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AO3的字很小所以每次看都會覺得更新好少
但其實也是有七千多字
痞客邦看的話就以為很多

我真是無法忘懷姜太顯的大外割

 

 

 

 

 

10.

 

總覺得好像問到了預料之外的事。

 

午休即將結束,飽餐一頓後血糖上升昏昏欲睡,崔杋圭昨晚電動打太晚睡眠不足,回到自己位置上後就開始打盹。好在他不是刑事課的,不然以這案件量,要是前輩們看到他睡得香甜,準狠狠刮他一頓。

 

他並沒有真的睡著,只是閉上眼養養神,打算五分鐘後就去洗臉刷牙提振精神。刑事課的人對他都很好,可能看他是從別的部門臨時調來支援的。不過崔杋圭有所不知這些前輩們對他放任的原因:一來來者是客,二來能被請來的人大概不好惹,再來就是,他實在太漂亮了,即使是再俗的俗人,也會被那大理石雕像般的顏容所吸引,最後最大的原因,或許是因為他太會撒嬌了,拿他沒轍。

 

不過,他並不知道周圍的前輩們在想什麼,他只想著中午吃飯時姜太顯說過的話。一,他有過一任前女友。二,他有養一隻貓,跟前一隻貓同樣的名字(看來很念舊)。三,他拿的果然是真槍。

 

先不論他還沒從姜太顯口中問出為什麼讀警大,至少今天他知道了姜太顯一點點的過去。他從高中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參與的。

 

說參與好像太抬舉自己了。高中兩年,他和對方玩的次數兩隻手數得過來,而且他偏偏就不在那一群玩,兩人交集的機會很少,除非誰先主動越線。那時也是楚河漢界,不,這樣說也不對,因為那時他們不是刻意要避開彼此的。

 

他揪起自己的嘴唇,思考到底為什麼事情走向會是這樣。

 

姜太顯回到自己座位上,打開電腦,繼續處理早上的工作。雖然警階是警衛了,但現在警察廳為了避免又被罵「讓警大的當空降部隊」、「沒有實務經驗卻當官」,所以即使是警衛,新進的菜鳥還是要在警署待個幾年。

 

崔杋圭托著腮幫子看隔壁的人,全神貫注在打字,但打字的樣子很遜,打的全是韓文字,但時不時就要低頭檢查字母在哪顆鍵盤上,速度也很慢。他從小就愛玩電動,哥哥傳下來的掌上型遊戲機、電腦裡的單機遊戲、國高中後的多人連線對戰遊戲,他都玩過,也因為如此,練就了超過平均的打字速度,不用盯螢幕就能快速打出一篇文章。

 

「你在打什麼?」他開口。

 

「嗯?」姜太顯轉頭看他一眼,「我想把X的所有資料再重新整理一遍,在拉圖表。」

 

「噢……」

 

「多虧你注意到那件火災,這下很多東西都可以連起來。」

 

「嗯。」崔杋圭點點頭。

 

真用功。看來並不是隨便來當警察的,也不像他是為了替家裡省錢、補貼家用才臨時改志願,報考警大,而是真的想做些對社會有貢獻的事吧。這樣一想,姜太顯不讀法律系的理由也很充分。

 

手機在響,那震動順著桌面而來,崔杋圭摸摸自己口袋,發現口袋裡的是自己的手機。他立刻抓起桌上的手機,看到來電的人是「金女士」。這支手機是公務專用的,崔杋圭平時不太用,近期只對金女士說過,如果遭遇緊急狀況是警察無法及時趕到處理的,就打這支號碼。

 

所以出事了?

