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

14.

在進門之前，姜太顯先去一趟理髮廳。說理髮廳好像不太正確，因為讀警大之後，髮型長度被嚴格要求，保有瀏海已是最大讓步，所以他們都去學校外面的理髮廳剪頭髮。即使進了職場自由度稍微提升了，他還是習慣到簡單的理髮廳去。

而今天的這一間或許應該稱作髮廊更合適。他上網查詢，預約了一間離自己家最近的，說要做造型，設計師很快知道是為了見人，打趣說哪個女孩這麼幸運，他剪什麼頭都能迷死對方。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這樣崔杋圭在轉學的第一年就會同他親近，而不是這樣，拐彎抹角地繞到這裡。

今天見面是崔杋圭開的口，說還是得照步來，他不搞先上床再談感情那套，所以還沒交往就先親已經是扣分了。一聽到這，姜太顯心裡警鈴響起，問起他過去的感情經歷。

『這麼想知道？』崔杋圭笑了，『加減乘除後跟姜刑事差不多吧。』

聽不懂什麼意思，而且對方又叫他「姜刑事」了。生疏的稱謂，討人厭的距離。上高中之前，姜太顯也與同學有過一些曖昧不清的情愫，可最終無疾而終，勉強稱得上交往的也不太能算了，因為他後來才發現對方沒當他是男友。所以在他的戀愛履歷上，只有警大後那一任才算是認真交往過的。

一想起崔杋圭過去的情史無法捉摸，他就坐立不安。可大家都成年人多久了，就算過去不小心當過爸都是有可能的。他把這個最壞情況算在心裡，等崔杋圭開門。休寧凱讓他別穿球衣，所以他穿了簡單的T-shirt、條紋襯衫和鬆垮的刷白五分牛仔褲來，希望看起來別太彆扭，也別太別有用心。

按下電鈴幾秒後，電子鎖提示音響，崔杋圭推開門。

讓他很意外的是，崔杋圭穿的只是普通的一套運動服。帽T和黑色短褲。

「進來。」說完後，從旁邊小鞋櫃拿一雙室內拖鞋給他，「不介意的話可以穿這個。」

「謝謝。」姜太顯盯著這雙墨綠色的室內拖鞋，尺寸比自己腳大一點，大約是二十八公分，雖然沒什麼痕跡，但看起來應該不是新的。

「你開始在分析鞋子的主人了嗎？」崔杋圭轉頭看他。

「呃，不是，」

「房東鋪超滑的木地板，所以一定要穿室內拖。」崔杋圭說，「我也是有客人的。」

「噢，說得也是。」

「那雙是我前男友的。」崔杋圭又說。

「前……！」姜太顯才剛放下心，又立刻遭受衝擊，「……可以問多久以前的嗎？」

「嗯——應該是剛畢業的時候吧，這樣講應該跟你差不多時候？」崔杋圭說，「記得差不多十個月就沒了，因為還沒聖誕節。」

「噢、這樣。」姜太顯決定先避開這話題，這也才想起手上抱著禮物，是他第一次去人家作客的習慣。因為送禮品或日用品都不適合，所以他都是送吃的，今天他是帶自己做的涼拌茄子。

崔杋圭似乎很喜歡這個伴手禮，收下後先放進冰箱裡回冰。

「我不愛吃辣，所以你可能會覺得辣度不夠，可以再自己拌辣醬吃。」

「沒關係，這樣就好。」崔杋圭說，「今天要煮的是火鍋，要吃什麼可以直接丟下去就好了。」

火鍋的確不需要什麼厲害的料理技術，但姜太顯還是盡力找出自己可用武之地。他把那一堆食材洗淨，看崔杋圭家裡還是有幾把刀子的，找了一把鋒利的，開始切菜，切成好入口的大小。

儘管腦子裡全都是崔杋圭那句「我前男友的」，但他還是盡責地切菜，剝葉子，給香菇開口，剁蔥花蔥段，碎洋蔥。為了讓湯頭更入味，在倒水之前，他先用湯鍋翻炒豬肉塊，洋蔥的香味很快由辛辣轉甜，這時就可以倒泡菜湯下去了。說是泡菜湯，其實也不怎麼辣，就是提味用的。但崔杋圭不吃海鮮，所以超市販售的現成牛骨湯幫了大忙。

