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cturne

貓咪設定･*･:≡(　ε:)

‧A+B+C

※高中時期的事情

崔韓率想，是不是自己活該啊，才會落得這種地步。

貓尾巴甩到他臉上，輕輕地蹭，旁邊的人只是單純地趴在他的書桌上寫作業，老師沒事分什麼小組，還要寫觀察報告。他們兩人去了弘大最為知名的幾個LIVE現場，還要是准許未成年人進入的那種，可惜崔韓率喜歡rap而夫勝寛喜歡ballad，所以兩人中間還是分開了一陣，才又集合。

然後他們對了一下手機拍的照片，角度沒問題、構圖可以、主題清晰、重點明顯，更重要的是沒有拍糊，於是兩人找了間咖啡廳把資料稍微彙整，筆記寫好，帶著東西回到崔韓率家去。今天畫室沒開張，因為崔韓率的爸媽去旅行了，妹妹去奶奶家住，夫勝寛看他孤單一人也是可憐，自告奮勇地說來陪他睡，而崔韓率根本什麼都沒說，當天早上夫勝寛就揹著換洗衣物到學校了。然後，兩人放學就回弘大，名義上是寫音樂課報告實際上是大飽耳福，接著去吃飯，回家邊看最新一集的綜藝節目邊寫作業。

爸媽不在、妹妹不在，只有他與夫勝寛在、他、家，對崔韓率來說根本是比彗星撞地球還要難得的日子。夫勝寛洗完澡後，就變成了小橘貓型態，穿著自己帶來的睡衣，一件淡藍色的舊T-shirt，崔韓率從國中看到現在了，竟然還在穿，領口都鬆鬆垮垮的一低頭就可以看到皮膚。

高三了，照他們高三生一整年都要關起門來讀書的理來說，音樂課理應是會被犧牲的，但音樂老師不肯借課補國英數，堅持讓學生上完最後一學期的音樂課，他們也才偷得緊迫生活中一點空閒。夫勝寛專注地把素材放進PPT裡，並且把記下來的東西擴成一段文字，配在照片旁。

「喂，從剛才都是我在做，影片給你編輯吧？」夫勝寛轉頭看他一眼，自己的貓尾巴就在崔韓率鼻尖旁甩。

崔韓率一聲不響地接過滑鼠和座位，戴上耳機後開始排影片順序，還用心地聆聽一片吵雜興奮樂聲中的旁白。由於是分工合作，他與夫勝寛一起聽的場不多，少數一起的就只有這個民謠風格的歌手。除了這個外，還一起去了地下club聽現場的battle rap，在那裡他們巧遇了去年畢業的學長。

真不巧。

崔勝哲依然是那麼殺氣騰騰，一場下來八成又把那些罵人為樂的rapper們通通diss了一次，然而崔韓率沒細聽崔勝哲的歌詞，只是暗暗觀察夫勝寛有什麼變化。在昏暗的地下室內，只有舞台上炫目斑斕的燈光，崔韓率不知道夫勝寛是什麼反應。有反應，那可不行；沒反應，他懷疑那只是假裝。不管什麼，在這裡遇到崔勝哲，都是不巧。

夫勝寛伸直了腿，靠在他肩上看他編輯影片，也沒戴耳機，分不出來影片中是什麼時候的事。在混亂的音樂現場中，容易被氣氛影響得忘了當下的事，他印象最深刻的是聽到了一個好的民謠歌手，和崔韓率一起去了club，看到battle rap，還有崔勝哲。沒想到崔勝哲會在這裡，幸好他沒看見他。

「欸，你覺得這裡要打什麼？去年畢業的學長，現在以S.coups的名字在地下rapper界活動嗎？」崔韓率推推他。

「我不知道，」夫勝寛瞪他一眼，大吐一口氣，「就那樣寫吧。」

或許夫勝寛還要加個「（前）暗戀對象」，崔韓率想，然後他的則是「暗戀對象的『前』暗戀對象」真是夠錯綜複雜了，連數學都沒人這麼麻煩難搞，偏偏這又沒有正解，還常常算錯結果。

變成了小橘貓的夫勝寛，身體比平時小了一號，因此他睡著躺在崔韓率身上時，崔韓率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專心地把夫勝寛交代給他的工作做好。