 

出事了。

 

姜太顯也注意到了來電聯絡人是誰,趕緊按下存檔鍵,抓起自己的手機、外套和配槍。這是緊急信號,記得崔杋圭曾說過有急事時,這支電話才可能響起。崔杋圭很快接起電話,問手機對面的人現在在哪、什麼狀況。兩人出門前和前輩以及櫃檯匆匆說了後,兩人幾乎是撞上車,發動車後很快開出警署(姜太顯真感謝警署添購了一輛起步快的車,但他突然學會燒胎)。

 

「在金女士娘家頂樓——」崔杋圭說,「我給你地址。」

 

地址離警署不太遠,但過去也要一段時間。崔杋圭從金女士紊亂慌張的通話判斷出現在的狀況,丈夫突然跑來她的娘家,為了不讓父母及女兒受到波及,所以她故意激怒丈夫,情急之下抓了菜刀後跑到頂樓,試圖把他引去沒人的地方解決。未料,她才發現丈夫幾乎是以同歸於盡的決心前來,即使金女士不斷揮刀嚇阻威脅,他還是節節打破那道防線。

 

聽起來情況相當危急,姜太顯讓他把按控制台的小天窗讓警笛升上去,這樣才有理由開快車。崔杋圭分發到警署後,沒有碰過這麼急迫的事件,他們婦青課當然也不會這樣大動作,但他還是趕緊按好警笛後拿起無線電。

 

手機通話沒斷,但猜測金女士那邊大概是掉在地上了,現在只能聽到他們爭執哭喊的叫聲。這聲音無論是姜太顯還是崔杋圭都常聽到,每一下嘶吼都在刺激神經,愈聽愈慌,但現在在開車,可不能慌。

 

「你們去哪啊!?」崔秀彬的聲音從無線電裡傳來。

 

「去抓給國家帶來金牌的國手。」姜太顯大喊,「幫我們跟課長講一下!」

 

「他今天休假啦白痴!」崔秀彬又說,「要不要派人手支援啊?很危險嗎?」

 

「我傳地址給你吧!」崔杋圭說,「金女士拿刀防身,但擋不住那個人。」

 

「刀!?地址快來,我等一下趕快找人過去。」崔秀彬說。

 

趕到目的地公寓時,崔杋圭心都要涼了,他看見頂樓上兩個人扭打成一團,僵持在圍牆邊。那圍牆不高,高大的男人輕易就能翻過,往外探頭一看,就是二、三十公尺遠的地面,摔下去必死無疑。現在要緊的是那把刀,如果金女士沒有握好,就會被搶走,而那會發生什麼事大家都知道。

 

「你去找她父母、他們在五樓!我去頂樓!」崔杋圭說。想都沒想,他進了公寓後直接跑上最頂樓。現在腦袋裡什麼想法都沒有,全身的肌肉都繃起、神經高高直豎,他已經感覺不到心跳多快,末梢神經發麻,手上握著的電擊槍不知道能起什麼作用。

 

然而就在他趕到現場時,金女士已經被丈夫壓在地上,一手摀住她的嘴,一手掐她的脖子,刀子被踢去一旁。隔壁棟大樓的頂樓和窗戶也冒出一些民眾探頭,有人很緊張打開窗刻意大喊「我報警了」,當然有人看戲,正拿手機錄影中,或甚至直播中。崔杋圭眼裡只有擒拿犯人,顧不上其他,他掏出電擊槍,對準男人,他以為這是今天最糟了,可他沒想到的是男人竟然爬上圍牆,以圍牆為基點,用盡全力跳到隔壁舊大樓的屋塔房頂樓。

 

完全沒想到男人會出此下策,崔杋圭身在婦青課,碰到的大場面有限,這幾乎是要抓逃犯了。但他不能讓男人逃掉,他必須在今天結束掉這件事。視野漸漸變得狹窄,只看得見男人正在往下逃。崔杋圭馬上跑去樓下,他爬上來,又再爬下去,像是困在輪圈內的野鼠,但不跑的話不行,下樓還用跑的太危險了,但這一點他跟那個男人是一樣的,他們有一樣的條件,但他跑不出國手那樣的成績,他不知道自己怎麽辦才能抓到男人,可是不跑不行。他跑下樓的身影正好被姜太顯目睹,而也在他們抵達的七分鐘後,崔秀彬總算到達現場。姜太顯接到他的無線電,叫他代替自己,現在不准走樓梯,不然會擋到崔杋圭,他則要下去開車追人。