「你常吃這種火鍋嗎？」崔杋圭問。

「不怎麼常吃，但就是一直加料下去吧？」姜太顯說。他看人家說這種火鍋和一般煮好放上桌的不同，得用個爐子持續燒，然後陸續加菜加料下去，所以崔杋圭還拿出許久沒用的電磁爐。

這晚餐邀約來得突然。就連姜太顯也措手不及。下班前崔杋圭走到他車邊，說禮拜六沒班，禮拜五晚上去他家吃飯，要準備什麼都先講好，他會負責器具。

這頓飯算是什麼？他不曉得，但看見聊天室內崔杋圭貼的食譜，就跟著準備。他想起以前和前女友還沒交往時，也是時常來往彼此的家約會。前女友不愛出門，和大學同學一起住，所以他去前女友家時基本上都是負責當勞工和廚子。他不介意這種事，反正都是要煮，以前大家也說他煮的最好吃，所以都樂意交給他。

樂意交給他。這樣說真好笑。他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他還是沒拒絕。

他不是不會拒絕的人，可是在某些事上，他就是怎樣都拒絕不了，沒有嚴格的底線。

「欸，你想用哪個碗？」崔杋圭拿了兩個碗公出來，伸長手讓他選，一個是杏黃色的陶碗，另一個是苔綠色的砂鍋碗。

「綠色的。」姜太顯說。

「好，筷子都長一樣，不用選。」崔杋圭說，「我有買柚子芝麻醬，還是你要辣醬？」

「柚子芝麻就好。」

「好唷。」

崔杋圭的家。

意識到這點後，姜太顯靜不下心來。他環繞四周，想看看格局，在腦海裡記下。這個家不算大，一開門就能看到客廳和落地窗了，不過還是有玄關和一小段走廊。穿過走廊後，就是小巧的客廳，一台五十吋、機型老舊的電視，長度剛好的電視櫃（猜測都是房東給的），三人座但偏窄的灰紫色小沙發，樣式老氣的原木茶几（老氣是老氣，但敲敲桌面，是結實的木頭，猜測也是房東給的），茶几下有鋪一片青苔圖案的地毯，因為看起來太可愛了，應該是崔杋圭自己買的。往左邊望過去，就是廚房了，裡頭還有一張真正的餐桌。其實應該在廚房吃的，這樣比較安全，也不怕湯汁會滴到可愛的地毯，但姜太顯看著正在慢慢滾沸的湯鍋，心想還是在這好了。

窗邊的格架上有一台簡單小唱盤，櫃內有一些唱片，他翻弄幾片，都是爵士樂、經典搖滾樂一類的。

臥室在後方，就在這片牆的後面。但他應該沒什麼機會進去。

話說回來，電視櫃邊還有一個長形的收納櫃，裡頭放了一些小說和擺飾，以及相框。

他湊近看那些相框，想知道裝了什麼照片。

是警大畢業典禮那天跟家人的合照。

崔杋圭穿著最正式的那套長袖制服，手掛白手套，頭戴警帽，臉上是似有若無的笑容，旁邊的家人笑得都比他燦爛。

因為學費便宜，入學後每個月還能領到一筆零用錢，出社會又有保障，對於家裡負債的崔杋圭而言，警大確實很吸引人，但也沒那麼吸引。

「幹嘛？偷看我照片。」崔杋圭拿著醬料碟出來，擺在桌上。

「呃、就有點好奇。」

「有點嗎？」

「……你那時頭髮好短。」姜太顯不想回答，顧左右而言他。

「當然啦，不過也只比高中短一點點啦，現在留回高中那個長度了。」崔杋圭說，「你剪頭髮了？」

「沒有。」

「噢……我錯覺。」

食材都上桌了，湯也滾了，現在只要開電視、轉到綜藝台、把菜丟下去——晚餐就開始了。

這道料理不需要什麼技巧，所以除了切菜外，都已經開始吃飯了，姜太顯還是沒能展現自己的手藝。噢，或許還有現在桌上擺的涼拌茄子吧，崔杋圭說好吃，這讓他釋懷了一點。

高中到現在，兩人沒怎麼真正的聊天過幾次，就連現在，開口閉口也忍不住提到案件。提到崔秀彬傳來的最新消息。

關鍵人物是東星高中的李多凜，以及或許還能提供什麼線索的趙梨花——因為在她過世之前，她和李多凜幾乎成雙成對進出教堂，而且都是東星高中的學生。只是李多凜就住在市區內，趙梨花則住在丘陵地的老舊獨棟屋，去年農曆年之前，就在自家頂樓凍死了。

