的桌上，又轉回去繼續托著臉假裝聽課。

翻開筆記本，在數學公式下面畫了一隻圓滾的貓，寫著『每個星期二會在音樂教室練琴，不要發出聲音乖乖閉上嘴。』

『啊?我是有聽過修哉練琴啦…』

『怎麼聽起來像很難得的樣子啊?』

『…呃，怎麼說呢?他不太讓人接近他的練琴室，其實連他家都不太能進去…』

『……就算是木戶同學?』

『修哉他…

也是有不願讓人知道的秘密。』

『……』

『啊，不過你這傢伙，看上去應該很會猜人吧?所以你應該也多少察覺了…』

『……哈哈，我給人的感覺是這樣的嗎?』

『不然，怎麼至今為止都還沒染病啊?你啊「八成都是看對方的臉色再決定要做出什麼反應的人吧?所以可以跟每一個上床的對象斷的乾淨，不留任何痕跡，不讓對方有任何留戀的機會，不給期待，更不會做勉強自己的事。相對的，會為了真心愛的人付出一切不求回報，只是還沒有那種人存在而已」。』

木戶蕾停頓一下，臉上浮現匪夷所思的溫柔笑容，對著目瞪口呆的瀨戶幸助說，『對了，那些全都是修哉說的。』

搞什麼啊。

單純一句話就把他的世界搞得亂七八糟的。

×

一手屈起，一手平放，頭緊靠在屈起的那隻手上，斜眼看著天上的雲。

國文課無聊，數學課無聊，英文課無聊，地理課更無聊，公民根本不想上，歷史看不懂，美術課勉勉強強…音樂課，無聊至極。體育課算了吧。

不喜歡動，動不了，不能動。

那傢伙是棒球社的，揮灑青春，滴下熱汗，留了無數的淚。

常常看著他心裡想著『真好啊』，不否認自己其實也想像他們一樣。

用那樣熱切的眼神看著他，嘴裡說著似真似假的話語，臉上掛著不真實卻耀眼的笑容。

『剛剛老師上課提到的…鋼琴師和她的情人?』

『嗯。1993出品。』

『我沒看過耶，該不會是藝術片吧?』

『……也可以這麼說。』

擔任圖書委員、每天的午休都要來這裡報到，鹿野修哉雙手捧著十幾本書，照著編碼一本一本歸位。

一本一本，一本一本，一本一本，一鍵一鍵，一鍵一鍵，一鍵一鍵，一鍵一鍵，宛如琴鍵的，書背整齊地陳列。

鹿野修哉一生一世都被鎖在鋼琴上了，他無法逃脫那黑與白的牢籠，只能選擇沉淪或是妥協。井然有序的，雜亂無章的，人生，全被那傢伙擾亂了。

他明白蕾對他的感情，也知道看似強勢實則軟弱的蕾處處護著他，保護受於暴力對待的他，保護輿論壓力下瀕臨崩潰的他，卻保護不了被鋼琴死纏著無法掙脫的他。

到底為什麼女孩子們可以忍受這樣的男人，明明只有肉體關係，卻從沒人怨過他?

『……圖書館的影音室有。』

其實我很討厭鋼琴。

可是在討厭之中又充滿了愛。

人類啊，果然是矛盾的生物。

「在那邊乖乖別動，要是敢發出聲音你就完了。」

手指著角落的座位，一臉陰沉的對著瀨戶幸助說。

留著冷汗點了點頭，雖然很可怕還是故作開心，「…好。」

放學的音樂教室。瀨戶幸助環視著教室。

放學的音樂教室。果然寂靜冷清。

提出交往，有九成九是真心的，剩下一成則是明知不可能那就姑且當作是玩笑話的賭氣性質。

不如說是不安更正確點。

To be continued.

2014.6.30.

如果有在BH追我的BEAST小說的人都知道，我的主角們通常都很傲嬌(雖然我不願承認自己就是)，

又喜歡彈鋼琴(BUT我是學管樂的XD)，

還有哀傷的過去(營造得很瓊瑤)，

有點跳脫不出來這個既定的形式，那就成為我的標誌吧www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