 

「不能走樓梯?什麼鬼啊!?」崔秀彬出門前,都抓不到一個有空的前輩,正巧遇到要去買飲料的休寧凱,他們有過幾面之緣,情急之下便把人抓來充當刑事課刑警,反正體格看起來蠻壯的,而且聽姜太顯說是警大的同屆好友,應該不成問題。總之,他們才剛要進去公寓大門,就撞見風一陣呼嘯而過的崔杋圭狂奔而出。

 

難怪說不能走樓梯。

 

他們看見崔杋圭在一眨眼之間,就變得小小的,消失在巷尾,更別說那個曾經代表國家出征的「羚羊」了。即使「羚羊」已經退役多年、上了年紀,但與生俱來的身體素質仍是遠超過一般人,所以此刻崔杋圭追得辛苦。但比起一直都是在專業訓練操場訓練的國手,警校生不只在操場練跑,分發實習時可沒那麼好的PU跑道和空蕩蕩的環境,被電箱、突然打開的車門和兒童三輪車阻擋才是實際的狀況。在這一點,崔杋圭才是真正佔上風,不枉費他日常省吃儉用但絕不省跑鞋和運動褲的錢。

 

高中時期他的學科成績算不上多好,維持在「還不錯」的地步。光靠「還不錯」的程度,無法直接考上警察大學,體能測驗也只是「還可以」,但就因為他能跑出11秒的成績,警大認為他有資質,有潛力,決定將他列在錄取的名單上。現在他必須跑,不跑不行,這是他存在這裡的原因,是他能讓家裡不再為錢愁眉苦臉的理由。

 

他看到自己愈來愈接近那頭羚羊,非常接近,但這裡是金女士的娘家,也就是說,「羚羊」很可能比他更熟悉這一帶的地形街景,所以他必須在下一個十字路口就逮到人才行。

 

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竟然還在向上主求救,希望祂讓他追上,就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警笛爆聲炸開,突然在田徑的巷子裡發出雷鳴般的聲響,「羚羊」慌得差點踉蹌。崔杋圭慶幸自己生得有一百八,不比這些短跑選手矮,他才能最後爆發追上去,堵住「羚羊」最後的路,將他鎖在自己與急煞的警車之間。

 

姜太顯趁著「羚羊」往後退之時,抓住他身上的空隙向前破勢,手穿過「羚羊」的腋下,核心用力撐住,一下子使出背負投,把人摔出去。壓地,雙手反折。

 

「操!」被壓制在地上的人動彈不得,才不過抓到一剎那的空檔,他要轉身逃走,脖子就被人鎖住,再來,就突然倒掛對天,重重摔在地上,兩隻手都被狠狠抓牢反綁。

 

「……你、你——來得……超剛好……」崔杋圭很久沒有跑得這麼勤了,一時之間喘不過去,跌倒在地。

 

「是巧合,」很顯然地姜太顯也被這過度的巧合嚇壞,「要不是你追上,我就要開車去撞人了,完全NG。」

 

「……我的天啊、真的太累了……我休息一下……」

 

「先等一下,我要宣讀權利了,你先跟我講他除了破壞保護令、威脅恐嚇以外還做了什麼。」姜太顯大喘著氣,「上束帶。」

 

「傷害!他掐金女士脖子……」崔杋圭大吸一口氣,掏出自己外套口袋的束帶,「旁邊棟的鄰居都有拍下來!」

 