除了親生父母以外，只有崔韓率知道李知勳、權順榮、夫勝寛三人的事情，三人逼他不准說出去，否則有他好受的，光看李知勳那眼神可就夠嗆，然而崔韓率只是愣愣地說好啊。比起被威脅，看到人可以變貓才真的嚇著他。而且最驚人的是，還可以變成像動畫角色一樣，維持著人形卻還有貓耳朵貓尾巴，在夫勝寛身上，簡直就是最色情的型態。但色情也不會對著他了，夫勝寛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嘴上說什麼最喜歡Vernon根本是騙人的，最喜歡也僅止於朋友的最喜歡，身體觸碰看似沒有底線其實都節制地收回，被他板著臉拒絕心情不好是真不好了，但不會像被崔勝哲委婉拒絕那樣一個人躲在電腦教室偷哭。

什麼啊被拒絕就要偷哭，那他不是要哭成一條護城河了。崔韓率真是數不清從小到大被夫勝寛無視自己告白的次數，還不是正面拒絕，是裝作沒聽到。這膽小鬼根本不敢聽他認真告白，察覺到一點暗示就先逃開，更絕一點就變成貓逃到陽台去，諒崔韓率膽子再大也不敢掛陽台邊撈他。說誰心理陰影更大，崔韓率還可以提出物理上的數據佐證咧。

晚上十點，夫勝寛醒來了，睡眼惺忪地爬起來，自動自發去人家家裡冰箱找東西吃，找到了一罐水蜜桃氣泡水，想都沒想就開罐，反正這一定是崔韓率的，因為崔韓潔喝的是別種口味，夫勝寛對他們家的一切太熟門熟路。

夫勝寛趴在他身上，點開剛做好的影片，他把多餘的部分都剪掉了，晃動的、意義不明的，去蕪存菁，只留下最精彩的片段。不只轉場的特效，連講話的字幕都嵌上去，還附帶了一段夫勝寛盯著歌手看的片段。這一段沒什麼特別的，夫勝寛就講了一些話，就是讚嘆歌手的唱歌技巧和風格，還順道講了一下類似風格的歌手有哪些。看起來很像有內容，實際上只是崔韓率個人私心拍的片段。別有用心到夫勝寛都要裝作自己目盲耳聾才行。

「做得很好啊。」他抱住崔韓率。

「很重啊，」崔韓率嘟噥著，「不要再抱我了。」

「欸──抱一下會怎樣嗎？不舒服嗎？啊？你真無情耶！」說著，夫勝寛打了他臂膀一下，惹得崔韓率喊痛。

人也給他當墊背了，還被他打了，崔韓率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誰才是過分的那一方。不過他依然是沒有顯現任何表情──夫勝寛最討厭他這點，其他時候就是藏不住臉上表情的人，沒在遮掩自己的喜怒哀樂，偏偏這時候要板著一張臉，好像在責怪自己似的。夫勝寛氣得跑去床上玩自己的手機，不再搭理他。

「你才無情吧。」他小聲地說，而夫勝寛沒有回應他。

崔韓率起初以為，夫勝寛只是使出無視大法，又再一次略過了他，也就摸摸鼻子，拎著睡衣去洗澡了。忙到現在他都還沒脫下制服，哪像夫勝寛一來人家家裡就先洗了個香。

趴在床上看動畫的人拄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看著螢幕裡的二次元角色使出一個扣殺，爽快得不得了。他按下音量鍵，從0到50%，動畫人物才有了聲音與台詞，剛剛長達五分鐘的默片狀態，夫勝寛什麼都聽見了。

他不是故意的，但也是有意的──對別人不會這樣，對崔韓率，就不知道為什麼，好像不逃一下說不過去，總覺得要是被他抓住了，自己就真的無法逃走了。就連崔勝哲都未曾給他那樣的感受。確實，這種事情不像數學，可以用公式定理推算，怎麼算都有可能領向錯誤的結果，也可能永遠算不對。

崔韓率卻是鐵了心都要算對，爬格子一樣什麼都要試一試。仗著自己不可能拋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對自己釋出軟綿綿沉甸甸的愛意。崔韓率最奸詐的是，就是不會把那團粉紅色的東西壓在自己身上，而是選擇貼在旁邊，小心翼翼地靠近，再靠近，不會有離開的一天；若是哪天真的離開了，活不下去的會是他自己。

「你要用這個樣子睡覺嗎？」洗完澡出來後，崔韓率揪住他的貓尾巴。

「不行嗎？怕癢？」夫勝寛問。

「才不是。」崔韓率說，「怕半夜醒來你尾巴又纏住我。」

 END.