在晚餐會上說這個是有點煞風景，但姜太顯已經先大致想好了之後的偵辦方向。現下李多凜是最有可能成為第四個目標的人，但畢竟只是一般市民，警方不可能出動人力去預防性保護她，而且動機到底為何還要先查出來才行。

「既然成雙成對，那趙梨花八成也是讀經班出身的吧。」崔杋圭說，「搞不好火災那天她也有進去讀經班啊。」

「照你這個說法，那死掉的三個人和李多凜也都有機會進去吧。」

「嗯哼、這麼說也沒錯。但李多凜是什麼時候和那三個女生變朋友的啊？火災之後嗎？畢竟她們都是罹難者家屬。」

「秀彬哥說是火災後……嗯？還是是趙梨花死後？」姜太顯說，「另外，七月二十八日是趙梨花的生日，跟其中兩名死者的死亡日期同一天。」

是同一天，想必就是衝著生日這個特殊日子來的。

「噢，但火災跟趙梨花凍死兩件事時間點差一個月而已，有點難判斷。」

「差一個月……」

才不過一個月，教堂就發生了聖誕節前夕的火災事故，再來就是一個月後的凍死事件，這兩件事的共同點也是「都是教堂的人」。似乎這些事件都是圍繞著教堂而生，所以高機率兇手也是教堂的人。不過這個推論姜太顯沒有說出來。

「上次忘了問你。」崔杋圭說，「所以你當時目擊那個妹妹遇害之後呢？那之後你就決定要走警察？我還是覺得這個決定好武斷。」

「為什麼問這個？」

「……啊，不能問嗎？」

「不是……」姜太顯停頓一下，說，「我說是的話？」

「你到底看見什麼？」

「她受傷的樣子。」

「……噢。我以為——我想說，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才讓你決定讀警大。」

「你覺得警大很差嗎？」

「倒也不是這麼說……」崔杋圭深吸一口氣，「你不是都上成均館了嗎？和警大比起來，成均館法律系，怎麼看都更好——我的話會這樣想。」

「噢，」姜太顯點點頭，他知道，因為大家都這麼說，「……但就是這樣了。」

若要他說為什麼，其實也說不出來。因為他本可以選擇讀法律，一樣可以幫助到人——如果他的初衷是這樣的話。但他還是選了警大，而且進入刑事警察學系。

「那我問你，你入職以來印象最深刻的案件是什麼？」崔杋圭問。

「呃，我也才兩、三年的菜鳥，沒什麼案件可以講。」姜太顯說，「但目前偵辦過最不舒服的案件應該是我剛進來三個月就碰到的滅門案。」

「滅門案？你說昌信三洞那個嗎？那是你辦的嗎？」

「前輩帶我辦的，說讓我快點進入狀況，」姜太顯開始回想案件，「說是滅門案，其實本來只想殺女主人，結果又殺掉男主人跟兩個孩子。」

「……我記得那案子是恐怖追求者？」

「跟女主人餘情未了，啊，但是結婚前的事，加害者找到女主人後又開始猛烈追求。雖然有反跟蹤法，但罰則輕得不行，最後加害者直接殺了她，」姜太顯說，「但原本只是要殺她而已，其他家人是順便的。」

「順便？不是滅口嗎？」崔杋圭疑惑道

「不是滅口，是順便，」姜太顯說，「女主人是家庭主婦，加害者殺了她之後，看時間還不到五點，就乾脆留在他們家裡，等孩子和男主人回家，分批殺。先殺四點放學回家的兩個讀小學的孩子，再殺七點半回來的男主人。」