「好,」姜太顯壓住「羚羊」的雙手和後頸部,深吸一口氣後,說:「劉先生,您破壞法院緊急保護令並犯下傷害罪,我們依法將您逮捕,您可以保持沉默或書面為自己而陳述,您可以選擇辯護人,如果您是低收入戶,中低收入戶或其他依法令人權保護者,可以請家人朋友列證據。根據法院提審法規定,我們現在逮捕您是因為您觸犯恐嚇罪、強制罪、傷害罪,如果您覺得我們逮捕理由不合法,可以向法院提出申請,可以委託家人、朋友、律師提出,若您沒有律師,我們會提供公設辯護律師一名。二十四小時內您會見到法官,以上。」

 

接著,崔杋圭蹲下來,快速俐落地給人上束帶,這下「羚羊」沒辦法動彈了。

 

「我只是去見寶藍!我只是要看我女兒!」

 

「先生,你違反幾次保護令了啊知不知道?」宣讀完權利後,姜太顯收回敬語形式,揪起「羚羊」的衣領,「你還掐你妻子的脖子知道嗎?當旁邊那個警官跟旁邊的鄰居瞎了嗎?」

 

「少來管閒事——」

 

「你閉嘴吧還在那批哩啪拉!」崔杋圭大喊道,「都這樣了還想講什麼啊?證據確鑿,裁判官也懶得聽啦!」

 

休息夠了後,崔杋圭總算願意起身,和姜太顯一起把人押回車上,準備帶回警署,這件案子就可以結案了。

 

而另一方面,崔秀彬與休寧凱確定五樓的人都沒事後,一人趕緊上到頂樓。頂樓的金女士嚇得魂飛魄散,被鬆開脖子後她匍匐爬去抓菜刀,此刻手上正緊緊握著失而復返的防衛武器,靠在圍牆邊幾乎要昏死過去。一睜眼看見上頂樓的崔秀彬,以為是要來對她不利的人,倏地舉起刀往外戳要自我防衛。

 

「金女士,我是鐘路警署的刑警崔秀彬,是崔杋圭警衛請我過來支援的。」崔秀彬拿出自己的警察證,雙手高舉,表明自己身份正當,也不具無威脅性,「現在另一名刑警正在您父母家看顧,他們沒事,請放心。」

 

「……他呢!?」

 

「請稍等喔,」崔秀彬拿出無線電,接通姜太顯,「這裡是五四〇三七,呼叫姜刑事,聽到請回覆。」

 

另一頭才剛回報訊息給勤指中心的姜太顯,收到來自崔秀彬的無線電後很快答覆:「收到。這裡是五六〇五八,準備返回青江公寓。」

 

「我已經到頂樓,金女士人沒事,但精神狀況不穩。是否逮捕嫌犯?請回覆。」

 

崔杋圭湊過去抓著姜太顯的無線電,說:「這裡是五六二五七,已逮捕劉姓嫌犯。」

 

得知這個好消息後,金女士如釋重負,張著嘴,不敢置信地看著天空,久久不能自已。崔秀彬惟恐她過度驚嚇而暫時無法行動,連忙過去扶她起身。

 

「金女士,沒事了,我們下樓去吧。」崔秀彬說,「您的家人有另一名員警看著,不用擔心。等一下要麻煩您跟我們回一趟警署作筆錄。」

 

×

 

總之能結案了,婦青課和刑事課都很高興,可以不用再看到這件案子,讓這三個人專心去辦X事件。只是,這筆功勞要算在誰頭上呢?這畢竟關係到要推誰出來給媒體受訪,所以林課長和申課長兩人難得僵持不下,因為若不是崔杋圭跑得夠快,用他的飛毛腿死命地追捕,是抓不上嫌犯的。但反過來說,要不是姜太顯神準預測、停在那個十字路口,還立刻給人一記漂亮的過肩摔,也不一定能擒拿到嫌犯。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就解決了,因為嫌犯是前國手的關係,是超級知名人士,因此一早所有記者就塞爆了鐘路警署,不得不出動副署長出來公開說明。副署長都出來了,也就輪不到兩個六級警衛出面,不過警署當然給他們兩個分別記功。只是中途追逐時,崔杋圭差點被路邊停車的車門給撞到,為了閃躲,他的手擦過去,受了點傷,還是姜太顯先載他去醫院處理好的。