「啊？」

「偵訊的時候我坐在角落，前輩們負責偵訊，然後我看見加害者很自然在說為什麼他決定留下來、在等待的期間做了什麼、清理了廚房跟浴室，然後還在孩子們回來前先去收拾好他們的書桌跟床鋪。甚至還幫把被害者一家的相簿拿出來邊翻邊等。」

「……你們刑事課都面對這種瘋子？」

「也不是常有這種人，只是偶爾會出現一些。」姜太顯停頓幾秒，說，「嗯，平常我還是在寫公文跟處理詐騙案，詐騙太多了。」

見他又是語帶保留，好像多說一句會暴露什麼秘密，看了就煩躁。崔杋圭把肉片推進鍋裡涮，說：「好歹也是在約會，你要多說一點，你怎麼想、你想怎麼做，這些都可以。」

「——這算是約會嗎？」姜太顯抬起頭。

「……這算是約會啊。」

「……我以為只是普通的晚餐！？」

「哇，你很酷耶，都這樣親我了竟然還敢這樣講？」崔杋圭這下是真的訝異了，他本來就把今天的晚餐定位為約會，這樣他們才能比七年前更熟悉彼此，姜太顯才能決定要不要真的繼續追他。

「呃——」

「噢，你真的以為這是同事之間的聚餐？」崔杋圭忍不住笑了，「同事之間的聚餐幹嘛還先去剪頭髮？」

「我沒有剪。」

「算了，我們以前就真的不熟，也不能期待我們的對話一下子就拉到同一條線上。」

這提醒了姜太顯一件事——他們一直都不熟。所以他才會不知道用哪種方式前進才好。

「約會是你變熟的方式嗎？」

「你不是嗎？」

「……是。」

「那就是了，我們現在要慢慢變熟。」

「噢、好的。」姜太顯說，「那下次要換在我家吃嗎？」

「你會煎牛排嗎？」

「會。」

「好啊，那下次就煎牛排吧。我要帶什麼？」

「不用了，我準備就好。」

「你在前期還沒交往的約會時是會AA對分還是各付各的？」

「各付各的，我不全包，況且對方也會覺得我全付很裝模作樣。」

「那這種餐點你怎麼辦？」崔杋圭指著火鍋。

「……那就除以二吧。」

「好喔！」崔杋圭說，「哎，原來你以為這不算約會。」

「我沒有在還沒交往的狀態去對方家裡約會過。」

「現在有了。啊，但現在還不能說是『還沒交往的狀態』。」

「……我知道。」

「該說你純情嗎？還是你以前交往對象太正派了呢？」崔杋圭又歪歪頭，似乎是認真在思考，「嗯，算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方式嘛。」

「如果還沒交往就去對方家裡約會……如果不是朋友聚餐，我會以為是另一種意思。」姜太顯說，「你也是這樣把前男友叫來家裡的？」

「我又沒有第一次約會就把他叫來我家，當時我們有好好在外面約會過才確定交往的，在家約會也是交往後的事，我很保守的。」崔杋圭說。

「那為什麼——」為什麼要在這種不明不白的狀態下在家裡約會？

才剛發完這個問句後，姜太顯忽然有了答案。

因為崔杋圭不想跟他發展任何關係。變熟可以，但向下發展就算了。本來「約會」就可以有各種解釋，即使最後沒有交往，那也是約會。

不會發展下去，所以可以安心地叫來家裡作客吃飯。即使面對他這樣一個拳擊好手，崔杋圭怎麼說也是受過警校紮實的武術訓練，要掙脫他也不是問題。而且——這裡是他的地盤，只要崔杋圭要他走，他必須走。他想不到別的了，只能是因為這樣吧。