 

「為什麼你找凱?莫名其妙,你要是害他被他們上面罵怎麼辦?」姜太顯剛從記者群中逃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崔秀彬興師問罪。

 

「你也太無情了吧?怎麼不是先感謝我火速支援你?」崔秀彬委屈地嘟噥道,「因為他剛好要出門,其他前輩又沒空,我看他體格不錯就帶人走了。」

 

「……人家也有自己的勤務好嗎!」

 

「但他也跟來得很高興啊。」崔秀彬繼續狡辯,「呀,姜小朋友,你這次會記嘉獎,我好說歹說也有一點功勞吧?」

 

「什麼功勞?」姜太顯說,「組內支援本來就是應該的,這是哥的本分。再說以前難道哥記嘉獎都是自己一人嗎?當然不是嘛!這裡可是警局啊!」

 

「欸,欸欸欸,你現在是怎樣?很兇喔?很嗆嘛!我可是只比你們晚幾分鐘就到現場耶,要感謝我開車技術超好吧,根本頭文字D好嗎!?」

 

「又不是你用雙腿跑去追人的!」崔杋圭忽然出現,急急快步奔來,朝向崔秀彬大喊,「超累!超遠!腿要斷了!你又沒有跟那個神經病對打!」

 

「喂喂喂,你對我大喊幹嘛啊!」崔秀彬也不甘示弱提高分貝,「你們一個一個都是死沒良心的!還一打二!過分!背叛者!我不要跟你們說話了!」

 

然後就氣得跑走了。

 

「他生氣了?」崔杋圭問。

 

「沒有,只是在鬧脾氣。」

 

空蕩蕩的走廊上,只留下崔杋圭和姜太顯兩人在那,遠望可憐的前輩漸漸變小的背影。現在警局大門還是水泄不通,刑事課這邊就安靜多了。雖說解決掉一個麻煩的案件,應該要鬆一口氣,但還有一個更惱人的X事件,所以要放鬆,也只有短暫幾天。

 

短暫幾天。

 

「那個……」崔杋圭舉起自己包紮的手,問,「這個程度的傷有辦法跟會計部核銷嗎?」

 

「噢,我跟你去。」

 

現在崔杋圭同時有兩個課的身份,他不曉得該回去婦青課直接用部門經費實報實銷,還是要依照警署規定,拿醫院帳單去會計部申請。相較之下,刑事課的警員受傷範圍有大有小,若都用部門經費吸收會吃不消,所以跟會計部吵架是常有的事。姜太顯帶他找到負責警員核銷的行政人員,一下就把帳單放在櫃台上。

 

「……那個,我這個傷是追嫌犯過程造成的,」崔杋圭拿出自己的警察證,擺在帳單邊,「這個可以核銷嗎?」

 

「什麼時候的事?」櫃檯後的中年女子看了他的帳單和警察證後,冷冷地問。

 

「昨天……」

 

「誰可以證明?」

 

「我。」姜太顯也算是會計部的老面孔了,「我們合作辦案。可以嗎?」

 

「你們長官能證明嗎?」

 

「裴女士,這位崔警衛是抓到那個國手的大功臣,沒有他,其他人追得要死要活都沒辦法啊。」姜太顯又說,「看在這個份上,讓他拿回一點醫藥費吧,人家崔警衛也是新轉來婦女青少年課的人才。」

 

「你太多話了。」裴女士講完後,把帳單抽走,在上頭蓋章,要崔杋圭回去等入帳。

 

解決掉這件事後,兩人又默默回到刑事課。姜太顯猛然想起一件事,拿起手機一看,明天就是二十八號了。連休的日子,也是他和崔杋圭約好要吃飯的日子。

 

看到姜太顯在翻手機的行事曆,崔杋圭收回視線,「……明天是七點吧?」

 

「嗯?啊,嗯。」姜太顯說,「直接約門口?」

 

「好。」崔杋圭說,「會喝酒嗎?」

 

「呃,會,餐點都有附一支餐酒。你不喝嗎?」

 

「沒事,」崔杋圭搖搖頭,「只是問問,因為那裡離地鐵站有點遠,我本來打算騎車過去。」

 

確實崔然竣工作的餐廳不在地鐵站附近,還要走個十來分鐘。這不是多長的距離,但這場晚餐是姜太顯約的,他把人帶到一個相對不方便的地點,也該表示些誠意。可晚餐有酒,他又不能裝模作樣開車載人。

 

「那我們還是約宣陵站再一起過去吧?」

 

蠢斃了。

 

可訝異的是,崔杋圭竟然答應了。

 

今天下班時,姜太顯都覺得腳底飄飄的,不太真實。他走到停車場,盯著自己這輛二手的現代,也不過是一輛里程數低的二手車,他竟然還差點擺出那種姿態,真是羞愧得要死了。

 

他和崔杋圭。

 

兩人獨處的時刻太少,以至於回憶起來,每一幀都太鮮明,晃眼得他想躲起來。

 

高三的尾巴,他們還曾經一同在謝師宴籌備小組待過。美其名籌備小組,其實就是三五好友湊在一起,幫懶惰的其他人想好謝師宴要吃什麼而已。原本他以為崔杋圭不會在這種小組裡,所以下課開會看到人時還真嚇了一跳。那時候他已經拿到警大的錄取通知了,但學校裡除了老師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時間往前推一點,八月的下旬,他遭遇了人生最大的一次事件,過沒幾天,他約老師再談一次志願,決定去報考警察大學。因為少子化的關係,警大的招生從那年開始降低錄取門檻,修能考比率只佔40%,其餘就看筆試、體能測驗和平時成績與操行成績。老師問他究竟為什麼要突然改變志向,而且還不是單純改科系、改學校,而是直接改了一個方向。他不願說,其實也說不出來,他不想說。見他嘴巴閉得像顆蚌,老師也累了,馬上轉換好模式,幫他整理出警大的報考條件。他的體能一向不錯,學科成績又保持得穩,穩得像從未掀起波瀾的湖。

 

誰知道他竟是深海,大浪翻攪,任誰也無法改變他的抉擇。

 

在謝師宴籌備小組中,他似乎也無意間在練習怎麼向崔杋圭說再見。即使——他們從來算不上什麼好朋友。

 

沒有一個詞彙、關係,可以定義他們。就連他也不行。若說他們是平行線,那倒好一點,可以乾脆地忘記這個同學。然而姜太顯不斷朝崔杋圭的方向,以歪斜的步伐移動,就怕人發現,就怕人看見。

 

他不曉得自己為何要執著在這個人身上,執著得沒有人能發現,發現他是一條埋在地下的雷管。

 

說是雷管,也不過是膽小罷了。

 

他走去停車場之前,聽到崔杋圭在機車停車場那講電話,不知道是和誰說話,只聽見了「哥哥」、「路達……的禮物」。他不是有意要聽的,只是雙腳就這麼放慢速度了。

 

聽起來是跟家人在通話。

 

一想到前幾天中午吃飯時,崔杋圭問起他前女友的事,他還得在大腦翻找記憶,才勉強找出一些能回答的碎片。說難聽點,前女友很可能是綠了他,至少以無縫接軌這點來看是很有可能的。這對一個男人當然是巨大的自尊心打擊,可對方提分手時,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誰都不想當壞人,尤其是在剛受訓那段期間,精神壓力大,他一點都不想管這件事。

 

為什麼要讓他在這個時候再見到崔杋圭。

 

如果真的有一個至高無上、操縱著他們人生的神,他想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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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nde Redhead - 3 O'cl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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