不該問的。他早該察覺到這一點，這樣時間一到，他就能安靜地走。

「因為我說你不能做，你就不會做。」崔杋圭露出滿意的笑，「但我說你可以做，你八成也不敢做。」

姜太顯抬起頭，仍然搞不懂他話中含意。

「哇，你有時候真的不太聰明耶，真虧你那顆腦袋。」崔杋圭發覺他是真的不懂，眼神裡迸出一點詫異，「是因為信任你。這樣講明白嗎？」

還是不明白，但姜太顯知道，這應該還不至於關上門不給他任何機會，如果他再回答不懂，崔杋圭就真的要把他推出去了。

「……明白。」姜太顯點點頭。應該說，他只能點頭。

也就是說，崔杋圭完全明白現在掌控權在自己身上。姜太顯如果想要獲得真正的交往門票，得不斷攻打崔杋圭的心，破每一關，才有機會晉級、成功。也是，畢竟前兩次魯莽的親吻，其實都是在透露自己的喜歡，姜太顯卻選擇用這種方式表現，這也難怪對方要對他進行約束，不然兩人只是一直不明不白地走下去，沒有終點。

這頓飯吃得心梗，胃也難受起來。素來認為自己不易受他人影響、情緒控制得當的他，還是無法阻止那些感受如漲潮一般，慢慢、慢慢佔據心裡某一塊。但火鍋還是很好吃，所以讓他心情更複雜了。

飯後兩人收拾桌子，崔杋圭要他把餐具都先拿去泡水就好，晚點他自己洗，現在先擦桌子要緊。

姜太顯攤開抹布，仔仔細細地擦拭桌面每一個角落。

「可以問你為什麼跟他分手嗎？」

「我沒錢。」

「……沒錢？」

「約會時常說這個貴、那個貴，他嫌我窮酸。」

「不是因為家裡要還債嗎？」

「他知道，但他還是這樣說了。」

「喔……」姜太顯停下手，「那可以再問為什麼跟他交往嗎？」

「沒什麼，因為他交往前對我很好，我也覺得他人還不錯，我還沒開口，他就會幫我做到。」

那種事我也能做到。姜太顯心裡反射跳出這句話。但他沒說。

「你又是為什麼跟你前女友交往？」

「處得來。」

「就這樣？」

「……不然還有其他的嗎？」

「喜歡過她嗎？」

「不知道，至少當時有吧。」

「這樣啊——」崔杋圭歪頭看他，「所以你是雙嗎？」

「……我不知道，是吧。」

「你如果不是雙，現在就該走了。」

「啊？」

「異性戀男人在關上燈後，只要做好心理準備，躺著的那個是男是女對他來說都沒差，對他們來說只要能打一炮就可以了。」崔杋圭說，「警大那群白痴就是這樣。」

「……」

姜太顯猜自己的臉大概都刷白了。

「嗯，那不是我的經驗談，我說過我還是走老派路線的保守浪漫派喔，但不代表我沒被那些白痴這樣邀約過。」崔杋圭兩手撐在桌子上，湊近他，「……你真的很喜歡我耶。」

白到不能再白的那種地步。

吃完飯再收拾收拾，也都九點多了，姜太顯今天是搭地鐵來的，等一下還要走七、八分鐘回地鐵站，再回到那個只有他自己住的單人套房。好像也該打掃一下了，雖然房裡沒什麼東西，但擺設乏善可陳，生活氣味太低，如果崔杋圭進門後有不好的印象可不行。

臨走前，崔杋圭說後天午餐可以去新開的炸豬排店。

「好。」

「那就後天見啦。」

「那個，」

「嗯？」

「自己煮飯雖然比較花時間，但想吃什麼都可以立刻煮，而且相比外食真的比較省錢。然竣哥也是這麼說的，而且比外食健康多了。怕麻煩的話，也可以一次煮一週的份量起來，想吃再微波。」姜太顯說，「如果你有什麼想吃的，我可以給你食譜。」

崔杋圭不懂他怎麼突然講到這個，前一秒還在說後天見，現在又講起自炊的好處了？

「……我會努力學煮飯的。」崔杋圭兩手叉腰，「但你要教我。」

「嗯。」姜太顯點點頭，「後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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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ong Se Woon - Toc, toC!

第一次約會！！！

選了世雲的這首收錄曲，最喜歡的收錄曲之一，專輯下一首的Irony也很好聽
我不太看歌詞的所以Toc toC的歌詞根本也沒啥印象哈哈哈
中文翻譯可以參考這裡：https://www.ptt.cc/man/Produce101S2/DB8F/D80E/D806/M.1597330649.A.3C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